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王朝在京的王公大臣幾乎都聚集在崇德殿外，大早上的等了很久，但最終等來的卻是皇上不早朝的答復。
各位大臣沒有疑惑，也沒有不快，幾乎跟來的時候一樣，各自散朝回自己的衙門去了。
蔡問天看裴綸最近似乎跟齊麟等人走的格外的近，也沒覺得什么，這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當初為了能替還是九皇子的徐子瑄找到更多的籌碼他找到了裴綸，那時候便知道他就是個圖利的“小人”。
“聽說秦殊觀那小子昨夜就回京了，不在京城也就罷了，既然回來了連早朝都不來，你們說這是不是過分？”段玉光看樣子十分不快，胡子都快氣歪了。
三人一起往下走，齊麟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總管藍湛還在大殿門前沒有走，便十分小心的壓低了聲音道：“老段，你說這么大聲就不怕閃了舌頭？”
“我問你，秦殊觀是誰？”
段玉光毫不示弱，但還是把聲音壓的更低了些，“還能是誰，是秦...不說那些也罷，他也不過就是個侍郎而已”
“嘿嘿”齊麟笑而不語。
這時一旁的裴綸接過了話頭，笑道：“齊大人的意思是說他身份雖只是個侍郎，但別忘了，一肩三侍郎，可是亙古未有啊”
“裴大人聰明人，一語中的，他能走到這一步歸其原因就只有一句話，那就是陛下的榮寵，你覺得你我如何，哪怕就是...”齊麟說著，目光卻瞟向了蔡問天。
“呦，帝師大人，幾日未見，愈發(fā)精神煥發(fā)了啊”見蔡問天也正看向他們，便打起招呼道。
蔡問天拂了拂胡須，笑道：“人已年邁，這是不爭的事實，若非陛下信重，早該回歸故里去過采菊東籬下的生活了”
說著，他看了看裴綸。
裴綸擠出一絲笑容，抱著拳弓了弓身子，“您這么說可是過謙了，誰不知道陛下從來最聽帝師您的了”
蔡問天原本還可以談笑風生，但聽到他這句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在他的印象里裴綸此人心思極深，不該是會說出這樣不知深淺的話的人，不知今天怎么會變得如此反常起來。
告別了幾人，蔡問天沒有回去，即便早朝不上了，他也要見皇上。
“藍總管，還請通秉一聲，老臣請見陛下”
藍湛笑了笑，“陛下今日確有不適，您還是改日再來的好”
蔡問天沉了沉嗓子，仔細一聽，就聽到內(nèi)殿里女子嬌笑的聲音，他知道皇上并沒有什么身子不適，或許單純是不想見人，可吏部大選迫在眉睫，于是他退后幾步，竟跪了下來。
藍湛看了看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進了內(nèi)殿。
蔡問天便一個人在宮門前跪著，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過了許久，藍湛才又開門出來。
蔡問天問道：“陛下可是要見老臣了？”
藍湛搖了搖頭，“陛下有一句話讓我轉(zhuǎn)達”
蔡問天深深的吸了口氣，只隔著那一道門，但今天他好像與那扇門里的人隔了十萬八千里。
“事總由卿”
這句話只有四個字，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一樣插在蔡問天胸口，他自問向來做事說話都格外謹慎，更沒有任何地方惹惱了皇帝，這沒來由的四個字當真對他如晴天霹靂。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宮門，回想著藍湛最后說的那句話。
“今日陛下是萬萬不會相見了，不過有個人已在府上等候，一切回去便知”
打開帝師府的大門，安靜到了極點，蔡問天屏退左右，一個人回到府中，他遍看整座府邸，跟從前一樣冷清，自從蔡文姬二次出塞以后，府上便減少了仆人丫鬟，而這時更是連一個人都見不到，這本也是他刻意安排。
他盯著廳堂的那扇門，秦殊觀從踏進京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算準回來找自己，于是布下白修這一殺招。
門緩緩打開，屋子里傳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讓這位霜華帝師背后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蔡問天，哦不，也許你還應(yīng)該有另外一個名字，不知道該怎樣叫才好！”秦殊觀的聲音仿佛一個噩夢，讓蔡問天最后一絲希冀也徹底消失。
他輕輕抬起頭就看到了被一把劍釘在墻壁上的人，那人雖穿著一身白衣，卻已經(jīng)完全污穢不堪，一頭長發(fā)更是散亂如麻，此刻面目猙獰突出，死而不閉眼。
蔡問天長長的吐了口氣，看著這樣血腥的場面他沒有害怕，沒有退卻，表現(xiàn)出的是異常的鎮(zhèn)定，好像一切都只是印證了一個可能出現(xiàn)的事實而已。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殊觀，坐在廳堂正對面?zhèn)让鏀[放著的一把楠木椅子上，在他的正對面同樣擺放著一張椅子，而中間正好被門外的一束光隔開。
蔡問天緩步走過去，一甩袍澤坐在椅子上
“白修武功本就不弱，以血侍劍之后雖然失去了神志，但武功卻得到突飛猛進，你本來不應(yīng)該是他的對手”
秦殊觀表情平靜的看著他，沒有仇恨也沒有弒殺。
“看來在玉玲瓏寶藏里你還是有所得”
秦殊觀微微點頭，“玉玲瓏藏在深山之中，數(shù)十年光陰過去，早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遺忘，如今能再現(xiàn)人間，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操縱，而我能想到的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你了”
蔡問天微笑著點頭，與往日的深沉不同，他露出一絲傲然之色，仿佛布下這一切也是他頗為得意的手筆。
“不錯，看來當初我還是小看了你，以至于事到如今自己遭到反噬”
“我很想聽聽你是怎樣想到我的，自認為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秦殊觀道：“從蔡文姬第一次出塞開始，玉玲瓏寶藏的秘密就不脛而走，才會引來大漠追殺，而追殺之人正是來自北岷，我想那本是你計劃中的一環(huán)，如果不是張鳳白出現(xiàn)，應(yīng)該也會有人出手，那樣‘貨物’就會按照計劃進入西涼”
“說下去”
“接下來就是二次出塞，一明一暗兩條線，最后明線斷了，但暗線進了西涼，蔡文姬身負使命到了雍都城，可最終沒有嫁入王宮，并非是因為她心有所屬，而是和親本就只是一個幌子”
“送她入西涼真正的目的就是玉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