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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風(fēng)格

第二十三章 我怕你出不起

宋世風(fēng)格 東柳客 3615 2021-03-10 22:57:31

  “諸位,謎底揭曉,已有人猜出了燈謎?!?p>  中年主管尖細渾厚的嗓音壓過臺下的吵嚷,乘蕩氣流向酒樓四方擴散,使得此事足以入眾人耳,就算是在閣子里不便出來拋頭露面的貴人也可以聽見。

  中間那排花燈被點燃,有蓮花狀、梔子花狀、還有桃花狀的,仿佛花團錦簇,熾焰撩人,配合周圍之前已放燃的兩排花燈,顯現(xiàn)的光景如繁星璀璨爭亮,照得酒樓愈加通明,人臉清晰可見,眾人驚訝的神色盡可收于眼底。

  究竟是誰,有如此才能?

  莫非是那州城來的陳毅必陳小員外?

  不會,你看他臉色鐵青,剛剛還焦頭爛額,雙眉憂愁而蹙,怎么是猜中謎底該有的表情。

  “敢問陳主管,不知謎底是什么?”有一個書生裝扮的青年向高臺拱手問道。他問出了在場眾人想要問的問題。

  “猜謎?!鞭垌毜闹心昕偣苄贞?,只見他毋庸置疑道。

  猜謎?不是說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今晚一共三道燈謎,難道想撈錢想瘋了,還想更改規(guī)則,再出題來考?

  “陳主管,我等問的是燈謎的謎底,莫非花魁娘子還有燈謎?”另一位富家小員外摟著女妓,面不改色,手上好不安分,似游龍騰霧,鉆來竄去的也不影響嘴上說話。

  肥胖身軀如千斤負體,壓得有點累,陳主管又坐回椅子上,不耐煩的說:

  “爾等有耳否,聽不懂吾說話,吾說燈謎的謎底便是猜謎,上下聯(lián)各藏一字,上聯(lián)謎底是猜,下聯(lián)是謎,合起來便是猜謎。哪有再猜的道理,吾醉風(fēng)樓豈是言而無信之地?!?p>  ?。〔轮i。

  “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p>  上聯(lián)暗藏猜字。

  “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為短品,也是妙文?!?p>  下聯(lián)暗藏謎字。

  原來謎底就叫猜謎。

  在場的多數(shù)都是讀書人,或多或少也是有些學(xué)識的,再不濟也曾認字,細細咀嚼起這道燈謎來,內(nèi)中暗藏玄機,字字妙用,如行云流水,不管是題目亦或答案,出其不意卻理所應(yīng)當,傳神不失雅趣,如燈火初上的元宵一般璀璨奪目,令人震撼向往。大家紛紛贊嘆起花魁娘子的才氣來,對接下來花魁娘子當壚賣酒的盛況愈加期待,都暗暗思量,待會要多買幾斤酒,沾點才氣,能與花魁娘子多待一會是一會,說不定得其于茫茫人海之中的慧眼青睞,做那入幕之賓,后半生豈不是尤其“幸福!”

  “不知是哪位仁君高才,揭曉謎底的?”陳毅必見周圍各位都忘了重點,他有點不安,煩躁氣惱一時涌上心頭,氣結(jié)抑郁道。

  “猜中謎底者正是林漓小郎君。”陳主管斜了他眼,搖搖頭,借助椅子好起身宣布:“值得一提的是,第一道燈謎也是他所猜中,第二道也僅是惜敗于陳小員外。三道得兩道,可見才華橫溢。”

  林漓林小郎君?這是何許人,哪冒出來的,貴客們面面相覷,沒聽過遂昌縣乃至處州什么時候出了這樣一位才子??!

  林漓拍拍袍服,緩緩站起身來,從腰帶拔出折扇,捏住瀟灑一拋,扇若孔雀開屏,露出君子般迷人的微笑,配上那張玉樹臨風(fēng)的俊臉,霎時風(fēng)流倜儻如古之君子。

  “陳小員外,不知此前的打賭可還算得數(shù)?”

