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必了……我知道打不過你，是他求你的吧。”
夢魔苦澀地笑著，身體已然站立不穩(wěn)：“能有幸遇到他也沒什么遺憾了……好過千萬年重復的活著?！?p> “不可！”常娥突然開口：“袁先生最希望的是你能活下去！”
她方才其實并沒有屏蔽視聽，他們的對話、打斗她也一直在留意，雖然夢魔的做法她不能茍同，但她還是怕白玉恒直接殺了夢魔。
白玉恒垂眼看向她：“你……”
他聲音低沉，常娥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有那么一剎那，她仿佛看到了失落。
常娥垂下眼不再看他，后知后覺地從他身邊挪開，靈巧地旋身落地，緩緩靠近精疲力竭的夢魔，半蹲下身攤開掌心——一顆血珠躺在上面，色澤鮮紅透著金光。
是她為了救白玉恒剩下的。
夢魔錯愕抬頭，視線落在常娥掌心：“金色光芒的血珠，怕是只有神族的血才這般刺眼吧……”
常娥指尖微動。
夢魔抬起手擦了擦嘴角，奈何血跡已然干掉，她無奈地笑笑聲音有些倦怠：“魔死不入輪回，此后這三界再與我和袁郎無關，你這血珠還是自己留著吧……”
“她既不領你情，又何必多此一舉?！?p> 白玉恒腳步聲在身后響起，常娥沒有回頭，眼睛卻看向夢魔：“你死了卻也不足惜，只是可惜袁銘的心意。”
“哈哈哈……咳咳、咳咳，魔與人相愛尚且如此艱難，神與魔又該當如何？”夢魔眼中閃過幾分快意：“注定……悲劇罷了……”
話落，她忽然抬起掌，掌心落在胸口處，鮮血順著嘴角滑落，她緩緩合上眼。
常娥：……
魔是死是活她本不該有所觸動，何況這是個為一己之私害人性命的，但在夢魔閉上眼的一瞬間她還是愣住了。
白玉恒：“這對她而言算不得最壞的選擇。”
常娥搖頭，起身，依舊背對著他：“不能轉(zhuǎn)世，這樣的結(jié)局又什么好，難道不是活著要更好一些嗎。”
作為神，她守在月宮活了很久，久到自己從不會去計算時間，甚至覺得自己作為神的“悲憫”與“仁慈”不會有機會派上用場，這樣的她是篤定了自己有能力再人界得到想要的。
至于夢魔所說的，則是最最不可能的，她和白玉恒之間是一種相互利用，而現(xiàn)在她不想再吃什么兔肉了，因此這關系算是該斷了吧……
“罷了，忽然夢魔身隕，那這夢魘陣中的人該當如何？”她轉(zhuǎn)過身看向白玉恒：“應對魔族的法術，你應該更擅長吧。”
白玉恒沒接話，幽深的眸子盯著她，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輕輕張開、握緊，隨后周遭的景物如鏡花水月般泛起漣漪，最后消失。
醉浮生，醉夢。
常娥只覺恍惚，她此番倒真的是差勁得很，不過幾日的人界時光，竟多次陷入險境。
“他們呢？”
常娥看向站立在身邊的人，一頭黑發(fā)，一雙黑眸，一身月白色外衣。
“回到了各自該去的地方?！卑子窈愕_口，“活著?！?p> 似是想道什么，他末了還補充了兩個字。
常娥：“多謝。”
“呵呵……”白玉恒忽然輕笑出聲：“相處了這些許時日，同床共枕過，亦同生共死過，抱過、親過，卻還這般生疏，月兒，此番是真的打算拋下我了？”
他笑意未達眼底，常娥心里一陣悸動，避開他視線掩飾住眼底的慌亂，看向空蕩蕩的桌子，不久前那桌上的琴和桌前的人都不在了。
“所以真正的上一任骰都城城主已死，你內(nèi)丹也已取回，目的也算是達成了?！背６鹨驳恍Γ骸拔冶臼窍霘⒛愕?，但算下來倒是也蒙你相救過，彼此利用一旦失去價值之時便是形同陌路之日，至于日后神魔若真是不幸兵戎相見，自然也不必客氣?！?p> 她最后一句不過是為了劃清界限，但沒想到的是很久之后，一語成讖。
“呵?！卑子窈阊鄣组W過一抹冷意，“好一個彼此利用，好一個形同陌路，都道我魔族心狠手辣，殊不知這神族的‘冷血無情’更是略勝一籌?！?p> 常娥：“神有慈悲之心，愿渡三界苦難，魔一心殺戮，視性命如草芥，本就相互對立，不存在可比性?！?p> “哈哈哈——好、月神大人說的好??！”
白玉恒拍了拍手掌，紅色的瞳孔跳動著異樣的光，笑得三分妖冶七分魅惑，他抬起手，將指尖輕輕落在常娥的唇中央。
常娥呼吸一窒，頓覺身體動彈不能：“你——”
他知道她是誰，早就知道！
還說沒有騙她……
“噓?！卑子窈阈σ飧?，薄唇勾起，不再是初見時那般蒼白，而是如染了血的曼陀羅華，觸目驚心卻又引人沉溺其中。
常娥閉眼，掙扎著甩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唔……”
唇上一疼，她睜開眼。
白玉恒指尖仿佛帶著尖銳的刺，輕輕劃在她唇上。
“三界傳聞的月宮美人，美則美矣，但終究言過其實，至于味道……”他指尖再次劃過，“寡淡?！?p> 常娥被他這番羞辱，臉上的紅色逐漸退去，她抬起眼，原本清冷漂亮的杏眸因憤怒布上血絲。
“咳——”
一口血涌上喉間，她強行掙脫了白玉恒的法術，開口間血順著嘴角滑下：“呵，沒錯，我在這天界活了許久，自然寡淡，不過本神的是非還輪不到你來置評，魔族是否全然為惡姑且不說，但你，骯、臟！你咳、咳咳……”
廢了力氣掙脫，她不罵個痛快實在意難平，但剛才說的太急，一口氣不通暢，咳了起來。
一雙手輕撫上她后背，常娥猛地將它打開：“滾開別碰我——”
白玉恒像是沒聽到，再次湊近她，一把將人拉到身前，指尖探進她袖口。
常娥氣急，怒目圓睜，正要召出瓊鉤，卻被人搶先掰過下巴，隨后那雙紅艷的薄唇便覆上她的，對方舌尖快速送過來一顆冰涼的東西。
她的血珠。
愣神間牙關被撬開，血珠被送到舌間。
常娥：“唔……”
她自己的血珠，自己吃或不吃輪得到他多此一舉嗎??！
白玉恒氣定神閑，絲毫不被她的掙扎打亂，專心地吻著，就像是他吃飯時一般，優(yōu)雅斯文。
常娥知道，白玉恒能居于四方魔神之一實力定然不容小覷，但卻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被動。
這與碾壓何異？！
“好了?！?p> 白玉恒忽然將唇移開，挑眉看著她。
常娥這才覺察到血珠已融化在口中，被咽了下去，頓覺抑郁難當，胸口一下下急燥地喘息，惹的她心煩，抬起袖子粗魯?shù)夭淞瞬浯?，想著趕走那令她憎惡的溫度，左手快速喚出瓊鉤，以最快速度毫不猶豫地超眼前人劃去。
七分之柒
唉……不知道怎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