第37章 踟躕
“太子哥哥?!编嵞钊缣ь^,這種感覺奇妙而且讓人沉醉。前一刻她還怨懟著對方?jīng)]有來,下一刻人已經(jīng)到了面前,任由她想見不想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而已。
鄭淙元那一肚子的怒火一瞬間沒有了。是啊,她知道什么,又怎么可能見過那文贊,這事情稍微一查就知道齷蹉心思,念如是無辜的。
“今日可開心?”鄭淙元又是往日那一番從容爾雅的模樣,淡雅如水墨畫中最飄渺的山影,清雅如山間雨后的蘭,第一眼就讓人沉浸著他的氣場中,慢慢地融入到他的溫和中。
“見到父王,念如自然開心。”鄭念如笑著,仰著一雙如鹿清澈透明的眸子,“謝謝太子哥哥。”
鄭淙元想要說什么,可是這種感覺不對,不對到他心中的怒氣有些翻騰起升,可是又是哪里不對,甚至眼前的鄭念如比平日里更聽話,不會……
她會謝他么?她為什么要謝?
“沒有別的了?”鄭淙元微微有些失神,究竟是從哪里不一樣的,“近日有些忙,所以……”
鄭念如見鄭淙元此番神情,自然知道癥結(jié)出在哪里,往日里,她三兩天往太子府跑,猛然間她突然退出來,他自然是有些不適應(yīng)的。
“沒有,太子哥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畢竟還有父王在?!编嵞钊缃又_口,伸手去拽鄭淙元的衣袖,“你看我還給你留了一條烤魚,你要是不來,我可要……”
鄭淙元微微想要拽出自己的袖子,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就跟那袖子一般,仿佛在少女的手中才安安穩(wěn)穩(wěn)地落回心里。
“我是半路折回,說還有件密旨?!编嶄仍獰o奈地扯了扯袖子,見扯不開也就算了?!邦^發(fā)還沒干,讓念夏先擦干,我吃了魚再走?”
鄭念如這才放開了袖子,拂冬出去喚了雪柳端魚,鄭念如趴在榻上,念夏捧著長長的黑發(fā)細細擦干,鄭淙元坐在桌前吃著烤魚,鄭念如看著,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男子吃相能如此優(yōu)雅,不止吃,讀書、寫字、批折子,都只是鄭淙元特有的。
“我留下兩個人給你,若有什么危險,他們自會出來,你不必理會?!编嶄仍f著,穿了外袍。
鄭念如聽話地點點頭。
……
鄭淙元轉(zhuǎn)過身已經(jīng)來到了文貴妃的院子,文貴妃吃驚之余,卻還是鎮(zhèn)靜地將人讓進了正廳之中。
此時與白日里不同,白日里公事公辦,因圣上身體抱恙,太子殿下代理朝政,諸事自然不能都按照常理來。文貴妃雖然是后宮嬪妃,卻也主管著后宮大權(quán)。
所以,太子殿下此刻來,一定是還有密旨的。
的確是有密旨的,鄭淙元重新折返回來,也不全是借口。
“文娘娘,本宮此刻前來,是確認一件要緊的事?!编嶄仍贸鲆环菡圩?,遞了過去,康寧公公連忙接了過去,呈給自個的主子。
文貴妃剛看了兩行,面色一變,緊跟著顫抖著想要說什么,卻也知道,這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這,這不可能,扶辛只是要尋些難找的毒蟲,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本退闳プ?,她動手的時候也是從不留痕跡,怎么會如此大張旗鼓。
“文娘娘,禁林御雖說是乾道寺的侍衛(wèi),但如今聽從都是扶辛調(diào)遣。如今本宮得到的消息,確有二十名少男少女失蹤,這勢必要給世人一個交代?!编嶄仍卣f道。
雖然,他不知道鄭沐元究竟在做什么,但總離不開是用那些詭異的法術(shù)吊著命,只是此事做的太肆無忌憚了。
鄭淙元考慮著從此事出發(fā)的可能性,或許事情還沒有引起足夠的沖突,如果就此打壓下去,也并不是做不到,只是,鄭淙元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文貴妃勉強鎮(zhèn)定下來,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扶辛是你的弟弟,他做這些也是迫不得已的。您就看在……看在他活不久的份上,此事我會讓文家親自動手?!?p> “文娘娘,那本宮就將此事交予文家?!编嶄仍酒鹕怼?p> 鄭淙元離開行宮,文貴妃癱坐在了椅子上,康寧公公擔(dān)心地上前。
“娘娘——”
文貴妃抬手止住了康寧公公再說下去,她雖然在太子殿下面前示弱了,卻不代表文家就是好欺負的,且看著吧。
……
入夜,一襲黑影闖入了行宮之中,悄無聲息,直接開了一道院子的門潛了進去,門“吱呀”一聲敲開了夜的寧靜。
“你回來了?”鄭沐元睜開眼,并沒有起身,事實是,他已經(jīng)沒有自己爬起來的力氣了。
“嗯?!焙谟暗幕卮鸲檀?,并沒有在開口的意思。
鄭沐元有些意外。
“沒有成功?”他等了四個時辰,比男子說的一個時辰多了三個時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蛇太???并不能發(fā)揮功效?
“不,成功了。”黑影立刻又答道,驚慌倉促,仿佛一只被人摁住了尾巴的老鼠,下一刻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過于激動了,“你的事成不成就看造化了,等你的事一成,我便離開?!?p> 鄭沐元不希望對方離開,銀河的本領(lǐng)遠比他想象的多,若是能有這樣的人輔佐,他將來的路……
“當(dāng)初火奕法師以大掌司的條件請你來救我,等我成了,便……”
“不必了。”黑暗中男子目光閃爍,“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因是欠著火奕法師的恩情,這才來救你,并無其他?!蹦凶诱f著,就在床前地上側(cè)身臥下,不再言語。
鄭沐元想要再說,見男子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心中的一股子怒氣無處發(fā)泄一般,油鹽不進,這幾年來,他對這銀河法師可謂是掏心挖肺,卻依舊收服不了此人的心。
地上的男子就像是冰冷透的石頭,根本就捂不熱一般。
黑夜中,躺在地上的男子卻沒有睡著,睜著眼睛睡意全無,他沒說的是,他已經(jīng)回不去了,徹徹底底的回不去了。
只是他也不想呆在這里,他該去哪里?
那個女人是救了他,這種貝氏海蛇毒性太烈,超過了他的承受范圍,他若不泄出根本無法排出毒素。那女人既救了她更害了他,明明還有更好的辦法,割了他的動脈,在他身上捅幾刀,或者扔幾只蜈蚣、毒蝎子,他也能緩過來。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如今卻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