  他語氣平和,卻彷佛有著傲慢,是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不會催人反感,更不覺得有任何盛氣凌人,他只在陳述事實,采摘自己的勝利果實,勝了便是勝了,結(jié)果之時就注定,該享有成功者的權(quán)利。

  有才華的人,亦或者展示出眾的人,骨子里都是很狂的,就算表象沒有痕跡裸露,內(nèi)心其實多少有不可一世的狂氣,原因簡答,既然入世,受人追捧,很難得,斷言心如鐵石而不受影響,笑話罷了。林漓享受被稱贊,喜歡萬眾矚目,因為他在人群中。

  包皮偏頭凝視,神色呆滯,此刻的林漓遠沒有他在大多數(shù)表象的那股子謙遜寡言,猶如一束燈,光彩奪目更甚于耀眼燈火,他不會反感,倒覺得很真實。

  “你...........”陳毅必食指硬邦邦的對著林漓,臉色陰翳,一股怒火被他按捺,使得他搖搖欲墜,身體顫抖不已。

  賭約,成全另外一人三道燈謎全中的雅事,他親口說出,在座眾人都是見證者。

  將自己那道讓給他,這個自己從未正眼瞧過的贅婿走狗?

  他心心念念的花魁去侍奉別的男人?

  他不服,也不能忍受。

  “林郎君,我可以向你買三道燈謎的謎底,你只要肯將今夜花魁蘇小姐服侍的獎賞讓于我,我們便是朋友,你要知道,能當我陳毅必的朋友可不是簡單的事。你可以出個價,錢財不是問題,好商量?!标愐惚匚兆〉娜^松了下來,采用迂回的策略,盡力壓抑內(nèi)心的焰火,臉上擠出點笑容,勉強用嘴彎起弧度,裝作平和客氣道。

  說是商量,語氣卻不盡的蔑視。

  如果可以,他不愿對一條自己眼里的狗和顏悅色,但他沒有賴賬的理由,賭約是他提的,他沒有輸不起的權(quán)利,也不存在這樣的道理。強制否認自己親口許下的諾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連他陳家也承受不住。

  宋人嗜賭,關(guān)撲之風(fēng)極盛,朝廷屢禁不止,城鎮(zhèn)鄉(xiāng)村、街頭巷尾,聚集的賭徒如過江之鯽,甚至官府也只有無奈下令,在一些節(jié)假日放開禁賭的律法,可見賭博之風(fēng)有多盛行于這個年代。

  因此對待不遵守賭約的賭徒,大家是極其厭惡憎恨的,倘若有人無視賭約,會被視為無誠信的敗類,冒天下之大不韙,陳毅必不敢,也沒有實力和勇氣去做。一人一家如何與天下人抗衡,他想家里聲譽掃地,去吃土么?可不是危言聳聽,商人的誠信和聲譽是賴于生存的根本,他陳家商鋪林立,遍布處州,若是背上失約無信的罵名,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更何況揣度一番,他也無須做那偏激的無信賭徒,他相信,這個家境貧寒的贅婿是很難阻擋如此多錢財誘惑的。

  窮的人窮怕了,最是知道錢的力量。

  “他會答應(yīng)么?”

  誰知道,肯定會啊!

  出個價,得到此生或許都沒有機會染指的財富,交個如此多金有勢力的朋友,不好?拒絕的話,眼看到手的萬貫錢財煙消云散不說,還得罪了財大氣粗的陳小員外,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為個花魁一夜侍候?不值。

  有錢還怕沒有花魁?

  ..........................

  “娘子,他不會真是貪財無恥之輩吧!”英子氣得臉紅,嘟起如鴨嘴的雙唇,扶著二樓的雕欄,擔(dān)憂道。

  世上哪有人不喜歡錢的呀!丫鬟很害怕眼下這個彷佛很有才氣的人受不了錢財?shù)恼T惑答應(yīng)了,這個陳小員外才不是好人,天天蘇小姐蘇小姐亂叫,我家娘子冰清玉潔的,怎么能受辱與他。

