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思考…
不去說話…
不懷希望…
不…
…
——純粹容器的夢囈
迷蒙的幻夢中,都蘭似乎聽到了一些殘缺的話語。
我想要那……能夠保護他人的力量……
當我看到那個騎士……安全在他的大甲胄殼里睡覺的時候……
我這么做不是因為我瘋了……我只是想要那力量……
……
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段話,冥思苦想中,他終于想起了剩下的話。
——但是……然后呢?如果連力量都不能拯救你,那還有什么能做到……
都蘭下意識的就開始反駁,當然有東西能夠拯救他人!就連小怪獸都會有愛著她的人,為什么只是因為力量的失敗就放棄!
——我想要拯救那些人!
——我想要挽回那些悲??!
……弱小的生物……
——是啊,弱??!但哪怕是一個人,一個人也可以!
……我比它們都勇敢!
……你也是……
……【我在十字路的中心保護弱者,我是兇惡的悔恨之神】
……【我回應你!】
……
從昏沉中蘇醒,蜷縮在房間角落的都蘭撐起上身,費力的把自己拖到了旁邊的墻壁,靠著墻終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完成這一切后,才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環(huán)境。
這里現(xiàn)在幾乎又是一個水晶礦坑了。不談這個洞穴似的房間的構(gòu)造符不符合現(xiàn)在的入住者的審美,墻角上下到處都是生長的水晶簇。尤其是洞穴的入口到都蘭之前所在的位置,紫色晶簇幾乎連了一路。
明明是昏暗的環(huán)境,卻硬生生的照了個通亮,纖毫必現(xiàn)。
“我該說這種環(huán)境影響睡眠嗎?”單手拄著‘面具’,一些昏迷前的記憶也開始漸漸浮現(xiàn)。
他和表哥兩個容器‘哥倆好’的一起在車站邊沿坐了很久,之后他使用水晶之心把表哥帶到了【淚水之城】,把自己身上的地圖和自己探索過的路線在地圖上標示了出來。
其他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也著重囑咐了他:像是淚城的邊沿有個怪脾氣的釘子匠,保養(yǎng)骨釘?shù)氖炙嚥诲e,收費也不貴,可以去照顧一下老家伙的生意;從廣場的另一邊乘坐升降機上去,不算太遠的地方有座椅子,從那地方可以看到很棒的淚城雨色,風景很不錯;快樂小屋上有座溫泉,有機會可以去享受一下,以后找到鑰匙的話……以及一些其他的需要注意的事。
哦,雖然最后糾結(jié)了一下,他還和表哥提了一下他遇到的那個‘摸魚’哨兵??梢缘脑挘灰蜻@家伙下手。
——同為摸魚界的同伴,能照顧一下的話還是照顧一下。
看向頭頂上方的水晶映照各種大小的自己,他回想著自己是否還有什么忘記的事。至于表哥在淚城中的安全問題,他倒是并不擔心。深邃巢穴這種地獄難度都沒有擋住容器,淚水之城這種困難難度就更不用說了。
靠著洞壁的破毀容器感覺自己的力氣回復了一些后,干脆雙手抱著后腦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躺下了。
“真是無事一身輕啊!”
——當然,這是一個flag。
“當然,這是個自我安慰的謊話?!倍继m的‘面具’上,愈加巨大的縫隙與空洞的雙眼中,昏黃與紫焰在虛無的黑暗中彼此交纏,昏黃物質(zhì)不時的顯現(xiàn)到現(xiàn)實中,在容器的附近凝聚為實體,然后被緊接而至的水晶簇封鎖,凝固在水晶中。
“說起來,我這個封鎖【輻光】泄露的方法怎么也比表哥直接用自己吸納,然后壓制在地下的強吧!”
“用自己做緩沖總比在自己當瓶塞子的強。再有一波被清理的【輻光】浸染沉淀下到我所在的地方后,表哥在【感染的十字路】的清理應該暫時結(jié)束了?!?p> “……再有一波,我應該就能暫時,出去……走一走了……”
伴隨著忽如其來的夢境的牽引,在眼前漸漸染上一層昏黃的視線中,都蘭又陷入了夢境。
與此同時,被他塞入軀體的【水晶之心】又一次再次綻放,整個洞穴內(nèi)四處矗立的水晶簇一同共鳴,顏色變得越發(fā)深邃,窸窸窣窣,咔嚓咔嚓的碰撞聲中,自邊角向著其他地方蔓延。晶體的瘋狂增殖,甚至使得大量晶體被擠壓至破碎,一些水晶卻開始彼此契合乃至交融。
至于破碎的容器更是被水晶之心自身放射出的水晶能量包裹,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蚊蟲。
直到紫色徹底將一切窺視的視線擋在這個圣巢至底的洞穴之外
而瘋狂增殖的水晶徹底將入口封死后,依舊向外蔓延出一段距離后,才緩緩的陷入了沉寂。
水晶的蔓延的聲響沿著細長的甬道中,在【古老盆地】中回響,傳出很遠。遠到另一端的小東西們也可以聽到。
這些此地唯一可稱為活物的暗影爬蟲們,依舊在此無知覺的爬行著,不因此停歇,也不曾為之改變。
——沒有能夠知曉它們在想些什么,從來沒有。
……
感染中的十字路
遍地的腐朽軀殼中,頂著奇特巨角的容器正挨個檢查自己的戰(zhàn)果,這些腐朽被浸染的軀殼當然無法給他帶來麻煩,但確定戰(zhàn)果對他來說卻是一個更加花費時間的工作。
將一些仍舊擁有‘浸染’痕跡的家伙徹底拆開,看著‘浸染’消散后,他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從記憶里找到自己的下一個任務后,開始向著鹿角蟲車站出發(fā)。
背負著骨釘,在巖階間折躍,疾走。伴隨著身體的起起伏伏,不時還使用披風沖鋒加速通過一些陷阱區(qū)域。
