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門,放林向
街道上以行人居多,有少數(shù)的靈獸疾行,也多是價格相對低廉的黑游蛇靈獸。
夢小隊的豪華小車隊就顯得非常惹眼,行人紛紛避讓,知道這是大人物來了,并沒有誰敢去碰瓷。
主家居住在偏離主干道的獨門小院內(nèi),是家境相當殷實的大戶人家。。
管家早已在大門外候著,遠遠看見幾人下了靈獸,知道正是他們要等的儺先生,忙通報了東家。
主家兩口出門相迎,態(tài)度極其謙恭。
方項打量眼前兩口時,發(fā)現(xiàn)男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體面人,模樣敦厚,舉止得體;
女主是三十歲左右的少婦,雖然滿眼憔悴,但也難掩她的風姿。
從事先的情報中,方項知道這戶姓左的人家世代居住林隱城,是做香料生意的,為富卻有仁,素有“左善人”之名。
林隱城有祭祀自由,從居宅大致能看出這家的祭祀儺神。
比如左家,家宅占地極廣,整個家宅成“凹”字形,大門就開在“凹”字的陷口處。
這正是受吞口儺神形象影響的建筑風格,這種居宅稱為“吞口居”,亦或“臥槽居”。
吞口儺神在五曜國雖是每家都會信奉的儺神,實則吞口儺神已沒了具體的祭祀禮儀,大家信奉儺神,更多的是表示私宅神圣不可侵犯的理念。
所以,左家大門上除了懸掛一張吞口儺面外,還有一副門楣,上書“積善之家”四個金色大字。
這個“積善之家”的“積”字,才是左家祭祀神的關鍵。
大凡掛有“積善之家”、“積德之家”,“積仁之家”等字樣的人家,都是祖靈崇拜的祭祀者。
他們的祭祀對象就是一代又一代的祖靈,他們信奉一代又一代積累的祖宗陰德會庇佑子孫。
而林隱城最風光的祖靈儺祭祀家族,是葛天亮出身的葛天氏家族。
左善人強作笑顏,與諸位靈子寒暄;
左太太難掩悲傷神情,著急地向眾人介紹她那六歲小兒的遭遇。
“諸位靈子大人,我家巢兒前天夜里突然在夢中驚醒,渾身抽搐,哎,我那可憐的巢兒,我以為他做了噩夢,將他摟在懷里哄他,可他好像認不得我是誰了,眼睛翻白,還咬了我?guī)卓冢瑖聡?,我的巢兒……?p> 說到這里時,她已抽泣的語不成聲。
她強忍眼淚,繼續(xù)陳述道:
“我看巢兒昏迷,急讓他爸喊了家庭醫(yī)生過來。
張醫(yī)生說是小兒驚風癥狀,他給巢兒注射了鎮(zhèn)靜劑,又配了一些藥物。
說已無大礙,靜等巢兒蘇醒就是,醒后將藥物煎服,三日便可好轉。
昨天天光大亮時,巢兒蘇醒了,雖看起來有些萎靡,但神智還算正常,我也按照醫(yī)囑按時給巢兒服藥,可誰曾想,昨天晚上九點左右,巢兒又發(fā)病了,這次來的更為兇猛,不僅痙攣,小臉都有些扭曲,像是,像是惡鬼般,嚶嚶,我的巢兒……”
婦人心疼孩子,抽泣的再也說不成話了。
一旁的左先生愛憐地撫慰妻子,接過話茬道:
“諸位靈子,巢兒昨晚發(fā)病時已完全變了模樣,那種眼神看起來怎么也不像個孩童該有的樣子,并且癡癡呆呆,在屋里翻箱倒柜,我問他在找什么,他怪笑,說是在找自己,那模樣,分明就是個惡鬼。
我覺得這事已不是醫(yī)學上的驚風表現(xiàn)了,急忙托人上報給了XC區(qū)的追儺分局,很快追儺局就來了一位儺先生,那位儺先生在寒舍看了一遍,著重看了寒舍儺堂的布置,然后在犬子腦門上畫了一個儺符,犬子就此消停了,一直在沉睡。
儺先生說,犬子已無大礙,后面會有專門的團隊處理后續(xù)事務,為我們清宅驅邪,然后就走了,現(xiàn)在,終于把諸位靈子給盼來了。”
說到這里,左先生突然醒悟過來似的,一拍腦門,推開傷心過度,倚在他身上的左太太,道:
“都是你這婦人沒個分寸,在門口就絮叨個沒完,也不趕緊請諸位靈子進院。阿福,照顧好諸位靈子的靈獸!”
方項剛才聽的入神,這會兒也才意識到眾人還一直在人家大門口站著呢,看主家邀請入府,也趕忙跟上。
剛要跟隨一行人跨入大門,小隊長孟瑤回頭向他道:
“林向,你在門外看好靈獸,別跑丟了!”
方項滿臉錯愕。
躬身邀請諸人入府的主家左先生圓場道:
“靈子大人,靈獸有管家阿福照顧,走不丟的,他擅長這些?!?p> 孟瑤拿捏語氣,氣場十足地道:
“我是說林向他自己別走丟了!”
