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大雪終于過去了呢。”中年男子拉動韁繩,“噠噠”的馬蹄聲逐漸停息下來,“吁!”,男子摘下毛氈貝雷帽,跳下馬鞍,“聽聽,到了中原,馬鈴的聲音都不一樣?!?p> “嘿,吉恩,怕是久不見女人,連耳朵都癢癢了吧?!泵麨槎趴说膲褲h放下挎在肩上的班納斧,“不過呢,中原的味道確有幾分纏綿哈哈!”
“兄弟們,再走點(diǎn),用傭團(tuán)的錢喝一頓。喏,前頭就是風(fēng)居酒館了!”為首的男子將左臂的綁帶解開,拉動馬匹向前走去?!白甙∽甙。枷肱讼氲萌龡l腿都走不動了是不!去,去把那根麥芽棍挑下來,老子我賞一千馬克!”
“托德團(tuán)長,脾性不變呢,”一記馬鞭狠狠地抽下,“不過一千我可嫌少呢!”彼德左手伸出三個手指,“麥芽酒等候,外加情報(bào)打聽。這個數(shù),怎樣,托團(tuán)長?”
“去你的!令符,火焰!”托德將一個五角芒星扔在馬尾上。
被甩在后面的眾人不約而同的相視大笑。
我的馬兒啊,可委屈你屁股了。彼德揣摸著一簇鬃毛,“托德,你一口一聲的老子但愿信得過。成交!”彼得一記右腳踢向馬肚,疾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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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酒館可還是這么破,也怪不得這么熱鬧嘿嘿,”老頭稍稍抖去煙灰,再將水松紙夾在拇指與食指間吸上一口,“至于藤蔓,老夫解開了,好像這么來著……嗯,”老頭回頭瞥了一眼全身青紫的雨痕,搖搖頭慢悠悠地說道,“不能用任何東西捆一個豬進(jìn)去!”老頭聳聳肩,“這可是酒館的規(guī)定,噢,”老頭一拍腦門,“你看起來不像豬,那么,縛符……”
這次老頭的右腳被兩個腳丫一起踩了下去。
“罷了,”老頭丟下煙頭,將法杖收回庫非耶長袍,拿出一頂寬檐帽帶上并壓低,“少說,多聽。”
站在兩人面前的是一位衣著長袖雪紡的金發(fā)女郎?!白阆拢垎??”侍女微微鞠躬,卷來一陣茉莉清香。
“這個?!庇旰厶痤^,便看到老頭的手心里放著一枚邊角破舊的六角徽章。侍女眼角一瞥,“兩位,請走這邊。”
老頭收回右手,“不死老鬼可還在?”侍女右拐,雙手合攏收于腹前,緩步走上通向二樓的黝深橡木階梯,“大當(dāng)家昨天有急事出去了。不過,先生,二當(dāng)家在……”
“唧,”老頭來到二樓,“還不敢喝酒了不成躲著我呢。走走走,領(lǐng)我上天臺吧,我老夫獨(dú)個兒喝一杯。”
“但,先生,未成年不可進(jìn)入結(jié)界?!?p> “嗯?”老頭取出煙斗,左手一劃,眉頭一揚(yáng),“這可是我閨女?!?p> 侍女停住腳步,右手憑空按下。“先生請您慢用,”老頭接過她遞來的紫珀卡,“足下便是貴客了,有任何不順心都請吩咐。”
谷道子再次壓低帽檐,吐出一圈煙霧,“走吧??磥斫晟獠惶媚?,這花里胡哨的貴賓卡。”
一大一小兩人步入結(jié)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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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洛夫快步馬。但愿沒事,主神在上。”胸口畫過十字后,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拿起身旁的風(fēng)暴錘,橫亙在身前。
“駕!”彼得收回左手緊握韁繩,另一只手則取出綠塵槍,壓低身子向前沖去。
“看我這一扎!第一式,守神!”
眼見著柳葉槍尖就要刺到自己的胸膛,中年男子一個閃躲,堪堪讓紅纓劃過自己的臉龐?!靶值?,就這可還不行喲?!敝心昴凶悠驳裟樕系募t色鬃絲,就要掄動風(fēng)暴錘向前砸去。
彼得見勢就收,“在下并無挑釁意圖,只是來挑根麥芽棒?!彼埋R來,向中年男子伸出右手,“哥們?!?p> “唔,在下名荊襄……”
“貴姓?”彼得左小腿放松,放松警惕半倚身子看向他。
“哦?這個要問你媽媽!”荊襄掄起蓄力已久的風(fēng)暴錘,“火怒斬,第二式!”
