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羅剛。巧合的是整整十二年前,他妻子謝永琴也被他人殺死,死得非常慘,案子現(xiàn)在還高高懸著。同樣的,她的妻子也是暴尸荒野。
有目擊者反應,頭天下午兩點在山路上遇到他,他還精精神神地說是去大山心自家的山林里采野生古樹茶。三月,萬物復蘇,百花爭艷,茶樹也開始發(fā)新芽。這第一撥春茶,營養(yǎng)價值最高,味道最好,價格最好,賣得最好。
頭天兒子羅學志去喝同學的喜酒,天還沒黑就大醉而歸,沉沉睡死,一覺睡到早上八點多,饑渴交加。去廚房發(fā)現(xiàn)冷火秋煙,剩菜剩飯都是頭天早上的,心里還暗暗罵了父親一句,“老頭子這是跑哪里去了?飯也不煮。”
喝了杯水,想再睡個回籠覺,卻又發(fā)覺這很不正常。父親一般都不留隔夜菜,而且每天早上必煮米線或面條吃,然后出門做活,十二點、一點多才回家。
憑借這些,羅學志意識到父親也許一夜未歸,突覺不祥,心臟“砰砰”跳了起來,就都被嚇醒了,再無睡意。
羅學志打父親羅剛電話,一直打得通,就是無人接,而在家中及村中遍尋父親又不見。羅學志預感大事不妙,遂邀約四五親人上山,沿路的溝溝坎坎尋到山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尋了一天,終于在太陽落山前,在自家最后一片林地里的一棵古樹茶下,他們發(fā)現(xiàn)了羅志剛的尸體。他匍匐著,身下有濃稠的血泊在穿透枝葉的陽光下發(fā)出幽黑閃閃的光芒,陰森恐怖,炫目耀眼。
樹林中有不知是飛禽還是走獸,發(fā)著恐怖怪異的叫聲、嘯聲,“嗡嗡”“咕咕”……此起彼伏,令人驚懼膽寒。
但羅學志一聲驚天動地的“爸!”撕心裂肺,反過來嚇破了發(fā)這些聲音的禽獸的膽魄。瞬間,它們噤若寒蟬,只剩春風“呼呼”地吹過樹頂,新草窸窸窣窣地響。
羅學志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尸體僵硬、冰涼,從松軟的沃土里蒸發(fā)出的濕氣浸透前胸的衣服,而血則滲進黑泥,凝固成硬邦邦一塊。
翻根圓木一樣,羅學志將尸體抱著翻過來,就看到父親睜著的雙眼瞪著自己,嚇得肝膽俱裂,一屁股坐到地上,“啊,啊……”干嚎起來,簡直要把嗓子撕裂,嘔出血來。緊接著一口痰涌上喉頭,瞬間就啞了。一口氣沒上來,就“怕她”暈倒了過去。
眾人圍攏過來,還見羅剛的一雙鼻子被血液堵塞,口含泥土、腐葉和細枝,左手死拽著一束茶枝,而右手則緊捏著一撮已經蔫了的茶葉。
最令人矚目的是,胸口布滿血液凝結的小孔,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火藥槍打的。
這還了得,這只能是被人打死的??!于是,馬上報案。
陳海帶領著刀俊他們,快馬加鞭,晚飯都不吃,但饑腸轆轆的到達現(xiàn)場時,已經是傍晚七點。
此時,暮色已經以現(xiàn)場為中心,氣勢洶洶包圍而來。幸虧,平陽所的李坤所長溝通協(xié)調非常得力,很快就將馬克城要他準備的電筒,發(fā)電機,簡易折疊床等物品統(tǒng)統(tǒng)運送到了現(xiàn)場。
案件情況不明,必須盡早勘驗現(xiàn)場,以為破案爭取時間。在盡量不破壞現(xiàn)場的情況,馬克城帶領著刀俊、張旭東、趙凱等人打著電筒,小心謹慎地進行了初步的現(xiàn)場勘驗。
勘驗完現(xiàn)場,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他們又在距現(xiàn)場不遠的地方,把各種白熾燈吊掛到茶樹上點亮,把很大一片區(qū)域照得明明晃晃,在簡易折疊床上對尸體進行檢驗。
而陳海、李坤所長他們幾個,就在一旁生上堆火,一十來為了取暖;二是來為了驅趕蚊蟲,恐嚇野獸;三是少洋芋吃。這附近沒有人家,但天無絕人之路,他們在一塊茶地旁找到一窩鋪,里面有一大袋洋芋,足以大家飽食。
幾千年來,這一晚,也許是這大山心最熱鬧的一晚了。
經過時間,羅剛被火藥槍近距離射殺無疑。所有工作完成,已是第二天凌晨四點多,東方已經魚肚白。這個季節(jié),六點半天就要亮透,到七點半則日上三竿。
由于黑夜光線不好,天亮后還需要對現(xiàn)場進行認真細致的補勘。馬克城讓張旭東和李坤,連夜將在現(xiàn)場和尸體上提取的第一批生物物證送到市局刑科所檢驗,以爭取第一時間得到有價值檢驗結果,爭取盡快破案。
同時陳海安排另一撥人,將檢驗好的尸體送到公安局尸體解剖室冷藏保存,以備再行復檢。
其余的人則就地休息,等待第二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