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嫻心里像堵了塊大石頭,突然就難受得想哭。
“為什么呢?皇上,為什么?”
“做皇上不是挺好的嗎?住的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吃的是錦衣玉食,您還有很多很多漂亮的美人,這不好嗎?”
“為什么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南方是哪里?有危險?”,葉思嫻語無倫次。
雖然不喜歡給他研墨,可葉思嫻知道他是個好皇帝,兢兢業(yè)業(yè),愛民如子。
在昭陽殿的每一天,她都能聽到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大臣夸贊他是英明的君王,看到那些大臣連跪地挨罵都是五體投地的。
萬壽節(jié)前的那幾天她就隱約感覺氣氛凝重,原來……怪不得,他日夜都不停歇。
“所以,您在萬壽節(jié)上是故意罵我的?就是為了把我?guī)С鰧m,好讓我待在這兒不被人陷害?”,想明白一切的葉思嫻淚流滿面。
“別哭了”
粗糙的大手笨拙替她擦去眼淚,手上的老繭劃得她臉疼,那是他常年習武持槍拿劍留下的烙印,是他作為帝王的驕傲。
“你聽話,住在這兒等朕來接你”,趙元汲語氣緩和下來。
站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歷練了三年之久,他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格外珍惜眼前心口合一的姑娘。
“旁人倒也罷了,皇后是朕的發(fā)妻,貴妃和宋嬪也是自東宮就跟著朕,替朕生兒育女,朕不好隨意動她們,你明白嗎?”
即便沒什么感情,即便她們的家族存在各種各樣的腐朽行徑,可她們終究只是女人,他向來不喜歡跟女人計較。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隨意對她們發(fā)難。
“那皇上,臣妾能問一句為什么嗎?為什么是我?”葉思嫻學聰明了,她不再提什么‘余靜瑤’,而是問:“和臣妾被選入宮的理由一樣嗎?”
目光澄澈的小才人昂首盯著威武高大的帝王,眼神毫不畏懼,鄉(xiāng)野家的姑娘初生牛犢不怕虎。
在見到皇帝之前,這兩個字只在說書先生的故事里出現過,她并不懂得怎樣算威嚴,也弄不明白京城里的人為什么都怕他。
反正她是不怕的,這就是自己夫婿,只是小妾多了些而已,和普通人家的男人并沒什么不同。
漫長的沉默過后,趙元汲攬住她的雙肩,鄭重回應她:“不一樣”
葉思嫻小臉漲得通紅,趙元汲心頭一動將她攬在懷里:“還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為什么?”,葉思嫻鉆進他懷里不敢抬頭。
趙元汲突然打橫抱起她大步邁進寢殿,將她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那你覺得是為什么呢?”
“因為皇上喜歡我?”,某人紅著臉大膽。
“你說是就是”
年輕有力的帝王擁著心愛的女子,細致而笨拙在她粉唇上烙下一吻,綿軟嬌嫩的觸感讓他耳根泛紅。
活潑嬌俏的小美人早已臉色紫脹,羞得狠狠將臉埋進他懷里。
當夜,兩人相擁而眠。
突然的離別讓他們不舍得閉上眼,告別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一個舍不得,另一個不放心。
“我娘總說,身為女子要賢惠知禮,可也不能委屈自己,皇上,我會好好守著規(guī)矩,但我也不會委屈我自己的,你也不能委屈我”,葉思嫻將頭埋在結實的胸脯。
“朕什么時候委屈過你?”,趙元汲撫在她的后背輕輕挑眉。
“那您為什么不讓臣妾侍寢?您都點了臣妾很多次牌子了”,葉思嫻不解。
“你這么想侍寢?”
“也沒有,主要是那兩個嬤嬤教的,我都快忘完了,她們又不肯再教一遍”,某人苦惱。
趙元汲:“……”
“你還小,忘了就忘了吧,睡覺”,某帝王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真的沒關系嗎?”
“朕說了睡覺!”,趙元汲內心抓狂。
后宮妃嬪人人都爭著侍寢,為了榮華富貴,為了皇子公主,為了鞏固地位。
頭一回聽說侍寢是因為快忘了嬤嬤教的技能。
敢問這種話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女人能說出來嗎?他這是娶了個什么女人進門!
可是,雙手卻不自覺越摟越緊。
第二天葉思嫻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身邊的被褥早已涼透。
“皇上走了?”,她拽著身邊陌生宮女的衣袖。
“皇上四更就上路了,讓奴婢們好好服侍小主”,宮女恭敬。
“那皇上有沒有交待什么?他什么時候回來?”
“皇上只說讓小主好好散散心,其他一切都安排好,您不必擔心”
……
葉思嫻穿戴好,跑到行宮最高的一處假山上極目遠眺。
遠處的山一重又一重,濃翠的山縈繞在輕盈的薄霧之間,任憑她怎么望也望不到盡頭。
這是她頭一回覺得這江山可真大,大到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天下所有的老百姓,全都壓在她夫君一個人的身上。
難怪他總是愁眉不展,難怪御書房總有那么多大臣等待皇上的決策,難怪他要義無反顧跑到最危險的地方拯救他的子民。
他是皇帝啊。
風大,葉思嫻流了許多眼淚,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
早膳也索然無味,心里腦里想的都是那一個人。
“娘親,您以前說要給女兒找個好婆家,也不知道您看不看得上這家,女兒好像看上了”
用過早膳,葉思嫻帶著身邊兩個宮女去找溫泉。
一路上她問了好些話。
“我不在宮里,皇后娘娘不會發(fā)現嗎?會怎么說?”
“小主您放心,皇上已經下旨將您禁足,沒有旨意任何人都不會去打擾”
“那過年呢,馬上就該過年了,我過年也不用出現嗎?”,葉思嫻著急。
宮女則淡定搖搖頭,意思是不用。
“那皇上這么久不在宮里,太后和皇后娘娘會怎樣?”
那宮女好像很詫異:“并不會怎樣,皇上心系天下,經常出京各處查訪,過年不回來是常有的事”
葉思嫻終于死心不再多問。
行吧,在這兒過年也行,就是有些無聊,如果能把圓月、巧燕和小秦子他們叫來就行了。
可惜不能,錦繡軒還是得有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