彼得連忙縮回右手,左手單撐住地面,而雙腳立刻打個回旋躲避掉正向而落的風(fēng)暴錘。
“還沒停呢,別急著慶幸。喏,嘖嘖?!?p> 彼得抱住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身體成團(tuán)從而連續(xù)地在地上翻滾。一段時間過后,罡風(fēng)平息下來。彼得拭掉嘴角的血跡,起身微整了下殘破的衣衫?!昂眉一?!”一邊說著,彼得把槍掛馬背上,向荊襄走去,“在下冰峰谷黑百合雇傭軍,彼得?!?p> “裹得番薯樣的北方人么?”荊襄收好風(fēng)暴錘,向酒館門口走去,“老張,來?xiàng)l新的麥芽棒,撂酒館邊上?!?p> “規(guī)矩,”中年男子揀個位置坐下,“我請客,你付錢,”他指著門沿旁的橡木酒桶,緩緩說道,“我姓‘宋’,就是屋子里有木的‘宋’字?!?p> ……………………
“看這?!币环悬c(diǎn)污漬的羊皮卷地圖被老頭徐徐卷平,攤開在橡皮花紋桌面上。
一撮鹽巴被灑在布滿皺紋的手背虎口上,花發(fā)老人用食指和拇指夾住洛杯,再取來一小片檸檬片。
“淚荒大陸這么大???”雨痕眨眨眼托腮問道。
“當(dāng)然。三大主陸:淚荒,羅迪尼亞,蒂雪。都是巨無霸?!?p> 老頭舔了一口鹽巴,一飲而盡杯中酒,再吞下檸檬片,“久違了,地獄龍舌蘭?!?p> “谷道子先生,想不到您也在,幸會幸會!”衣服底邊繡著鳶尾花的男子坐下,“不過呢,我愛喝瑪格麗特。想必您年輕也喜歡過,男人嘛?!?p> 男子看向男孩,“你好,請叫我蘇墨柒,叫我柒哥也行。畢竟我算做老頭子的半個徒弟?!?p> “這,我可不認(rèn)?!?p> “嘿,老頭!”墨柒彎起中指敲敲桌面,“可別忘了那年的囧,徒弟不算,朋友也總得兒占個份。”
“唔?”雨痕饒有興致地抬起頭來。
“咳,”老頭壓低帽檐,拿來洛杯,“我自個兒喝酒,你與他說?!?p> “來,你也喝點(diǎn)。”墨柒將一杯檸檬汁放到男孩面前。
“你人可真好。謝謝?!庇旰坌】诖轱嬈饋?。
“小不點(diǎn),那我問你,一個地行年有哪五個月?”墨柒拿出一樣?xùn)|西,“如果你能說出來,這個孔雀三色堇的蝴蝶標(biāo)本就歸你了?!?p> 雨痕拿過標(biāo)本,輕輕撫摸著翅膀上的眼點(diǎn),“”卯月,斐月,昭月,嵐月,銘月。每月分上下季,一季十天。所以一個地行年共一百天紀(jì)日,是不是呢?”
“當(dāng)然,這僅是常識。天文日歷可還有點(diǎn)其他的,”墨柒一口灌下,舉起酒杯,揮擺右手,“這頭,再來兩杯!嗨,老兄,再加一杯地獄龍舌蘭。”
“喏,”墨柒從褲兜里掏出一串項(xiàng)鏈,“多米尼加藍(lán)珀,產(chǎn)于列斯群島,變換角度能看到不同的色調(diào)。如何,再說說?”
老頭放下翹起的小腿,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我能要?”
墨柒止住顫抖的小指,“那可隨便。當(dāng)然,認(rèn)真點(diǎn),不然你就是強(qiáng)盜,老頭!”
“一,每一個整十年沒有月的劃分,在那一個地行年,每日的天氣都相同。二,每一百個地行年定為一個御周。三,每三十六個御周定為一元?!?p> 墨柒扶住桌子,看著顫抖不止的石英地板,一把將項(xiàng)鏈拋出,“一樓看著起了些亂子,咱們兒下去看看?!?p> 雨痕眨眨眼看向老頭。
老頭拿起項(xiàng)鏈給他戴上,手握枯木之杖,“走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