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賀元承進京參加會試，妹妹賀元懿也跟著一塊兒來京。
之前賀元承去拜訪文華書院董先生，賀元懿與董盈瑩相談甚歡，一下子就變成好姐妹。
兩人互贈禮物。董盈瑩提出，做一對手鐲，一人一支，象征著她們倆人之間的友誼。
賀元懿自然是答應(yīng)的，于是董盈瑩在鳳儀樓定制了那對牡丹花絲金手鐲。
至于廂房中的另外兩位公子：
一位是禮部侍郎家的五公子，顧賢濤，22歲。因為有禮部之便，所以他知道徐紹陽今年也會參加會試。
前會就是他說，“其他人想要進入一甲，難”；還有“也能理解徐紹陽為何不參加同窗聚會”。
顧賢濤是董先生的得意門生，今年也要參加會試。他是有望進入一甲前三名的。不過今年賀元承、徐紹陽都要參加會試。今年會試的一甲前三，就有些難了。
另外一位，是這茶莊的少東家，高明宇，21歲。
前會就是他說，“你跟他同過窗？”
高家雖是商人，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商人。
高明宇的祖父，盛景朝時在朝為官，任三司長使。
所謂“三司”，相當(dāng)于是財政部。下設(shè)：鹽鐵、度支、戶部三司。三司長使，便相當(dāng)于是財政部部長。
福王篡位時，高明宇的祖父因為抵制福王，自戕于朝堂大殿。后來高家便改從經(jīng)商。
幾年前，高明宇的母舅提拔為鹽鐵副使，負責(zé)掌管全國礦冶、茶、鹽、商稅等等。
在這個朝代，茶葉與鹽、鐵、酒一樣，都是實行專賣制度。不過茶葉與酒的專賣，相對寬松。
茶酒專賣，分專制權(quán)、專賣權(quán)。也就是說，朝廷允許你生產(chǎn)、允許你銷售。
李家便是只有專制權(quán)，沒有專賣權(quán)。他們自己有茶園，或是向茶農(nóng)收購茶葉，制好后，在榷場中交易，由有專賣權(quán)的茶商采購銷售。
前一個環(huán)節(jié)，相當(dāng)于是生產(chǎn)廠；后一個環(huán)節(jié)，相當(dāng)于是銷售公司。整個產(chǎn)銷過程，必須在官方渠道內(nèi)完成。
個人若是私賣茶葉，超過三百斤者，即可判斬首。
高明宇夸李家很會做生意，便是李家屢屢被專賣茶商壓榨后，不再生產(chǎn)大眾茶葉，改只生產(chǎn)數(shù)量很少的高檔茶葉。
因為數(shù)量只有那么多，貴人們的需求又那么大，茶商們也就不再壓價。
不過李天雄并不滿足于此。
他在眾多專賣茶商中，選中了高家。以比正常價格還低的價錢，只與高家做生意。
高家不僅有專賣權(quán)，也有專制權(quán)。不過專賣的利潤，比專制更高，所以高家雖然有專制權(quán)，但并不生產(chǎn)茶葉。
李天雄以高家的專制權(quán)，制賣大眾茶葉，又殺回大眾茶葉市場。因為他手里有兩個專制權(quán)，在榷場中交易，也有了價格談判的優(yōu)勢。
在西南茶葉榷場中，雖不是李家獨大，但李家的定價，基本上已經(jīng)成為西南茶葉價格的風(fēng)向標。
因為有這些合作，高家也成為了李家股東。不過這些都是私底下的。明面上，高家與李家沒有太大關(guān)聯(lián)，只不過是正常的生意往來罷了。
李天嬌對家中生意毫無了解，更別說沒有原主記憶的焦嬌了。
焦嬌和秦媽媽回到侯府。
徐紹陽聽到她回來了，從書房過來看她。
“出去逛得如何？可有買點什么？”
“買不起，最便宜的發(fā)簪都要三百兩銀子?！逼鋵嵥龎焊膊幌胭I。
徐紹陽皺眉：“這么貴？”
焦嬌撇了撇嘴。
徐紹陽道：“其實你自己也有很多首飾，你看！”
說著，他打開焦嬌的梳妝臺，又從床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首飾盒。
焦嬌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套鑲嵌紅寶石的黃金頭面首飾。有一枚華勝、兩枚掩鬢、兩支步搖、六支釵、六支簪、一個項圈。
徐紹陽道：“這就是我們成親時，你戴的首飾。”
焦嬌眼睛都直了：這花絲工藝，看起來跟鳳儀樓的很像??！
她數(shù)了數(shù)，總共十八件。按照之前詢問的價格，這十八件首飾，至少上萬兩銀子。
天吶！她是捧著金飯碗要飯嗎？
她果然是財主的女兒，富得流油??！
徐紹陽將首飾收好，說道：“這套首飾十分貴重，一定要收好了，不要讓別人看見?！?p> 說著，他又將首飾藏進柜子里。
焦嬌眨了眨眼，問道：“首飾不就是拿來戴的嗎？不戴買了干嘛？”
徐紹陽不好說，這套首飾上一世成了徐紹琴的嫁妝。
他道：“這是你成親時戴的。等將來有一天，我為你請封誥命，到時候你就可以戴上這套首飾了?！?p> 焦嬌：“你就那么自信，一定能考中？”
徐紹陽：“為了你，我一定要考中?！?p> 上一世，這次會試的第一名，是云州太守之子賀元承。殿試中他又拔得頭籌，皇上欽點為狀元。連中三元。
那種顯赫世家，徐紹陽自然不敢與之相比。但中貢士、進殿試、成為庶吉士。這些他還是敢想的。
焦嬌想起在茶莊頭聽到的話，問道：
“你有同窗嗎？”
“同窗？你怎么會想起問這個？”
“我想著，你在私塾上過學(xué)，應(yīng)該有同窗吧?！?p> “當(dāng)年我拜董先生為師時，董先生所設(shè)還只是私塾。后來私塾擴建，改為書院，束脩也漲了。母親說家里沒有銀子供那么多人上學(xué)，于是便把我叫了回來?！?p> 束脩，就是學(xué)費。徐紹陽這是因為沒錢交學(xué)費，輟學(xué)了。
“同窗還是有的，之前私塾時的同窗。還有后來董先生邀我去書院，跟那些新進學(xué)子們交流學(xué)習(xí)心得。這些，也可以算是同窗吧?！?p> “哦！”焦嬌明白了。徐紹陽是明星神童，那位董先生是讓他去“明星效應(yīng)”。
焦嬌問道：“你可有交好的同窗或是朋友？”
徐紹陽想了想，說道：“君子之交淡如水?！?p> 焦嬌：“那就是說，你沒朋友嘍？”
徐紹陽仔細想想，還真是。
但他又不愿意承認沒朋友，說道：
“我自當(dāng)以學(xué)業(yè)為重，否則將來如何出仕?！?p> 之前焦嬌都沒發(fā)覺，徐紹陽的性格有問題。不過今天聽到說，他“性情孤僻”。
回來這番問話，果然是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