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令狐林鈴
西京國際機場,3號航站樓。
從吉隆坡飛來的航班落地,飛機上響起了空姐的語音播報。
“西京市的地面溫度是……”
令狐林鈴僵直的眼睛微微轉動,她滿面寒霜,蹭的一下站起身,嚇到了機艙口的空姐。
因為是頭等艙,不必和經(jīng)濟艙的人擠擺渡車,有專門的小客車坐。
她當先下了梯子,英姿颯爽的身姿引起了身后旅客的矚目。
令狐林鈴已經(jīng)年過三十,皮膚保持的嫩白透亮,走在人群中,很難不讓人注意。
她彷佛天然帶著光環(huán),向來都是別人聚焦的存在。
令狐林鈴自從高中起,就被父親令狐尊送往了美國讀書。
此后十余年,大多數(shù)時間都生活在國外。
疫情開始的那段時間,父親擼了李駿天狐旅業(yè)董事長的職位,力排眾議,保薦女兒上位。
天真的令狐林鈴根本沒有料到,疫情持續(xù)的時間如此之長、影響范圍如此之廣,以致于公司陷入很尷尬的境地。
最近幾年,文旅行業(yè)看來是沒有大行情了,只能保持著不死的狀態(tài)。
然而,令狐林鈴并沒有放棄,沒有怨天尤人,坐以待斃。
她積極地打通關系,尋找每一個利益增長點。
可惜,個人的努力在時代的大潮前,如同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最近幾個月,令狐林鈴忙著爭取南島的旅游免稅業(yè)務。
在國內(nèi)的文旅市場,中國國免和王府井就是因為拿到了免稅牌照,股價翻了好幾倍。
免稅拍照雖說不能立竿見影地增加公司利潤,但能帶來巨大的想象空間,給二級市場的融資提供了便利。
悲催的是,令狐林鈴的團隊忙活了許久,始終拿不下來一個免稅牌照。
心力交瘁的她更想不到一系列倒霉事接踵而來。
重中之重就是他的父親——令狐尊去世了。
這次從吉隆坡回國,令狐林鈴就是來料理父親后事的。
說起令狐尊,這個一手創(chuàng)辦天狐旅業(yè)的老頭子,令狐林鈴將他視作人生偶像,奮斗路上的標桿、旗幟、英雄。
打從有記憶起,令狐林鈴就從周圍人的只言碎語中,拼湊出了父親當年的創(chuàng)業(yè)血淚史,聽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屬于一個男人的史詩,不華麗,卻充斥著血與淚,獨屬于那個草莽年代的浪漫。
可惜,這么一個人就悄然死去了,死在了一個女人的床上。
令狐林鈴在獲知消息的那一刻,潛意識里拒絕承認,甚至想臭罵傳信者一頓。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渾渾噩噩,羞恥、憤恨、茫然,百味雜陳。
有句話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令狐林鈴的世界里,一盞燈熄滅了,而且是最亮的那一盞。
而現(xiàn)在,她要親自擦拭那盞舊燈,做一個告別。
驟然間,恐懼縈繞心頭。
令狐林鈴心底很怕,怕公司沒有起色,怕高層人事變動,怕傳言中的父親的死因是真的。
“為什么,人生沒有快進鍵?”
望著機場人潮洶涌,令狐林鈴腦子里冒出一個問題。
她木然地轉了一圈,在人群中看到了高舉木牌的助理。
令狐林鈴走了過去:“我爸人呢?”
女助理扶了扶鏡框,沉聲道:“李駿先生在料理后事,令狐先生停在您家里的冰棺中。李俊先生說等你回來,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p> “嗯,”令狐林鈴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不屑:“他也配主事?”
助理低下了頭,裝作沒聽到的模樣。
“走吧,你來帶路,”令狐林鈴強行壓抑住滿腔怒火,吩咐道。
女助理應了一聲,主動提起令狐林鈴的箱包。
兩個人坐著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林鈴!”
空曠的停車場響起了溫婉的女人聲音。
女助理回頭看去,看清了那女人的臉后,頭皮發(fā)麻,暗叫不妙了。
令狐林鈴瞇了瞇眼睛:“趙慧蘭?”
名叫趙慧蘭的女人約莫三十出頭,素雅的妝容,衣著簡約卻在細節(jié)處盡顯奢華。
趙慧蘭頷首,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林鈴,坐我的車走吧,我有話跟你說?!?p> 令狐林鈴從頭到尾打量了趙徽蘭一眼,嗤笑道:“坐你的車?呵,害死老的還不夠,惦記著再弄死小的?”
開門見山,瞬間就劍拔弩張了,女助理已經(jīng)不敢再看了,低頭觀察自己的鞋子。
趙慧蘭沒有惱怒,柔柔地道:“你信我一次,我會在車上給你解釋。”
令狐林鈴凜然道:“論跡不論心。你不用給我解釋,咱們法庭見。”
趙慧蘭上前一步:“林鈴,你知道你的問題嗎?你總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不能設身處地,從別人的角度看問題。”
“我沒你那么不要臉,”令狐林鈴暴怒難忍,罕見地飆臟話了:“你不就是為了錢?
我讓你幫忙照看我爸,可沒讓你照顧到床上去。
趙徽蘭,你本事不小啊!
我爸可不就是快活死了,你說,這算不算喜喪呢?”
江湖傳聞,令狐尊死在了女兒閨蜜的肚皮上。
從各方面收集到的信息來看,令狐林鈴對此深信不疑。
此時見面,分外眼紅。
聽完一番指責,趙慧蘭臉色木然道:“令狐林鈴,你已經(jīng)三十來歲了,不是個任性的小女孩,你能不能理智一點?!?p> 令狐林鈴卸下了茶色的墨鏡,露出她精致的眉眼:“李駿早就勸過我小心你,可惜我被豬肉蒙了眼,沒有提防你。
你倒好啊,攛掇著我爸更改遺囑,你行啊,你真行!”
趙慧蘭囁嚅:“你——算了,等你冷靜下來再找我吧!我知無不言?!?p> 說完,她當先上了旁邊的奔馳車。
望著昔日的摯友,令狐林鈴的指甲嵌入了皮肉,她感受不到生理的痛,卻只感到心痛。
生活是如何從一片祥和,驟然間露出本來的猙獰面目?
“上車,”令狐林鈴不甘示弱,將高跟鞋踩得震天響,似乎在蹂躪趙慧蘭的臉頰。
車子緩緩行駛,司機是令狐家的老司機。
女助理坐在副駕駛,通過后視鏡觀察老板的狀況。
“呼——”助理長吁一口氣。
作為見證者,她全程見證了令狐林鈴從意氣風發(fā)的海歸精英,一路下滑,走到如今四面透風的境遇。
先是和丈夫離婚、爭奪兒女撫養(yǎng)權。
令人寒心的是,兒女雖然判給了她,但一直吵鬧著要找父親,母女、母子的關系陌生的很,一點也不親近。
后來,疫情來臨。
天狐旅業(yè)陷入了渾沌,令狐林鈴這時仍然拼勁十足。
可撞了一段時間的南墻,令狐林鈴有點泄氣。
一而再再而衰,她開始自我懷疑了。
不等令狐林鈴穩(wěn)住東南亞市場,后院突然失火,她的父親死在了閨蜜的床上。
剎那間,令狐林鈴的人生,迎來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祖安青芒
求票,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