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半躺在他房間里的沙發(fā)上。
桌子上的臺燈半點著,燈光照在垂直方向下早已干澀的飯碗中,方便面的湯汁粘稠地貼在碗嘴邊。一夜沒睡的他呆望著窗外的一切。這是太陽與月亮同時消失的時間。天空沒了主人,顏色顯得十分單調,微微黯淡的光影默契地從樹叢邊繞過,圍著他的窗子轉。
“唯美的詩調寫不出好歌!”他念叨著。
陳然約了胖子七點去市中心看電影。隨后又要趕著去酒吧唱歌。等到后半夜醉醺地回到出租屋,半睡半醒地躺在沙發(fā)上。胖子來了微信,那是凌晨時發(fā)的消息。
“胖子讓我和他去和咖啡,呵!都是些個他媽的夜貓子!”
陳然無奈,帶著一頭的油,一嘴的臭味,換了件白色的短袖,穿著拖鞋走了。
半小時后,陳然到了市中心。太陽剛出來不久。整個中央大道冷冷清清,晨霧彌漫四周,剛建不久的商場大樓還在施工,一根根鐵柱子在建筑的外層夾著。工人們都不見身影,大概是回家陪老婆孩子睡覺了。野狗從三道街的老門洞子里溜出來,站在大路中間,遠遠地望著陳然??赡苁菧囟鹊脑?,那狗吐著舌頭,喘息著,當一陣微風拂過時,野狗眨了眨眼,抬起小頭,一副享受的樣子。
“你倒睡的挺好,起來放風?!标惾豢粗肮贰?p> 陳然走過前五道街,來到最繁華的六道街上。六道街也叫中街,除了幾家二十四小時的餐廳外,剩下的店鋪都暗著燈。胖子的咖啡店叫“遇見你”。他一向癡情于戀情,為了討自己的新歡開心,前年開了個以戀人為主題的咖啡館。三天前的那個雨天,胖子分手了,就來酒吧找陳然,非要他寫首失戀歌不可。為了免費的咖啡待遇,陳然只好答應。
他踱步走進咖啡館。胖子站在前臺,煮著黑咖啡。
“呀,胡子又長了?!?p> “放屁,我天天早上刮,你來的這好,這兒給你煮的黑咖啡,省得一會犯困?!迸肿诱f著,從過濾器底下拖出小咖啡壺,將黑咖啡倒在專屬于陳然的瓷杯。
“還沒走出來?”陳然問。
“走不出來了,倒不如去死。我真想把這咖啡館關了,誰讓我生意好呢。一個月凈利潤有他個四五萬。唉,真想陪你去酒吧唱唱歌,多好,你怎么樣?”
“最近給你寫歌,唱到一點就回家了。生活真是無趣!”
咖啡熱著,他倆嘮著。
“今早我看酷狗音樂榜上你掉了四名。”胖子說。
“我!呵,我一個月沒更歌了,除了《至暗星空》有點名氣外其余的都快落灰了。”
“沒關系,寫好我的歌你就會出名啦!”胖子笑笑。
“對了,你聽說三道街那塊老墻拆了嗎?!?p> “嗯?”
“嗨,最近不是在修商場大樓嗎,那塊要建麥當勞,昨晚剛把老墻推倒?!?p> “我說嘛,野狗哪來的?!?p> 胖子將剩下的咖啡喝了,舔了舔嘴,“我喜歡苦味?!?p> “胖子,你說三道街那老墻后邊是啥呀?”
“嗯?不知道,我又沒去過三道街,改造前那都是收廢品的,破爛的恨!”
“那,咱去看看?”陳然扶了下眼鏡腿。
“真的閑的,你倒精神了,走吧!”胖子將咖啡杯撤下,穿上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外衣,架著陳然的胳膊,向三道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