方項更加錯愕。
這娘們!我刨了你孟家祖墳咋的,這么針對我?
方項進退兩難,一旁的葛天亮向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儺修學院的小隊出外任務時,隊長的話就是說一不二的命令,必須服從。
林子洋則是當林向空氣一般,從頭到尾都沒瞧過他一眼,而袁蝶蝶則是同情地看了看方項。
從他們四人那些古怪的態(tài)度中,方項憶起原主似乎真的干過類似刨人祖墳的事,但還是想不起具體到底干了什么。
他無奈退到大門外的臺階下,左先生向他表示歉意,隨后關上了宅門。
方項郁悶地坐在臺階上。
這猥瑣發(fā)育的階段何時是個頭呀,連小隊任務都不讓參加,哪才能吃到經(jīng)驗呢?
管家阿福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精明男子,他熱衷和靈獸打交道,東家的兩頭靈獸,都被他侍候的舒舒服服的。
這會兒他也沒閑著,在和儺修學院靈子的三頭靈獸套近乎,這可是豪華版的靈獸,平時連見都難得一見的。
粉紅的豬鼻蛇是頭雌的,他不好接觸,鬃獅蜥跟他主人一樣,太過高冷,也不好親近,只有望天吼看起來好下手些。
他諂笑著走近望天吼,撓撓它脖頸的軟肉,望天吼舒服地呲著牙,瞇著眼,一副欠打的表情。
“這靈獸呀,得寵著,你對它好一分,它便對你忠十分,而但凡靈獸,都有一塊軟肉,多撓撓它的軟肉,就撓住了它的心。
小哥,你說是不是,能照料如此神俊的三頭靈獸,小哥你的福分也不淺呀!”
他這話是向方項說的,儼然他把方項當成了跟他一樣的仆人。
方項嘬著牙花子,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干過什么過分的事。
聽管家阿福跟自己說話,他也不接話茬,走到望天吼面前,有樣學樣,捏著它脖頸的軟肉,道:
“阿旺,我以前執(zhí)行任務時,是不是干過什么出格的事?”
阿旺正是望天吼的名字。
望天吼知道這個主人的死黨有健忘的毛病,含蓄地答道:
“也沒有多出格,就是打的忘情,不小心打破了主家的儺堂,打壞了主家的祭祀神儺面?!?p> 聽完這話,方項還沒怎么著,管家阿福不淡定了,像看妖魔一般看著方項,急忙忙躲的遠遠的。
也難怪他如此驚恐,在林隱城,破壞人家的祭祀儺堂,那是比刨人祖墳還要惡毒的事。
不但惡毒,更是大不敬的,那是瀆神行為,按照林隱城律法,是當驅逐的,甚至可以神判。
神判是五行國最重的刑罰,意思就是性命交給儺神去審判,神判幾乎等同于死刑,連靈魂都不得逃脫的死刑。
不過,林隱城是文明之城,有著涇渭分明的世俗律法和儺神之判兩種律法,只有瀆神行為才會開啟神判。
方項心情復雜,這原主以前到底是個什么人設呀。
他訕訕然,接著問阿旺道:
“那我總不至于拆過孟瑤家的儺堂吧,她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阿旺晃晃腦袋,示意方項手輕點,軟肉有點疼,它道:
“城主府的儺堂哪是說拆就拆的?!?p> 它表情略帶猥瑣,接著道,“林公子是個癡情公子,對瑤姐兒一向鐘情,本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畢竟長的好看嘛?!?p> 方項臉有點黑,原主還有這一面?
只聽望天吼又賊兮兮地道:
“我家主人跟林公子交情莫逆,就給你出了個主意,說是女孩子都是嘴上說不,但一旦生米做成熟飯,她們就是你的人了,會打心眼里跟定你的。”
方項差點一屁股跌坐地上,這是什么狗血劇情呀,難道原主還曾對孟瑤用過強不成?
……也不知得逞了沒有。
“亮子出了什么主意?”他問道。
“嘿嘿,他帶著你偷看過孟瑤洗澡,嘿嘿……”
這特么!還是他帶著?
不用想,從孟瑤對兩人的態(tài)度來看,肯定是被捉了現(xiàn)行,并且,絕對是原主背的黑鍋。
這事,回頭得找葛天亮理論理論。
當下,他不再想這些,隨口問道:
“執(zhí)行任務時,我發(fā)狂的情況多嗎?”
望天吼回道:
“不多,好像就一次。一般儺修學院靈子的外出任務,不費勁就解決了,不用你大發(fā)神威。除非遇見突發(fā)時間,而那時,主人都會大喊一聲……”
“大喊一聲什么?”
方項覺得事情愈發(fā)古怪,趕忙追問道。
“大喊一聲……”
還沒等望天吼說完,忽聽左家宅子里傳出一聲嘶喊,聲音頗為急促,方項聽出那是葛天亮用儺力送出的喊聲。
“開門,放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