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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之隙

第六章

縫之隙 一盤菜o 3325 2021-05-01 13:14:19

  因為他的一個失誤,顧亦歡就這么不見了……

  而且很可能是被兇手劫走了!

  “那個瘋子嗎?叫著出去了!”男生掙開被他揪著的衣領,白了他一眼。

  唐朝顧不了這么多,卻因為更加慌亂而不知道該去哪里找顧亦歡。他只能給顧城打去電話。

  “我的失誤,導致你侄女不見了?!?p>  他聽到好友的話,什么都沒說,掛了電話就往T大趕來。

  顧城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闖了幾個紅燈,總之是沒有出現(xiàn)車禍的,以飛速趕到了顧亦歡的學校。

  他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唐朝一拳。

  他提起他的衣領,幾乎是吼著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多寶貝歡歡!你現(xiàn)在總該明白我為什么不想讓她當警察了吧!”

  唐朝神情恍惚的點點頭。

  時間恍然間似乎是回到了他們剛進入警察局刑警大隊的那幾年,唐朝交了一個刑警女朋友,兩個人是警校的同學,實力不分伯仲,那個女孩兒又不像其他人那樣矯揉造作,跟著唐朝探案,不怕苦不怕累。

  兩個人的默契就那樣子一點點磨合了出來。

  只是在一個唐朝十分有把握的案子里,女方卻出了事情。

  他還記得那也是快入冬的時候,他和女友去追查一個在逃的搶劫犯。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可是那人卻狗急跳墻,劫持了她。

  唐朝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在女友“不能把在逃犯放走”的眼神示意中,他還是開了槍,導致對方產(chǎn)生了同歸于盡的念頭,用刀刺到了她的脾臟。

  就因為正中要害,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血過多被送進了醫(yī)院。

  特護病房外,即使是刑警隊長再三安慰,也無法讓唐朝對于自己的過失釋懷。他總是覺得,如果那天是自己去追那個逃犯的話,她會不會就能活下來?

  如果那天他沒有執(zhí)意開槍,她現(xiàn)在是不是還笑著在跟自己討論案情?

  他不愿意在這樣假設下去。

  這件事情之后,唐朝恍惚了好久。

  他發(fā)現(xiàn)刑警大隊到處都是他與女友的共同回憶,當年刑警大隊的老隊長拗不過他,只好通過了他的辭職信,就此放他離開。

  后來唐朝去了很多地方,都是他女友生前想去,卻因為做警察沒有假期而去不了的地方。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喜歡探案,就像那女孩子說的,他可以窮困潦倒,但是卻沒有辦法不查案子。

  不過他沒有回刑警大隊,而是在T市開了一個古董店。他原本也沒有想要替人查案,做個私探,可是陰差陽錯的接了第一單之后,他的生意就多了起來。

  無奈之下,他才開出了天價的傭金。但是因為他真有本事,這些傭金倒也不顯得多了。

  顧城不停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使得唐朝更加心慌意亂。

  現(xiàn)下他們手里根本一點關于兇手的線索都沒有,根本就是兇手在逗著他們,看他們團團轉(zhuǎn)卻不得解的搞笑樣子!

  “你別著急,你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告訴我?!鳖櫝撬闶抢潇o下來了,他從地上拽起好友,皺著眉頭問道。

  唐朝詳細的將這不到半小時內(nèi)發(fā)生的事一一說明。

  兩個人提議先到廢樓,因為據(jù)目擊者說,他們看到顧亦歡尖叫著朝廢樓跑去。兩個人在廢樓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就是沒有找到關于她的一點蹤跡。

  她是真的有來這里嗎?

  她還在這里,還是已經(jīng)被兇手轉(zhuǎn)移了?

  她現(xiàn)在有沒有危險,還是……還是……

  兩人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棄樓因為天氣入冬的緣故,顯得更加陰冷恐怖。沒有人在的教學樓里是死一般的寂靜,這時候傳來的水聲卻越發(fā)的清晰。

  像是水龍頭沒有被關緊,可是這個地方早已經(jīng)被警察封起來了,又有誰會用這里的洗手間呢?更何況還是一個銹跡斑駁的水龍頭?

  滴答。

  滴答。

  兩個人相視一眼,朝著對方微微點頭,循著聲音找過去。

  顧亦歡再次醒來。

  她分不清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只覺得周圍一片黑暗。

  門因為生銹,打開的時候發(fā)出吱吱呀呀的怪叫聲,她驚恐的抬頭,就看見端著燭臺的程玉海走進來,臉上是一種令人難以捉摸和形容的笑容。

  “你小舅舅和唐朝,正在滿世界的找你呢?!蹦腥硕酥鵂T臺走近她,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這個地下室模樣的地方才勉強有了一絲光亮。

  顧亦歡這時候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的,是跟死去的吳嬌嬌與周大成一樣的青色戲袍。

  程玉海自顧自的坐下,端詳著她的臉,“如果不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我還真不想殺你?!?p>  因為她跟他的悠姐長的實在是太過相像了,連他都有些舍不得了。他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她覺得自己在顫抖,連牙齒都在顫抖。她十分恐懼眼前這個男人。

