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臨，黑石鎮(zhèn)東邊居民區(qū)。
史前今天休息，此刻正戴著老花鏡，拿起筆與小本本，挲挲挲地在一堆資料中摘抄著什么。
只要不上班，他哪兒都不會去，只待在家里把能收集到的信息不斷進(jìn)行著一遍又一遍的分析。
這也是他選擇住在小鎮(zhèn)東邊的原因，人少，安靜，有利于一個人思考。
一般來說，他會從中得到一些疑似有價值的關(guān)于孫女失蹤案的線索，而這些線索會明確地指向某些地點。
這樣一來，在每年年中不太忙的時候，他就會與官府及獵人大廳請個長假，到這些地方打探尋找孫女的下落。
噓噓噓...
抄到一半的史前停下筆，起身走到大廳角落的小爐旁邊，拿起燒開的水壺。
桌上此時擺放著一個精致的金屬小罐。
史前回到桌子旁邊，打開小罐，用小鉗子小心翼翼地鉗起幾塊黑乎乎的小疙瘩，丟入燒開的水壺里。
然后他又取來一包從坊市里買來的香茶葉，抓了一小巴撒入壺內(nèi)。
提著水壺晃兩晃，放置一段時間，他又拿來幾個大杯子，逐一把水壺里的水倒進(jìn)杯里攤涼。
這才拿起筆又挲挲挲地摘抄起來。
沒辦法，人老了，時刻得考慮如何養(yǎng)生續(xù)命。
剛才那些黑色小疙瘩可是清州城里的親友給他帶來的好貨，一種叫黑狗子的珍貴補(bǔ)品。
在清州城的坊市，黑狗子價格去到了50銀幣一兩，堪稱天價。
這種黑狗子來源于一種只生活在南方深山里的黑色無毛野狗，據(jù)說，這種野狗喜食一種叫淫狗藿的野果。
常年吃淫狗藿的野狗，雄風(fēng)大盛，傳聞一夜能與雌狗交合百遍。
而制作黑狗子，須取未滿一年的狗崽，趁未發(fā)情前割下蛋蛋，保留未經(jīng)泄露的陽氣，然后經(jīng)九九八十一天晾曬而成。
黑狗子具有延年益壽，養(yǎng)顏煥發(fā)的療效，更神奇的是，服用后很長一段時間，它有一種令偃旗息鼓的男人重振旗鼓，尤其適合史前這種步入晚年的老人食療和使用。
而黑狗子最好的吃法就是泡茶，以充分溢出藥性易于吸收，但黑狗子本身味道有點奇怪，需添加一定的輔料中和氣味。
當(dāng)然了，史前是不可能在獵人大廳工作時喝這種茶的，否則給同為當(dāng)班的那個陳大媽大嘴傳出去，他的老臉往哪里擱。
很快，黑狗子茶涼了。
史前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啜飲，然后閉上眼睛。
黑狗子茶雖然味道奇怪，然而他已經(jīng)愛上了這種獨特味道。
嘆黑狗子茶，是他步入晚年后，僅剩的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
咚咚咚...
石板門忽然響起，嚇得他手一抖，被里黑狗子茶灑掉一半。
史前罵咧一句，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是你？”史前看了眼來人，皺了皺眉頭。
“您老沒在獵人大廳當(dāng)值，我就找過來了。”李程笑嘻嘻打個招呼。
“你怎么還沒離開黑石鎮(zhèn)？”
“我不是答應(yīng)你要幫您老尋找孫女的下落嘛?！崩畛绦φf道。
史前讓開一條道，他便直接跑進(jìn)屋里，坐了下來。
“所以，你有什么消息嗎？”史前關(guān)上門，踱步到那張重新修好的懶人椅上，半坐著，眼睛卻盯著臺面的黑狗子茶。
“掌握了一條疑似線索?！?p> “線索？說來聽聽。”史前疑惑看向他道。
“渴了，先讓我潤潤嗓子?！崩畛桃娕_面上擺著茶，拿起來咕嚕咕嚕灌一大口。
“噗！...”
結(jié)果剛喝下去又立馬吐出，邊擦嘴巴邊抱怨：“什么破茶？聞著香喝著臭，是不是餿了？”
史前瞪了瞪眼睛，不做聲。
畢竟老男人重振雄風(fēng)這種事不好讓別人知道。
“我倒了，裝點水...”話沒說完，李程端起所有茶杯，走到客廳角落一股腦兒嘩啦啦全給倒掉。
然后在旁邊水缸舀了一大杯咕咕咕喝了個爽快。
史前目眥欲裂，從懶人椅上彈起，一個拳頭幾乎要錘到李程后背。
李程轉(zhuǎn)身：“您老也渴了？”
渴你媽批...史前收回手，摩挲著拳頭：“坐！趕緊說完給我滾蛋！”
...