  蘇小小沒說話,沉默的仿佛很平靜,比月光皎潔的臉不喜不憂,只有纖手扣肉才暴露絲絲不安。

  “那不知小員外出什么價呢?”林漓彷佛有所意動,眼里放光,真是好奇的問道。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看他那見錢眼開沒出息的樣子,配不上花魁蘇娘子陪侍。

  真沒骨氣,為了那點錢而低頭,真丟我等士子的臉。

  人們總愛評論與自己不相干的事。

  大多數(shù)人點頭,承認林漓做的選擇是理智的,何必為了一個花瓶而得罪陳小員外,純屬給自己找麻煩不是;少數(shù)人憤憤然,臉色怒恨,低聲開罵,為了點錢去放棄何等美艷的花魁,蘇娘子是阿堵物可比的?他們明顯是傾慕于花魁娘子的,甚至心心念念之輩,多是一見傾心,曾看過花魁出閣時的盛世美顏,至于他們想些什么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了。他們不允許把花魁蘇娘子和錢相提并論,癡狂追戀美人的男子自古有之。

  陳毅必松開身邊的女妓,作怪的手掏出別在腰上的羽扇,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得意道:“當然可以,你說吧!要多少錢,我讓人駕牛車拉給你?!?p>  “多少錢?不知道你覺得花魁娘子值多少錢?”林漓笑了笑道,風(fēng)雅的折扇隨手腕輕柔而自成韻律得搖,秀麗的面龐引得在場女妓頻頻側(cè)目拋媚眼。

  ........................

  樓上隱蔽處,掛著不少彩紗的閣子門口,可以清楚的視聽樓下動靜,兩女子駐足不前,默默的凝神注視,豎耳聆聽。

  “娘子,你看看這有才無德的偽君子,掉錢眼里去了,氣死我啦!”英子氣呼呼的,火紅火紅的小臉要被烤成乳豬似的,失望憤怒。她自幼與娘子一起長大,早就視她為自己最親近的人,也知道兩人主仆關(guān)系連成一體的命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說說而已的。

  蘇娘子神情冷若寒霜,手心血紅,被指甲滲出斑斑紅點,忍住火氣,嘆息道:“我生來低賤,命苦乃天意,又何必要對男子心存幻念?!彼剖菍τ⒆诱f,又像是在開導(dǎo)自己。

  英子還是意難平,鬧氣道:“果然那些姐姐們說得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p>  ...................

  陳毅必摸摸油臉,粘膩的手滑滑的,他覺得很舒服,和他此刻的心境不相上下。揚聲道:“花魁娘子價值千金,你不過是小小贅婿,生于貧賤鄉(xiāng)村,便給你在遂昌縣城安個家,給你庭院一處,另外加上一千貫錢。你看如何。”

  眾人嘩然,嚷嚷道,這不是發(fā)財了,錢財房子都有,回家娶妻不好?還找供人尋花問柳的酒樓花魁作甚。許多人投來羨慕的眼神,暗恨怎么不是自己猜對的呢。

  “我覺得不夠吧!”

  不夠,一千貫可是一百萬枚銅錢??!外加一座庭院??!

  陳毅必笑了笑,嗤之以鼻,以為你有點才名,還得那什么所謂先生看重,應(yīng)該不至于太不堪,未曾想見錢眼開到這種地步,也罷,不怕你還價,就怕你不要價。他笑出舌頭,不屑一顧道:“無妨,你加便是。”

  林漓搖搖頭,伸出的食指左右搖擺,抿嘴道:“我怕你出不起?!?p>  劉小官人適時插嘴道:“哈哈哈,林郎君,你怕是對陳小員外的財力有何誤會。”

  “哦?!标愐惚厝套】裥Φ臎_動,故作驚訝道:“不知郎君的要開何等天價?!?p>  場下的酒樓顧客也是笑成一團,大家交頭接耳,在陳毅必說他是贅婿時,大家已經(jīng)弄清楚他王大官人家贅婿的身份,怕是家中窮困,沒見過大世面吧,也難怪入豪門作贅婿,不知道陳家財富冠絕處州也挺正常。

  “你若拿你整個陳家來換,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二?!绷掷斓馈?p>  一片震驚,酒樓上下噤聲如寂寥深林。

  

東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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