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琳望著福靈安,有些害怕,又抱著一絲希望,不解的問:“富察將軍,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這么快的找到我?”
福靈安并沒有回答茜琳的問題,而是下馬拱手行禮,道:“娘娘,臣奉皇命來尋回娘娘,還請娘娘立刻隨微臣回宮!”
茜琳搖頭道:“我不能回去,這次若再回去,我必死無疑!”
福靈安走到茜琳和卓貴的馬旁邊,沒有一點通融的意思,又躬身一拜,道:“請娘娘隨微臣回宮!”
茜琳也下了馬,突然跪下,望著福靈安,說:“將軍,你就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吧!”
福靈安只好對面跪下,答道:“娘娘,請恕微臣不能?!?p> 卓貴靈機一動,立刻下馬用劍拐住福靈安的脖子,壯著膽子,向三面的禁軍侍衛(wèi)喊道:“你們都給我后退,不然……不然我就殺了你們將軍。”
侍衛(wèi)們相互看看,只好各自后退了幾步。
卓貴又喊:“再往后退!”
這個時候,福靈安趁卓貴目光轉(zhuǎn)移,猛地站起,翻身將卓貴甩下了懸崖,卓貴大叫著掉了下去。
“卓總管!”茜琳驚叫著,跑到懸崖邊上,哭泣起來。
福靈安緊接著就按住了茜琳的胳膊,喊道:“娘娘還是隨微臣回去吧!”
茜琳瞪著福靈安,福靈安的嘴似動不動的低聲說:“推開我,跳下去,下面是水,有人接應(yīng)?!?p> 茜琳瞬間明白了福靈安的用意,立馬甩開福靈安,縱身跳下懸崖。
福靈安又大叫一聲“娘娘”,故作一臉驚慌的看著懸崖。
侍衛(wèi)們紛紛圍了過來,問:“統(tǒng)領(lǐng)大人,娘娘跳崖自盡,這可如何是好?”
福靈安答道:“反正她遲早都是要死的,就這樣回去復(fù)命!”
次日早朝,福靈安在朝堂上奏明此事,聲稱香妃已然自盡。
永琪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的問:“你竟然逼死了香妃?”
福靈安答道:“王爺,臣已經(jīng)說過了,臣只是奉命捉拿,是香妃娘娘自己想不開,跳下懸崖,并非臣逼死的。在場的三百禁軍侍衛(wèi)都可為人證,臣不敢欺瞞?!?p> 永琪又問:“那……那個為她駕車的車夫呢?”
福靈安答道:“那個車夫把劍架在臣的脖子上威脅侍衛(wèi)兄弟們,臣只能當(dāng)場將他正法了。”
永琪大吃一驚,他瞪著福靈安,難以想象福靈安的無情,卓貴與自己關(guān)系雖密,卻更是自幼服侍福靈安的人,怎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損命?可是朝堂之上,永琪不敢直言,心里難受極了。
阿里袞聽了,置疑道:“福靈安將軍,俗話說,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這樣兩手空空的回來,說是香妃已死,未免太草率了吧?”
福靈安笑道:“太后已經(jīng)明言另封和貴人,就等同于泯滅了香妃在后宮的存在,晚輩若是帶回尸首,難道尚書大人還要替香妃辦后事嗎?”
阿里袞無法回話,只能作罷。
福靈安拱手向朝堂中的大臣們說:“諸位大人,在下昨晚出城拿人,帶了三百禁軍侍衛(wèi),這其中應(yīng)該不乏諸位的親眷,他們?nèi)谈S,哪位若是心中存疑,可以回去自己問。香妃娘娘為和解君臣、穩(wěn)固江山,大義赴死,堪稱巾幗英雄,諸位也該罷手了吧?”
宴席上勸諫的大臣們相互看看,都無話可說。
傅恒見朝臣們都不再有異議,向乾隆拜道:“皇上,香妃娘娘乃是為國捐軀,雖死猶榮,皇上不可辜負娘娘美意,請以國本為重,節(jié)哀順變。”
朝臣們總要給乾隆一個臺階下,于是集體跪下,向乾隆拜道:“請皇上以國本為重,節(jié)哀順變?!?p> 乾隆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結(jié)末只是看了王進保一眼。
王進保會意,大呼兩個字:“退朝!”
走出朝堂,永琪攔住了福靈安,問:“你什么意思?難道你不認識那個車夫是卓貴嗎?你還就地正法?”
福靈安道:“王爺,你該回家了!”
永琪還在生氣,福靈安卻向永琪行禮告退。
“五哥!”瑯玦飛快的跑過來,一個沒注意,撞到了福靈安背上。
瑯玦停住腳步,看到跟永琪說話的人原來是福靈安,剎那間忘記了自己是來這里的目的。
永琪問:“瑯玦,你找我?”
瑯玦醒過神來,點點頭,說:“皇阿瑪雖然表面上赦免了胡嬙,卻又下令讓她到冷宮去服侍太妃。冷宮那種地方,胡嬙怎么活呀?”
“我現(xiàn)在就去找皇阿瑪!”永琪說走就走,卻被福靈安抓住了肩膀。
福靈安勸道:“王爺不要去了,會有人把嬙格格救出來的?!?p> “你是個冷血動物!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話?”永琪甩開了福靈安。
“最多三天!”福靈安豎起三根手指,又對永琪說:“請王爺相信微臣一次,三天之后,你會知道嬙格格背后的主人是誰?!?p> 永琪有些迷惑,問:“什么主人?你在說什么?”
