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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天驕

第八章城樓斬將

白羽天驕 并蒂蓮生 3804 2021-06-04 17:23:51

  夕陽落下山去,只剩一抹昏黃也很快就要消失在夜幕之下。

  秦殊觀將戰(zhàn)馬交給手下,自己與城門前的另外一隊人馬盡數(shù)打了招呼,就讓蘇瑧代為交換值守令牌,而自己則按照慣例要登上城樓前去巡視一遍。

  登上城樓,巍巍高城之下是一片曠野天地,風沙呼嘯怒卷猶如海浪,耳畔風聲連成一片。

  秦殊觀像往日一樣從一個又一個崗哨前走過,跟每一個人點頭示意,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今天氣氛迥然不同。

  不遠處,玉門關守將竇丹丘居然還在城樓之上,平時這個時候很少能見到他留在這里,此刻每個人都站的格外挺直,絲毫不敢懈怠。

  這時,空曠的原野上卷起浪濤般的煙塵,遮住了遠方就要退去的夕陽。

  秦殊觀凝神一望,不禁也皺緊了雙眉,因為他知道,那是一支足足有百人之多的騎兵隊伍,正朝著玉門關襲來。

  他的神情立刻也緊張起來,來到邊塞三年,除了半年前西涼曾陳兵數(shù)萬于玉門關五十里之外,再無零星小股前來襲擾,更別說是一只有百人的騎兵,若是想要襲擊這道雄關天塹無異于癡人說夢。

  那支騎兵如同一塊大網(wǎng),迅速布天蓋地的席卷到玉門關前,而雄關之外,除了夕陽的余暉和幾只看不見的渺小螻蟻就只有兩個單薄的人影。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他們的目標并非玉門關,而是那兩個人。

  他按住了劍柄,瞧向正在城樓前正襟威立的將軍,他目光沉沉,任副將朝城下大吼了幾聲,不出片刻城上開始劍拔弩張,隨身的數(shù)十衛(wèi)隊羽箭上弦,只是瞄準的并不是襲來的那支驍騎,而是城下的那兩個人。

  轉瞬間,兩人被狂沙和馳騁而來的騎兵淹沒,男人以劍誓死相拼,在勢單力薄之下仍要保護一個身著輕紗的柔弱女子。

  明明二人身處弱勢,又怎會成為防范的對象,秦殊觀不解。

  “秦將軍又來換崗了”一個與他往日還算熟悉的衛(wèi)兵低聲道。

  秦殊觀微微頷首,對方叫他“將軍”實際上是僭越稱呼了,不過他不以為意。

  “兄弟可知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名年輕的衛(wèi)兵微一猶豫,瞄了瞄不遠處緊張的氣氛,在秦殊觀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城下突然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說是什么咱東陽派去西涼的和親使團為匪寇劫掠,那個男的救下了和親的叫,叫第一美人,就想送回關內”

  “可咱將軍并不相信,以為他們是想要潛入城中的奸細不但不予開城,還吩咐大家若是再敢接近便要放箭,這不便有那一支騎兵追了上來,估計那兩個人是沒有希望了”

  秦殊觀聽罷,再一次望向城下。

  戰(zhàn)馬掠起無數(shù)烽煙,粗獷的大地上,慘淡的夕陽下,將兩個人死死圍困,那個持劍男子看起來武功不弱,但面對那些一看便知是戰(zhàn)場上經(jīng)過生死拼殺過的騎兵也立時陷入苦戰(zhàn)。

  “和親”

  “第一美女”

  “莫非說的是當今帝師蔡問天之女蔡文姬?”秦殊觀吸了口氣,心中凜然。

  衛(wèi)兵聽他隨口叫出了那女子的名諱,眼睛瞪的老大,只顧點頭。

  秦殊觀頓覺事關重大,不敢再有耽擱,玉門關為東陽國門,自然不可能隨便什么人都輕易開城放入,這一點就算是換做自己也是一樣。

  但若城下受到圍困的真是蔡問天之女蔡文姬那便不同,蔡文姬為國出塞和親的事他早前從相府傳來的邸報中得知,深感其行止肩負著整個王朝的榮辱安危,以柔弱之軀遠入大漠,實為可歌可敬。

