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火燎原

　　秦上雪高興地走在廊下，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招呼。

　　“上雪！”

　　“碧青。”秦上雪見到碧青頗有些開心，可是看到他衣袖下傷痕累累的手臂時，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問：“你的手怎么了？”

　　碧青面色為難的把手抽回去，懷抱著木盆，盆里裝著不知是哪位公子換洗的衣物。

　　“一點小傷，不必在意?！彼D移話題說：“倒是你，我已經聽說了，有仙人看中了你，你以后輝煌騰達了，別忘了我就好?！?p>　　碧青笑得含蓄，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還有若隱若現的酒窩，即使身處在地獄般的生活中，他還是擁有著最純粹的笑容。

　　這是秦上雪無法理解的事情，但并不代表著他不會為碧青感到心疼。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那個公子，你告訴我?！彪m然他做不了什么，但距離反派燒了南風館的日子快了，到時他絕對不會饒了那個欺負碧青的公子。

　　“沒…………”碧青遮遮掩掩不敢看秦上雪，含糊其辭，不愿解釋出真相。

　　“你不說，那我便猜猜。”秦上雪若有所思，碧青負責伺候花魁公子，難不成是花魁公子。

　　“碧青你告訴我，是薌音嗎？”

　　“怎么會！花魁公子人那般好，他不會這么對我的。哎呀！上雪你就別猜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先走了?！?p>　　望著碧青倉皇而逃，這更加證實了秦上雪的猜測，就是花魁公子。

　　回到雨竹小院，秦上雪便在院子口碰見了若昭公子，公子極愛穿一身墨色衣裳，宛如雨竹般英姿颯爽。

　　“公子。”

　　若昭看向他，表情淡淡，卻不免有些疏離。

　　人有七情六欲，難免會有所妒忌。

　　“恭喜。”

　　秦上雪明白了公子的話外之音，心中不是滋味，“公子，如若有一天公子不再是小倌，可想去哪里？”

　　“何來這一天？”若昭覺得搞笑，卻笑不出來，“秦上雪，離開這里后，便走得遠遠的，以后別再回來了?！被氐竭@骯臟的地方，只會增添苦惱。

　　“公子說的是哪里話，我家就在柳鎮(zhèn)，父親和母親都在這，早晚有一天我還是會回來的。”他給公子倒茶，一邊寬慰的說：“這世間沒有不變的路，也沒有一成不變的人生，公子，你還年輕，出路早晚會有的?！?p>　　他不能把劇情的事情直接說出來，卻也要給若昭公子希望。

　　“借你吉言?！蹦笾鴾貭C的茶水，若昭一口飲下，茶香在口腔中蕩漾，腦海中不斷閃過那叫連柔的女子魂飛魄散的景象。

　　忽然，他經不住一笑，對秦上雪說：“我剛才見間月回來了，你去看看他吧?！?p>　　“好的，公子。”秦上雪放下茶具，往臥房而去。

　　推開廂房的門，夕陽的陽光正涂抹在墻壁上、銅鏡上、臺桌上，而凌間月正坐在床上，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腳邊放著一把用布包裹起來的刀，秦上雪認得這把刀，假裝沒有看見，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

　　兩人相對無言，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鳥叫聲相互呼應。

　　就在秦上雪覺得凌間月不會搭理自己時，對方卻開了口說：“后天，別回來了?！?p>　　秦上雪慕然抬頭看他，正好與凌間月那雙通紅的眼睛對視上，前世也是如此，他對自己說，別回來了。

　　這輩子雖然情景相同，但話音里的含義卻不同了。

　　“你決定好了……”一把火燒了這里，從此浪跡天涯，不管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嗯，別阻攔我?！彼麉拹旱乜聪蚯厣涎拔液苡憛捘氵@種人?！?p>　　丟下一句厭惡的話，凌間月裹著一身黑衣，步伐匆匆地推開門，離開了屋子。

　　夕陽抹在天邊，應著那人消失的背影越來越遠。

　　自那以后，秦上雪便再也沒有見過凌間月。

　　直到第三天，一場大火從富貴樓熊熊燃起，他顧不得慌亂，收拾了一個小包裹，趁著夜色彌漫，往大火相反的方向跑。

　　從后門逃出，一直沿著河床上游走，一輛樸素的馬車便?？吭诤舆?。

　　見他而來，馬車上的壯碩男子趕緊跳下馬車說：，“秦公子，一切準備妥當了?！?p>　　秦上雪感激的看向錢刀為，拎起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路費可準備齊了？”

　　錢刀為拍拍胸膛，保證道：“秦公子請放心，銀票和路費我都放到了若昭公子的包裹里，信件也放進去了。”

　　“那行，讓馬兒走吧?！?p>　　錢刀為一揮鞭子，抽在馬背上，馬兒嘶鳴一聲揚起蹄子，帶著馬車一路向黑夜奔去。

　　秦上雪準備這件事已經準備了很久，他與錢刀為關系不近不疏，兩人也是在賣花之中認識，后來熟絡，秦上雪并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給了錢刀為。

　　那時他還曾隱隱擔心錢刀為會不太贊成自己的做法，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錢刀為不但贊同，還幫著他一起打暈了若昭公子將人帶走。

　　馬車上還雇了一名馬夫，馬夫會一路把若昭公子平安帶到都城，公子的賣身契會在大火中焚燒成灰燼。

　　從此以后，遠在京都的若昭便不再是一個小倌，他也許會是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也許會是一個滿腹文章的官員，也許會是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等等……

　　不管是哪一樣，總比浪費青春困于這煙花之地來的強。

　　“好了，馬車都跑沒影了，別看了。秦公子想去哪兒？”錢刀為抬手在秦上雪眼前晃了晃。

　　秦上雪沉思片刻說：“去南風館?！?p>　　錢刀為一愣，面色大變：“你傻嗎？現在回去干什么？”

　　“我要去救人?！鼻厣涎┏林樕卮穑骸拔掖饝肆栝g月，不會多管閑事。但是…………”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那些人沒有錯，我出于私心，只救了好友，現在回去或許還能彌補，我不想自己再欠下那么多孽債。”

　　他大步流星往回走，錢刀為沒辦法，只能跟上，無奈的說道：“隨你吧，我陪你一起?！?p>　　“謝謝?！鼻厣涎┛聪蛩笆浪⒉徽J識錢刀為，何況他前世還沒有活那么久。

　　這一世，他這只蝴蝶撼動不了太大的風，那就當一團小小的颶風，席卷不了大地，就算是卷起一片落葉，也比沒有強。

　　火勢迅速吞滅了南風館，街上圍滿了官兵，都是過來救火的。

　　但是火勢太大了，就連長壽街對面的百花居連著被燒了幾棟房子，百姓怎敢和這天災抗衡，都被逼得躲在遠處，徘徊不前，無可奈何。

　　秦上雪趕到的時候，屋子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稍微挨的近點的房子都遭了殃，煙霧嗆人，火光嘹亮，哀呼聲在耳邊嚷嚷，這一刻在大火前宛如人間煉獄。

　　他一頭扎入搶救的隊伍里，跳進水缸，用泡水的絲巾綁在臉上，與官兵一行扎進火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