李程把在青陽鎮(zhèn)救出小文的經(jīng)歷，以及小文的遭遇包括在黑石鎮(zhèn)的停留經(jīng)歷都說了出來。
當(dāng)然，他修改了其中一些細(xì)節(jié)，否則讓史老頭知道自己干掉了一個二星獵人，恐怕會當(dāng)場把他嚇尿。
然而聽完他講述的史前，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的情緒波動，甚至連一絲意外都看不到。
“你覺得這不是一條有用的線索？”李程問道。
史前臉上目無表情：“你可能不知道，這種地下人販組織遍布整個獵人帝國，并沒有什么特別稀奇。”
“青樓里不少墮落風(fēng)塵女子，都來源于這種組織干的好事?！?p> “你說的這件事，興許只是某個人販組織恰巧在黑石鎮(zhèn)停留?！?p> “嗯？...”李程托住下巴思考。
剛才史前的話給了他一個提醒，他忽然有個想法，去驗證關(guān)于那個拐賣小文人販組織的一些疑問。
當(dāng)然，這得在離開史前家后再打算。
李程轉(zhuǎn)頭看向老頭，說道：“所以你認(rèn)為史左的失蹤與這個組織沒有太大關(guān)聯(lián)?！?p> 史前機(jī)械地?fù)u搖頭：“不敢百分百說沒關(guān)聯(lián)吧。然而我孫女實力沒那么弱，被賣青樓這種事聽起來就不靠譜?！?p> “如果被賣青樓，她早就回來了?！?p> “舌頭帶黑色印記的紅衣男子，您老有什么看法？”李程又問。
“舌頭上帶有黑色印記的，說明這個組織制定了內(nèi)部徽記。但畢竟在干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所以他們平日里必須掩飾身份，也許在與同伙打照面的時候，他們會亮出舌頭上的徽記互相印證?！?p> 李程點點頭：“有道理，我知道了。不過我想問一句，即使這個組織與史左的失蹤無關(guān)，但假如...”
“假如什么？”
“我是說假如，我發(fā)現(xiàn)這個組織依然盤踞在黑石鎮(zhèn)，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去摧毀鏟除它，您老愿意幫助我么？”
史左沉默了一陣，然后抬起頭，用有些渾濁的眼神盯著李程：“你需要什么，盡管開口。”
很好，事實上現(xiàn)在就有事請你幫忙...李程內(nèi)心說道，然后掏出口袋里的兩枚靈晶。
史左看了眼他手上的兩顆東西。
兩枚猶如寶石般的晶體，各自閃爍著藍(lán)、灰色幽幽光芒。
尤其是那枚灰色晶體，灰色光芒壓住了藍(lán)光，光色更盛一籌。
“這是？”史左皺了皺眉頭。
“陸豐的靈晶與我收集到的另一枚人類靈晶?！?p> 只見史左的眼皮抽動一下，嘆了口氣：“果然是你殺了他...”
李程并沒有否認(rèn)，點點頭：“我的確現(xiàn)在就需要您老的幫忙。我想知道在黑石鎮(zhèn)，在哪里可以處理掉它們？或者，找誰可以將它們打造成靈器？”
“這與鏟除人販組織有關(guān)系嗎？”
李程齜著牙呲笑了笑：“沒關(guān)系。不過沒有錢，沒有拿得出手的靈器，我拿什么鏟除牙子組織？”
史左望了他一眼，沉默一會才說道：“城南的‘藍(lán)天車馬行’，你找老板，就跟他說...咳...說是‘雄起的老龍’介紹的。然后他會安排的?！?p> 雄起的老龍？
您老的網(wǎng)名難道？
李程笑道：“黑市哈？果然您老人家也沒想象中正派嘛?！?p> 史左又咳了一聲：“站在帝國統(tǒng)治者的層面，黑市交易是非法的。然而站在普羅大眾的層面，黑市交易又是必須的。有需求就有市場，我認(rèn)為沒有所謂正派不正派的說法?！?p> 就這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擱哪個世界都一樣......李程吐槽一句，然后站起身來：“還有，雄起的老龍，是你在黑市里的代號對吧？”
“對...”
“我想問一句，為何取這個名字？”
史前老臉一紅，丟出一句：“滾！”
“告辭歐吉桑...”
李程發(fā)現(xiàn)史前老頭今天心情不是那么好，醒目地轉(zhuǎn)身開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