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山影浮動斗群狼
阿呆在空中撥開大網(wǎng)，翻身落于平地之上。
回頭一看，坐騎摔于地上不住嘶鳴，原來是吃了一道絆馬索，馬兒剛才奔跑急促，因此這一下摔得著實不輕。
阿呆惱怒，環(huán)顧四周。晌午時分，約有二三十名敵手遍布四周，正是交手數(shù)次的黑衣人。
他急于回城，又見馬兒哀鳴，心想也不知道殺害王斌的那批黑衣人是否混在其中，見對手數(shù)量眾多，他緊握長劍，全神貫注感受四周的動靜。
一位黑衣人從林間走出，緩緩道：“小子，你三番五次壞我大事，今日我們在此等候多時，你自投羅網(wǎng)、休想再逃?！?p> 阿呆一聽聲音，有些耳熟，猛地心中一閃，說道：“你是當日隆中那人？”
“不錯，”那黑衣人說道，“閣下劍術(shù)超群，世間單打獨斗是你對手之人恐已不多，隆中交手我自愧不如。但今日奉丞相之命，必擒你回鄴城?！?p> 他說著，又擺了擺手道，“這里有數(shù)十位我軍中萬里挑一的猛士，皆可以一當百，已在此地等候你多時。小子，我勸你早早降了，隨我們?nèi)ヒ惶肃挸?，你不喜換大動刀兵又何必來受這皮肉之苦?！?p> 阿呆根本聽不進他的威逼恐嚇，從懷中取出那枚竹簡朝黑衣人晃了晃，問道：“那這個東西也是你們弄出來的？”
那黑衣人道：“你劍術(shù)雖高，卻涉世尚淺，大夫早有謀算，知你心有牽掛，必會中計?！?p> 阿呆聽到四周黑衣人不斷在聚攏，心想這次黑衣人果然灑了一個大網(wǎng)在等自己上鉤，看他們站位和排列，八方站位、圓形散開，似乎是一種操演純熟的陣型，已經(jīng)慢慢地將自己團團圍在中央，人數(shù)已有四五十人之眾。顯然那黑衣人從剛才開始，與自己談話都是在拖延時間。
“你說的大夫，究竟是誰？”阿呆問道。
“你若和我們回鄴城，自然就知道了?！焙谝氯苏f。
“既然都已挑明，那為何當時不在官道上動手？”阿呆問道。
黑衣人倒也直爽，毫不猶豫地說：“當日若在官道動手，劉備大軍尚在城內(nèi)，我們并無十成把握能擒得你。若被你逃脫，你一回到劉備軍中，則我等不知何時再能尋得良機將你擒獲?！?p> 黑衣人雙手執(zhí)劍，一步步慢慢向他走來，話音卻未停頓：“而此刻劉玄德的軍隊盡出，全部押在了博望坡，我軍先鋒雖中了埋伏，但后隊大軍很快會趕到。屆時兩軍纏上，關(guān)張二人若退，非但此戰(zhàn)前功盡棄，還會反過來遭到我大軍追殺，勝負之勢會瞬間扭轉(zhuǎn)。若他二人想保持勝果就必須繼續(xù)乘勝追擊，這一日之內(nèi)根本不會有人再抽的出手來接應(yīng)你。”
“而你大戰(zhàn)數(shù)回、人困馬乏，心中牽掛又在新野城內(nèi)。此時此刻，你就算想逃，也不敢把我們引向兵力空虛的新野。新野小城乃彈丸之地，對丞相來說根本無足輕重。此次南下荊州，為的就是將你與那小娘擒獲，再順勢剿滅劉備、收復(fù)荊襄九郡?！?p> “我只是一介平民，與你家丞相并無瓜葛，為何他幾次三番要對付于我？”阿呆不解地問。
黑衣人一聲冷笑：“等你和我們到了鄴城，自己去問丞相吧！”說完他將兩根手指放入口中，吹動口哨，四周的黑衣人紛紛持劍向阿呆慢慢聚攏。
阿呆大喝一聲：“等一下！”
那黑衣人質(zhì)問道：“想投降了？”
阿呆雖然雙目微蹵，卻冷笑一聲道：“你家丞相讓你們捉我去鄴城，只要你們能贏得了我，我自然愿意和你們?nèi)?。?p> “看來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焙谝氯死淅涞卣f。