因為十字路區(qū)域的怪物都被清理干凈的緣故,他這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一路疾馳,不久前方已經(jīng)可以看到鹿角蟲車站的指引標志。
容器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最后更是停在了旁邊的一座巨大充滿了繁復雕飾的門廊前。
可以看的出來,這個地方的主人一定需要很寬敞的道路來供自己使用。
沉默的容器在此遲疑不前。
此前他已經(jīng)進到過這里,與其他地方不同,在這個門廊后,他找到的只有一具巨大的盔甲和在地面墻壁上蔓延的橙色浸染物。這當然不是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明明有尸骸與浸染物接觸纏繞,卻沒有‘復活’。
一開始他還從外面其他地方拖了幾具初步復蘇的軀殼丟進來,奇怪的是原本有復蘇跡象的軀殼反而漸漸失去動靜。
‘……表哥,那里有位奇怪的神,或許是神吧!那里或許會有一些奇怪的變化,但不用管它?!?p> 之前分別時的記憶被翻找出來,容器依然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兄弟那時候的語氣,雖然容器做不出表情,也個個缺乏感情,但這個兄弟真的是‘感情’很豐富的那種。
‘表哥,要不是怕教壞小朋友,我現(xiàn)在只想把手里的骨釘往地上一摔,然后仰天大喊一聲:nmd,為什么?’
說著,還把腰上掛著的骨釘抽了出來,當成棍子向著旁邊亂比劃一通,具體場面可以參考【偉大的左特】的‘趕蒼蠅劍法’。
‘但我想了一下,雖然這里沒有小盆友,骨釘亂丟的話,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說著又把骨釘收了回去。
當時,容器上一句沒聽懂,但后一句倒是聽懂了。在周圍找了一圈,當然沒有找到小盆友,更沒有花花草草。
在靈魂上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后面就是一大片諸如‘花花草草!表哥你怎么能小看花花草草呢?’‘萬物皆可化劍……花花草草!’‘水花也是花……’
……
哦,不對,在記憶里翻找的容器突然警醒,把注意力從自己兄弟的胡言亂語中轉(zhuǎn)移出來,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記憶中,都蘭似乎是從突然的‘精神病癥狀’擺脫了出來。
破毀的容靠著墻,視線對著遮掩外的雨,哪怕有著披風的遮掩,也可以看見他搭攏著雙肩,帶著沉重的語氣回答:
——“這是我和祂的【約】?!?p> ……
從記憶中擺脫,容器重新在現(xiàn)實中凝聚注意力。他收回了出現(xiàn)手里的蒼白骨釘,重新背負在背后,再次向著車站走去。
進入到鹿角蟲車站。
可以看到這里已經(jīng)不像是之前那樣荒廢,起碼已經(jīng)干凈了許多,毀壞的設施部分被進行了初步修理。整個車站進行了一個打掃除,現(xiàn)在的車站留下的是時間帶來的古老韻味。
一切都像是帶上了一層濾鏡——像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車站一角,老鹿角蟲正手拿(手?)抹布,擦拭著在他身旁顯得過于小巧的椅子。雖然現(xiàn)在那椅子已經(jīng)過于干凈了,簡直就是在泛著光了。
聽到腳步聲,抬頭發(fā)現(xiàn)是容器,便放下了東西,回到了隧道口前。也向著一起并行的容器打招呼。
“有幾天沒見了吧!小家伙!你好像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十字路?”
“——”
“好吧。我也知道你不喜歡說話,把你的地圖拿出來吧,指給老鹿角蟲你想去哪兒!和你的兄弟說一聲,有時間來看看我!老鹿角蟲上次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
突然,等待容器取出地圖的老鹿角蟲發(fā)現(xiàn)了什么,晃了晃身子:“嗯?你的骨釘換了嗎?啊,你找了那位淚水之城的釘子匠做了保養(yǎng)!這正是漂亮的花紋!”
“——”取出了地圖的容器身體突然僵住了,但很快恢復如常。而注意力放在骨釘上的老蟲子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等到他收回視線,看向容器時,卻沒有看到地圖。
——寬敞明亮的車站里,沉默的容器對著蒼老的鹿角蟲點了點頭,回應長者的詢問。
——長者很驚訝,但很快平息了情緒,只是緩緩地探出前肢摸了摸容器的巨角。
——容器也低下了頭,為……長者
“很好嗎!這不是很好嗎!小家伙,世界這么美好,你還能活很久呢!”
“為什么要這么沉默呢,孩子?”
“……多好?。∵@多好?。 ?p> ——我說??!這多像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溫馨的照片,和感情。
……
淚水之城
“這是我和祂的【約】?!?p> “表哥,剩下的交給你了。幫我照顧一下老鹿角蟲?!?p> 破毀的容器轉(zhuǎn)身走上前,幫沉默的容器整理了一下披風,后退幾步,似乎是上下檢視了一下。
然后直面自己的兄弟,面具上依舊有著紫色的光在縫隙間流動,但雙眼處的空洞后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東西。
他聳了聳肩,帶著高興的語氣。
——“這不是很好嗎?”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