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好了嗎?”
黑暗的房間,一個披麻戴孝的男子坐在一個寬大的椅子上。
底下跪著兩個人。
那二人一起回答。
“聽好了!”
“再重復(fù)一遍?!?p> “是!我們倆人先偽裝成平民混入不夜城,等和線人接頭聯(lián)系好后,再想辦法將城外的刺神修士接入城內(nèi)。”
“等到混入何家的修士之中,再逢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隨后行刺殺之事!”
“讓何家為老家主血債血償!”
“嗯,下去吧,如果完不成任務(wù)你們也別活著了?!?p> “是!”
二人離去。
劉海東在黑暗里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不夜城所在的方向。
他所派遣的兩名刺客,就是劉家最后兩名加強版刺神修士。
是他為何竹天準(zhǔn)備的大禮。
他倒要看看,這何家的領(lǐng)導(dǎo)班子有多少人夠他殺得。
視角一轉(zhuǎn)。
不夜城,三族公府。
昏迷多日的金云,意識在神靈石的護佑下漸漸恢復(fù)。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抹紅袖在自己臉上翻來覆去。
隨即自己那被燒傷的皮膚,也感受到有一張柔軟的小手,在上面涂抹一些涼涼的東西。
伴隨著那股從紅袖上隨微風(fēng)吹來來的熟悉體香,金云認(rèn)出了來人。
她是春草。
是春草在幫自己擦拭身體。
繼續(xù)用力睜大眼睛,正好被春草看見。
她帶著溫柔的笑意問到:“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沒有,仍然很痛苦?!?p> 金云如實回答。
春草點點頭:“剛剛家主帶著族長還有醫(yī)師等人,給你用上了神靈石,大概還要在等一會才能見效?!?p> “神靈石!”聽到這個字眼,他有些激動。
沒想到何思遠在自己與他父親之間,竟然選擇了我!
真是不負(fù)我對他的一片忠心??!
“我...我大概多久才能適應(yīng)神靈石,重新清醒過來?”
“不知道,兩三個月吧。”
“為什么是兩三個月?”
春草一邊涂抹藥膏一邊回答。
“因為聽龐醫(yī)師說,這神靈石還剩....唔!”
話沒說完,春草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時,金云也察覺到了什么。
她看向他的面孔。
雙眼被繃帶纏住的面孔。
雖然看不到金云的雙眼,但她此刻仍然感受到了一股視線緊盯著她。
半響,冰涼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邊。
“什么兩三個月?”
“這,沒...沒什么?!?p> 金云先是咬緊了牙齒,隨后強帶著一絲微笑說道。
“沒關(guān)系的,多大的災(zāi)難我都撐過來了,你就如實說吧?!?p> “那,好吧。”
春草決定告訴他事實。
“神靈石的效能大概只有兩三個月了,如果這段時間你沒有撐過去....”
下面的話她沒有說。
但金云無比明白。
這兩三個月,何其短亦。
他深深吸一口氣,仿佛多么迷戀呼吸一樣。
“既然這樣,我有一個請求?!?p> 得知金云有所求之物,春草急忙詢問。
“你說吧,你想要什么我想族公大人一定會答應(yīng)的。”
“我想,回到不夜城外的小院子,那里有我熟悉的氣味,我現(xiàn)在看不見也只有在那可以讓我安心。”
“這個....”
這個要求讓春草犯了難,現(xiàn)在就連不夜城都在實行宵禁,并嚴(yán)格看管來往人員。
如果金云跑去城外,先不說他一病人安危能不能得到保證,最重要的是派人照顧他也變得十分困難。
現(xiàn)在何家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手了
于是春草只能把這個問題拋給何思遠。
第二天,在何思遠回家給自己初步恢復(fù)意識,但因為要持續(xù)服用藥物的原因,而無法回來的老父親,拿些老物件的時候。
春草把金云的請求告訴了他。
何思遠聽到后嚴(yán)辭拒絕了,他說:“現(xiàn)在不夜城周邊十分危險,已經(jīng)沒有多少修士去清理邪祟,而且還有一些聯(lián)軍賊子一直在周圍徘徊。”
“貿(mào)然出去一定會惹上大麻煩?!?p> “那...那我該如何回答他?”
“嗯~”何思遠想了想,忽然想到金云在不夜城居住的第一個房子。
是之前二族公何全還活著的時候賞給他的,不過之后因為一些事情又收了回去。
于是他吩咐到:“我去何明石那買來金云他早先住的院子,你到時就給他說搬到那去好了?!?p> “反正也算是他的故居,離我們家也算近點?!?p> “好~”
春草點點頭便告辭離開。
接著就把何思遠的安排告知給金云,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然后當(dāng)天下午,一伙人抬著一批藥材等一些熬藥用具,連帶著他搬入了闊別已久的小院子。
剛一進去,熟悉的桂花香撲鼻而來。
心情復(fù)雜焦慮的他,平靜了許多。
將一切收拾好后,春草便向何思遠提出長居這個小院子,以便照顧這位病人。
被何思遠等人批準(zhǔn)了。
接下來的時間,春草日日夜夜細心照顧著金云。
就好像他的妻子一樣,對他無微不至。
可惜,一個月過后,除了眼睛重新恢復(fù),能勉強看見一片模糊的世界以外,神魂的傷勢仍然沒有多大轉(zhuǎn)機。
漸漸的,他有些絕望了。
有些害怕了。
有些痛苦了。
無論之前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鼓勵自己,麻痹自己,可真到了最后時刻。
面對這絕望的現(xiàn)實,心中的情緒仍不免變得癲狂起來。
往日的一些舊傷,再次復(fù)發(fā)。
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在渾身無法行動,靈力因為神魂受傷,運行艱難無比無法掌控,雙眼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世界中。
他能做的,只有時不時和春草聊聊天轉(zhuǎn)移注意力。
可在時間的流逝下,他痛苦的發(fā)現(xiàn)。
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真的要結(jié)束了。
我的道途,我的命運。
我的一切!
我的未來,我的夢想,我的希望。
我想要報仇的怒火!
一切的一切都要失去了。
看見死亡一步步靠近,可自己只能等待是有多么絕望啊!
“金大哥,該吃藥了?!?p> 端著湯藥的春草從外面走進來,一眼就看到金云眼角處大量的淚水。
她驚訝的坐到床邊詢問道:“怎么了金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放心,一定能好起來的,我相信你!”
面對她一如往日般,溫柔的安慰,他的心中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因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心中的黑暗有多么深邃。
有多么讓人感到無助。
眼看金云不說話,春草便想將他扶起給他喂藥。
這一溫柔的動作,終于讓他崩潰了。
他用唯一的力量,猛的一甩,整碗的湯藥被灑落在地。
絕望的金云大吼。
“給我滾!滾出去!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就讓我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