  如果遇襲屬實,那么蔡文姬一定是萬般艱險才逃到這里,若不能安然入城,在堂堂玉門關外為他人所掠或是殺死,那便是亙古未有的人間慘劇了。

  于是,他不再猶豫,大步走到城樓中間,躬身抱拳道:“竇將軍”

  竇丹丘正若有所思,聽身后聲音立即回頭看去,見到是他不免皺起眉頭,他自然一眼就認出了秦殊觀,更知道大將軍司燕北與其父秦延年之間的不睦,但與鮑偉安相比心思更為深沉的他并不曾直接為難過秦殊觀,一來出于身份,二來他也不想給自己找事。

  “嗯,今日城外事急,不必按往日換崗,明日再來吧”

  秦殊觀并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微微抬起頭來目視竇丹丘。

  “將軍,屬下曾與蔡文姬有過數(shù)面之緣,自信可以斷定真?zhèn)?,此事事關重大...”

  竇丹丘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執(zhí)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哦,本將怎地忘了秦公子在來玉門關之前可是京城的風云人物,自然是見多識廣,既然如此”

  “就來辨認辨認也好,以免我這個玉門關守將眼神不濟,誤了國之大事”

  說罷,他便帶著一絲凜然的笑意退了半步。

  秦殊觀咬了咬牙,心里知道對方必然心里極為不爽,但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畢竟城下事關兩條人命。

  他小心的越過竇丹丘,迎著城樓前不善的眼神仔細眺望。

  只見城下馬蹄飛奔,那些馬上之人皆穿黑衣,手里長刀極為特殊,圍戰(zhàn)兩人毫不雜亂,而持劍男子大開大合,招式走的是剛猛一路,可惜他每招都只用一半又要回護身邊女子,故而始終不得殺出重圍。

  女子身上白衣輕紗,宛如晴空之上一抹潔白的云朵,在刀劍之間和生死一線繾綣游曳,看起來是那樣的迥異。

  那張晶瑩無瑕的面容上有著掩不住的驚恐,曾經(jīng)的金絲雀又何曾見過這樣的生死相搏,但她即便驚慌也忍住絕不給身邊的男子增加負擔,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慌亂不但找不到出路,更會連累他人。

  說來真是可笑,她為了東陽王朝遠赴塞外,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死里逃生,只差一步就可以安然無恙??上Ч蕠坳P已棄她不管,唯有那個看起來邋遢又落魄的男子值得生死相依。

  秦殊觀舉目眺望,又緩緩轉身,既鄭重又充滿懇求之意,在竇丹丘深沉的目光下,他再次抱拳深施一禮。

  “怎么樣,你可看仔細了?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蔡氏女子?”竇丹丘面如銅鑼,目色不善問道。

  “稟將軍,實為蔡文姬無疑”

  “你一個小小的值守校尉胡說什么,難道我們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反倒都不如你么?”竇丹丘負手而立沉吟不語,他手下的副將第一個開口大聲喝道。

  “實為蔡文姬無疑”秦殊觀依然不改本色,再次說道。

  城外殺聲四起,烽煙冉冉,夜幕陰沉鋪天蓋地而來,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若將軍擔心有詐,不如就要我?guī)兹顺鋈ゾ认滤麄儭鼻厥庥^說道。

  “呵”

  竇丹丘彈了彈盔甲上的灰塵,冷笑了一聲。

  “小兒誤國,我這玉門關肩負的可是整個東陽王朝西境的安危,豈能因你的一時意氣就開城的說法”

  他身子突然探向秦殊觀,就在他耳邊說道:“別以為你是當朝宰相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所有的光環(huán)在這里都不好使,這里的一切都要聽我的”