“但是，”阿呆指了指還伏在地上的馬兒，“這匹小馬已經(jīng)受傷，你們放得它走吧?！?p> 黑衣人聽聞此言不禁心中大喜，心想阿呆把坐騎都放走，看來是認定此戰(zhàn)必須要分出個勝負。
他們準備充分，自信必不會輸，此時無妨做個順水人情，好避免激起他的戰(zhàn)意，于是點了點頭。
阿呆慢慢走到馬兒邊上，拉起韁繩將它扶起，馬兒不住哀鳴。
阿呆撫了一下它的脖頸，輕聲說道：“走吧?！痹诤笸紊陷p輕一拍，那馬很有靈性，此時不肯離開，阿呆見狀，用力在后臀上一擊，馬兒吃痛、又見主人態(tài)度決絕，便向人群外跑開，不一會就消失在樹林中。
“我就不懂了?！卑⒋羿哉Z地說。
“小子你又想如何？上次不是你自己說‘打架怎么還聊天？’今天卻如此饒舌？”黑衣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阿呆譏諷道：“光天化日，為何每次出現(xiàn)總是黑衣蒙面？你們這些鼠輩就這么不敢見人嗎？”說著也不等黑衣人動手，一個箭步向領(lǐng)頭的黑衣人刺去。
眾人立刻纏斗在一處。包括領(lǐng)頭的黑衣人在內(nèi)、最內(nèi)圈圍著的八個人配合默契、劍招遞進、互為攻守。
阿呆若是在平日里，精氣飽滿休養(yǎng)得當，破解這等圍擊自是不會太過費力，但此刻他已連斗多時，內(nèi)息不足，心中也是并無全身而退的把握。
內(nèi)圈的八位黑衣人，每個人背后又有兩位黑衣人持劍而立，無論陣型如何變化，這十六個人或進或退、始終與內(nèi)圈身前的黑衣人保持五丈不到的距離。
同樣，這十六個人的背后，又各有兩人持劍而立，保持同樣五丈左右的距離。遠遠看去，阿呆就被這樣包圍在一個三層圈子、五十六個人組成的大陣中。
每當阿呆盯著內(nèi)圈中的任何一人連續(xù)進擊，內(nèi)圈的其余七人都會從其他方位進招，尤其是處于阿呆背后的四人進招最猛，以攻為守化解被進攻的那人的壓力。一旦被進攻的那人抵擋不住，便會后退與身后站著的兩個人匯合，共同抵御。
斗了一會兒，阿呆越發(fā)心驚，心想：“黑衣人與我交手四次，第一次在隆中，擊退三位刺客，是他們準備不足；第二次在隆中去新野的路上，夜晚山頂與夏侯惇一戰(zhàn)，其余人不是在佯攻射箭、就是去山下劫營，主要還是夏侯惇與我單打獨斗，這又是半個瞎子，夜晚戰(zhàn)斗自然吃虧?！?p> “第三次是解救黑衣人追擊趙云和王氏兄弟，那會人數(shù)雖不少，但目標卻不在我身上，何況還有趙云將軍槍法純熟，牽制了追擊的敵人。”
“而此刻，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以逸待勞，這陣法進退有據(jù)，看來絕對已經(jīng)操練過很多遍了。特么今天是我大意了，沒有閃?！?p> 想到這里，他手上或攻或擋并不停頓，視野掃了下周圍的環(huán)境，又想：“雖然這里樹木不少，但周圍都是大片平地也沒有山野，我就算施展輕功跳到樹上，再往另一棵樹跳去，這相隔十丈遠的大陣，靠這種方法也逃不出去。何況我就算開溜跑掉，他們要是殺往新野，以城中目前留下的守備和人數(shù)，恐怕也難以抵擋，何況他們的目標除了我…還有她…”
阿呆一想到“她”，不禁心頭一震，就這一瞬間的分神，只覺背后冷氣逼人，他趕緊匍匐一臥，躲過了背后橫切而來的一劍，樣子卻極為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