福靈安笑道:“王爺,嬙格格的出身,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牧羊女,進宮才幾年的功夫,就變得出口成章、能歌善舞,難道王爺以為,靠自學(xué)能這么快學(xué)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永琪此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聽福靈安這樣說,忽然間也覺得是有些不可思議,讓人生疑。
“冷宮再怎么難挨,還不至于三天就把人折磨死,王爺不如一試!”福靈安對著永琪和瑯玦一拜,離開了。
永琪知道福靈安一向不會亂說話,心中便猶豫起來,三天是不長,但眼睜睜看著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受苦,一刻都顯得漫長。他低頭沉思著,狐疑著,不能做出決斷。
瑯玦看得出永琪的為難,她當(dāng)然是信任胡嬙的,但從心里,她還是更愿意相信福靈安。
愣了一會,瑯玦建議道:“要不……就試一試,我會時不時的到冷宮偷看,萬一胡嬙真的遭遇不測,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永琪只好點了點頭,似有所失的回府去。
剛走到榮王府門前,他便聽到一聲呼喚:“王爺!”
永琪抬頭一看,竟然是卓貴從門內(nèi)跑了出來。永琪上前一把抱住了卓貴,激動的問:“你沒死?你沒死???”
卓貴抓耳撓腮,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我也以為自己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身上連一點傷都沒有!”
“我就知道福靈安這個家伙……”永琪四下看了看,又推著卓貴說:“去我的書房說!走!”
到了滕琴書屋,永琪坐下。
卓貴繪聲繪色的描繪著昨晚的境遇,道:“說時遲,那時快,當(dāng)時大少爺一個跟頭就把我甩下了山崖,我都嚇蒙了,以為肯定死翹翹。沒等掉下去,我就已經(jīng)嚇得沒知覺了。誰知道等我醒的時候,我竟然在郊外的另一個地方,我還當(dāng)自己上天堂了呢!這時候,竟然有一頭牛跑過來舔我,惡心死了……”
永琪不耐煩的問:“拜托,你說重點行不行?我還有事情,沒功夫聽你說書!”
“哦……沒什么重點,我后來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就跑回來了。然后王爺你就也回來了?!?p> “我的意思是,香妃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
永琪托著下巴,分析道:“既然你沒死,香妃就一定也還活著!”
“對對!”卓貴又恍然大悟的說:“我想起來了,我剛醒的時候,渾身衣服都濕了,不過后來天氣太好了,我走著走著,又干了!”
“這么說……山崖下面是水,三面追兵,逼得你們只有一條路可走……”永琪點頭笑道:“福靈安一定是看準(zhǔn)了位置,竟然還瞞著我,他怎么就這么愿意做好事還當(dāng)壞人?”
卓貴也嬉笑道:“我們大少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才我跟他問你,他叫我回家,我還以為他是敷衍我?;貋聿胖?,他的意思是說你就在家!”永琪又笑著搖了搖頭,頓時又覺得自己太笨。
卓貴問:“王爺,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事嗎?現(xiàn)在不急著辦事了?”
永琪拿出懷表來看了看,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他換下朝服,穿了一件不起眼的輕便長衫,悄悄到蕪蔓居去了。
按照孟冬的安排,永琪站在懿澤房內(nèi)的屏風(fēng)后,靜靜等著。
孟冬又讓人去請宜慶過來,宜慶扭扭捏捏的不敢來,又不敢不來,最后還是灰溜溜的來到蕪蔓居,進門只見懿澤坐在房中的炕上,孟冬在一旁搖著扇子,兩人的表情和架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宜慶低著頭,弱弱的問:“有……有事嗎?”
懿澤冷冷笑問:“自家姐妹,你怕什么?”
宜慶還是低著頭,不敢吭聲。
金鈿帶著其他侍女走出門去,把門給帶上了。
宜慶心中咯噔一下,更加緊張了。
懿澤又道:“罷了,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么姐妹之情可談了,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是喜歡王爺嗎?我可以幫你成為王爺?shù)氖替?,你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坐上?cè)福晉的位置,與我平起平坐,也不是沒有可能?!?p> 宜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你不是哄我吧?你一向討厭我,現(xiàn)在怎么肯幫我?”
“我當(dāng)然不愿意,不過……”懿澤詭異的笑了一下,又道:“孟冬說的對,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一致的利益。原本,我生了王爺?shù)奈ㄒ坏膬鹤?,是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的??墒牵F(xiàn)在福晉懷孕了,她是嫡福晉,我是側(cè)福晉,如果她也生下兒子,我大概就得一邊涼快去了。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和你聯(lián)手,才有翻盤的機會?!?p> “我?我怎么幫你翻盤?”宜慶半信半疑的看著懿澤。
懿澤答道:“你明明知道,王爺如今更寵愛福晉,有些疏遠我,就是因為上次你引我說的那些話。人嘛,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嬿翎死了,給王爺心中留下一個偌大的遺憾,雖已年深月久,王爺仍然耿耿于懷。我始終沒有告訴王爺真相,是因為我們畢竟是親姐妹。我也知道上次陷害我,并不是你的本意,是福晉叫你這么做的,對吧?現(xiàn)在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罪名推到福晉身上?”
宜慶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心下有些活動之意,卻又不敢果斷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