  秦殊觀猛然抬起頭,正與竇丹丘四目相對,從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絲狡黠和快慰。

  那一瞬間,他如墜深淵。

  仿佛看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那里面永遠都照不進陽光,藏著的也絕不只是一個人的心胸狹隘。若往深處,則是這個時代,這個王朝隨處可見的腐朽。

  原來城外的女子是不是蔡文姬都并不重要,因為都早已注定只要她出了玉門,東陽的大門就永遠都不會再為其打開,至于這個漩渦里到底只是朝堂各個勢力之間的爭斗還是別有用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值得深究下去了。

  秦殊觀搖了搖頭,昂起頭望向天際上殘留的一線光輝。

  “自我離開京城來到此地開始,我便不再是宰相之子,更與從前一切無關”

  “跟大家一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軍卒,想立軍功以報效家國”

  他渾然不懼竇丹丘手下緊緊握住的刀劍,擲地有聲的說下去。

  “大人,我只想替自己,也替千萬的邊塞將士問一句”

  “若是連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又要日夜守衛(wèi)這道雄關為何?”

  “又要拼去一腔熱血保護這個王朝為何?”

  “難道就只是為了利益和權力,還是那個炫目耀眼不可一世的王座?”

  他的聲音就像天邊無形中游過的一只失去方向的大雁留下的一聲對天空對大地的質問,也是一聲悲鳴。

  竇丹丘突然放聲大笑。

  “你這是在質問我?”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秦殊觀的一只手已然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不但沒有一絲懼意,反而笑的更加猙獰得意。

  “難道你還想以下犯上不成?”

  他的聲音如同一道九天降下的神雷,在城樓上每一個將士耳邊炸響,所有人都滿含驚疑的望去。

  秦殊觀的手在劍柄上彈了一下,微微閉上了眼睛。

  竇丹丘嘴角露出一絲可怕的笑容,給副將使了個眼色,副將立刻會意。

  “來人,城下有敵軍犯我雄關,給我亂箭射死,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四個字在天地之間不停的回蕩著,一瞬間城樓上將士拉弓上箭,對準了城下一個又一個斑駁的背影,只要再一聲令下,那便無差別的血濺當場。

  就在這一刻,將士們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疑惑的神色,雖然攝于將軍平日的威嚴他們不得不一一執(zhí)行??删腿缜厥庥^所說,即便城下的不是蔡文姬,只是一個東陽普通女子,那么他們就真的應該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堂堂玉門關外?

  那么,他們背井離鄉(xiāng),遠離妻兒來到這里還有什么意義?

  “你們干什么,難道都想造反不成,還不快點放箭?”副將再一次大聲喝道。

  忽然,一道冰冷的寒光閃過,一閃即沒,一條殷紅的血箭從將士們眼睛飛過。

  副將的手緊緊握住了脖子,張大了嘴卻只能發(fā)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瞪大了眼睛向后倒了下去。

  “秦殊觀,你這是在造反!”竇丹丘沒想到面前這個本應五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子弟竟然如此大膽,公然出手殺死自己的副將。

  秦殊觀反手握著長劍,劍尖上的血跡緩緩滴落,他的眼神里不但沒有殺人后的快慰,反而變得更加的荒涼和孤寂。

  “我殺人是為了救人,為了每個人都能看到的公義,若是連這一點公義都沒了,那還要這個王朝有什么用”

  竇丹丘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大意,本以為他不過是溫室養(yǎng)大的公子哥,沒想到一招之內就殺了自己的副將,他是從死人堆爬出來的,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身處險境?一把從身旁衛(wèi)士腰間抽出腰刀,一個力劈華山勢大力沉的斬向秦殊觀。

  秦殊觀望著已經(jīng)生死相搏的沙場宿將,眼里的死寂和疲憊更深。

  還沒等腰刀真正落下,劍光在一閃,深深的映進了竇丹丘的眼底。

  竇丹丘到死也沒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連一絲反抗都還沒來得及,就已經(jīng)倒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主將被殺,變故來的太快,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秦殊觀面色不改,在眾將士面前拱手道:“今日之事是秦某一人所為,大家若想立功我可以束手就擒”

  “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事懇請大家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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