  他用一種幾近迷戀的神情,觀察著眼前女孩兒的臉,然后自言自語一般,講起自己的故事來。

  程玉海知道有周悠這個人的那年,正是情竇初開的十五六歲,跟著同是富家子弟的幾個同學,到當時城里最大的戲班子看戲。

  雖說那時候已經(jīng)改革開放了,可是不少地方的封建殘余還是相當厲害的。

  他作為當時程家程老爺和正房太太唯一的兒子,可謂是受盡了寵愛,但是卻不偏不倚的在周悠這里著了道兒。

  “不就是個戲子嗎?再怎么好看也改不了賤骨頭?!背逃窈R荒槻恍嫉母槌鴺s升戲班的方向過去。

  在他從小接受的教育里,人和人之間是有明顯的階級差別的。

  劉姓的小少爺一把摟過他的脖子,一臉神秘兮兮的說,“一看你就沒什么見識。”

  “哎,你這是什么意思?”對方的話無疑挑起了程玉海的火。被全家人嬌寵關愛的小少爺,什么時候被人用這種口氣對待過?

  劉少爺見對方真有想要急眼的架勢,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見著對方氣兒消了,才不慌不忙的解釋著。

  那周悠啊,是南方戲班子來的,人也就十七八歲,可是已經(jīng)唱了五六年的戲了,在南方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角兒。她雖然是個清伶,可是為人上道的很,一顰一笑都勾人。

  像什么?像狐貍精。

  程玉海被他這神秘兮兮的樣子逗得撲哧笑出聲來,同時也對那個狐貍精一樣的女人十分感興趣,便也沒有推辭去榮升戲班聽戲的提議。

  可如果他知道,那一眼便是穿越四十年的怨恨與愛戀,他絕不會去。

  周悠穿著一身青色的戲袍,頭發(fā)梳得格外精致。長長的眉毛直入兩鬢,鮮艷的嘴唇,仿佛二月枝頭的嬌花。

  她一顰一笑,一個轉(zhuǎn)身,一個甩手,都比程玉海以往看到過的任何戲子都要美,都要動人。

  青澀的毛頭小子就這樣對一個甚至都沒見過真實面容的戲子,一見鐘情。

  程玉海在此后經(jīng)常以各種由頭出門,前往榮升戲班聽戲,只為了見自己這個夢中情人一眼。

  然而混跡江湖多年的周悠,怎么看不出這個毛頭小子的心思,可是她高明就高明在,她不主動出擊。她知道對方年紀輕,沉不住氣,她就這么等著。

  是誰說來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擱在誰那兒都是一樣的理。

  時間就在周悠的一句句唱詞里過去了大半年,當她正奇怪對方怎么還這么沉著的時候,程玉海果然在某天的下午,她唱完一場會后臺休息的時候,送來了花兒。

  周悠便不慌不忙的開始了自己的欲擒故縱,吩咐丫頭將那花送回去,又編了一套客套的言辭,說自己不能收。

  單純?nèi)缒晟俚乃?,便這么信了,還在心里感嘆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如此高潔,愛慕便依著女人計算的,又加深了不知道多少分。

  很快,程玉海試探性的追求就變成了瘋狂的愛慕,他的所有零用錢幾乎都砸在了周悠身上,買衣服,買首飾,吃飯,逛街,只要是她提出來的事情,他永遠不會拒絕。

  周悠滿意的笑了。

  可是因為這筆開銷巨大,他不時還要向母親求助,很快便引起了父親的注意。

  “花錢捧戲子???你程大少爺本事還真是大!”程老爺將程玉海叫到自己的書房,一沓子私探拍攝的照片就被用力打在他臉上。

  他怕自己的爹,可這次卻硬氣起來,“爹,我是真喜歡她!”

  “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程老爺被自己兒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感嘆著作孽,便要去祠堂上香祭拜祖先請罪。

  程玉海看親爹氣成這個樣子,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是再想想周悠那個嬌俏的小模樣兒,這殘留的一點恐懼都沒了。

  “悠姐啊,如果有一天我沒錢了,那咱倆怎么辦?!?p>  在他為周悠租下的公寓里,她貼心的為他削著蘋果。

  他看到對方一副溫婉真誠的樣子,“玉海,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你這么說可是傷透了我的心了?!?p>  說罷,周悠還裝作身份生氣,將削了一半兒的蘋果連同水果刀放到桌子上,發(fā)出一聲砰的聲響。

  雖然這樣演著,可是她的腦子卻飛快的運轉(zhuǎn)著。

  程玉海不是什么心機深沉的人,既然他能這樣問自己,那就說明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她暗地思索著,大概是程家那邊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如果真像她推測的那樣的話,不出幾天,程家人就會來找她。

  周悠自己心里的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而程玉海此時還沉浸在悠姐的真心與體貼里,她倒是真應了劉家少爺說的那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狐貍精。

  “你要相信你的悠姐,如果悠姐都離開了你,誰還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呢?”

  經(jīng)過少年一番道歉,她才裝出原諒了對方的樣子,繼續(xù)給他灌著迷魂湯。

  她也是受夠了這個情種,倘若是能拿著一筆錢離開,周悠也是不會拒絕,反而會十分的樂意。

  她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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