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嬙抬起頭來,眼神比瑯玦更加驚恐。
“胡嬙?居然是你?”乾隆盯著胡嬙,那種眼神怒而不屑,他點點頭,冷笑道:“你們還真行?。 ?p> 瑯玦和胡嬙都嚇得跪下。
瑯玦求情道:“皇阿瑪,我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們都是為了救香妃娘娘!”
乾隆突然甩了瑯玦一個耳光,恨恨的說:“真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胡嬙忙扶起瑯玦,向乾隆認罪道:“皇上,千錯萬錯,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公主她是上車后才知道的,都是被奴婢蒙蔽了!”
“等朕找回香妃,是要和你好好算賬!”乾隆瞪了胡嬙一眼,轉(zhuǎn)身大喊:“來人,傳福靈安!”
胡嬙定了定神,忙站起跑了出去。
瑯玦看到乾隆遠去,胡嬙也離開,一頭霧水,不知該何去何從。
永琪正在查看馬府為乾隆、太后準(zhǔn)備的下榻之處,以確認是否穩(wěn)妥,忽然聽到一聲呼喚:“王爺!”
永琪聽得出是胡嬙的聲音,吃驚的回頭看。
“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永琪走到胡嬙身邊,看她身穿香妃最常穿的那件維族服飾,一下子明白過來,問:“難道……留在那里的是香妃?”
胡嬙點點頭,低聲說:“香妃娘娘想逃跑,我才出此下策,現(xiàn)在皇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要讓福將軍去追回香妃。記得嗎?你答應(yīng)過幫香妃一次,現(xiàn)在是你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p> 永琪點點頭,問:“我要怎么做?”
胡嬙答道:“你去拖住福將軍,不要讓他把香妃抓回來。香妃如果回來,她這次出逃的罪名,一定會被太后死死地坐實,到時候,香妃就兇多吉少了!”
永琪忙召集了少量人馬,追上了已經(jīng)出發(fā)的福靈安。
福靈安和永琪帶人回到鎮(zhèn)江,到達昨夜歇息的驛站,已是夕陽西下時,他們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坎曼爾留下的紅沙。
永琪道:“這紅沙,倒像是有人刻意留下來的記號,好讓我們找到?!?p> 福靈安點頭表示認可,他揚起馬鞭,沿著紅沙的指引,一路往前追去。
茜琳用兩只腳走路,自然不及追兵騎馬快,因此很容易被福靈安的馬隊追上了。在長江岸邊,福靈安的手下看到了茜琳,他們一起追了過去。
暮色已經(jīng)降臨,福靈安帶人將茜琳團團圍住,喊道:“香妃娘娘,微臣奉命帶您回去,請不要讓臣為難?!?p> 永琪也跟了過來,看著身著漢服的香妃,散發(fā)出和往常很不一樣的美,卻顯得更加憔悴。
坎曼爾躲在附近的大樹后面,偷偷看著眼前的一幕。
茜琳望著永琪和福靈安,問:“你們怎么會這么快找到我?”
永琪答道:“有人沿途留下記號,我們找起來,不費吹灰之力?!?p> 茜琳點點頭,問:“五阿哥,你能放了我嗎?”
永琪正要說話,福靈安卻先一步回答:“香妃娘娘,這次奉命出來尋找娘娘的是微臣,不是五阿哥。”
茜琳又問:“那福將軍能放了我嗎?”
福靈安答道:“回娘娘,微臣不能?!?p> “將軍執(zhí)意如此,那我只能跳入這河里,你也可以對皇上有一個交待了?!避缌胀咸祥L江水,水中倒影著碎片般的月光。
福靈安下馬,拱手作揖,道:“娘娘,微臣這些手下個個都水性很好,您還是隨微臣回去吧!”
永琪也下了馬,對福靈安說:“你別這么一板一眼的,上次你身陷牢籠,還是多虧了娘娘為你求情。就念在這份恩情上……”
“所以臣才更要勸娘娘回去?!备l`安打斷了永琪的話。
茜琳苦笑著說:“五阿哥,上次你問我,一個人孤獨終老,難道會不如接受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你們都覺得我不該執(zhí)念如此之深,今天我就實話實說,讓我依然向往生命和自由的,根本不是死去的霍集占,而是我的兒子!他還那么小,他需要我,求你們放了我,讓我去做一個平凡的母親,好嗎?”
永琪著實被驚呆了,他從來沒想到,香妃在入宮之前竟然已經(jīng)有孩子了,他不解的問:“既然你把孩子看的最重,當(dāng)初何必要進宮呢?”
“你知道我被霍集占休棄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嗎?因為戰(zhàn)爭帶來的死亡和災(zāi)難是不可估量的,他就是太明白這一點,才休了我,所以當(dāng)他滿門被滅的時候,我們母子卻得以僥幸逃生。我是真的很想為他報仇,但是,我絕不會為了報仇而離開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他協(xié)助清軍滅了霍集占,就害怕我兒子長大后為父報仇,會對他不利,我用入宮作為條件,來換取他放過我兒子的一次機會。此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思念中度過,那種骨肉分離的痛苦,你們也許不懂。如果能守著他,哪怕是沿街乞討,我也會覺得甘之如飴。”茜琳捂住胸口,淚水漣漣,不能自已。
永琪聽罷,滿心都是感動,已經(jīng)忘了此刻此地是什么情境,不知不覺便說出了一句:“那你趕緊走吧,去找你兒子,從此隱姓埋名,過你們的日子?!?p> “王爺!父命不可違,君命更不可違,你怎能如此感情用事?”福靈安板著一張臉,斥責(zé)永琪。
永琪仍然堅持己見,說:“你也算是曾經(jīng)做過父親的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不管父命還是君命,我自己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得享天倫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錯?我今天就是要抗旨不遵,怎么樣?”
“那就別怪微臣犯上了!”福靈安對身后的侍衛(wèi)們說:“諸位聽令,立刻請香妃娘娘回去,違令者以軍法論處!”
永琪見如此,突然從背后襲擊了福靈安,福靈安昏倒過去。札蘭泰忙在后面接住了福靈安,福靈安就靠在了札蘭泰的肩上。
札蘭泰抬頭看著永琪,不解的問:“王爺,這是何意?”
永琪沒有理會札蘭泰,牽著馬走到茜琳面前,說:“香妃娘娘,你這樣走太慢了,很容易被追上,這匹馬跑的很快,你騎上它,趕緊走吧!”
“五阿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茜琳兩眼噙淚,騎馬飛快的跑了。
札蘭泰扛住福靈安,不滿的問:“王爺是不是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儲君了?可以隨心所欲到這種程度?”
“你若心里不服氣,大可把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告訴皇阿瑪,我一力承擔(dān)就是!”永琪只管上了福靈安的馬,并讓人將福靈安拖到自己前面,扶著福靈安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所有人喊:“都跟我回去!”
回到溧陽馬府,永琪直接來見乾隆,札蘭泰緊跟著他,只見瑯玦、胡嬙、福隆安都站在一側(cè)。永琪跪下請罪道:“皇阿瑪,福靈安找到了香妃娘娘,但是兒臣打暈了福靈安,放走了香妃,請皇阿瑪降罪!”
乾隆隨手將面前桌案上的硯臺砸到了永琪身上,指著永琪問:“逆子!你以為朕寵著你就不會殺你嗎?”
永琪叩拜,答道:“兒臣不敢,只是香妃娘娘出走一事,實在情有可原,她原有一子,此行只為母子團聚,求皇阿瑪成全!”
“成全?你真當(dāng)自己是救世主?那好!”乾隆喝道:“來人,把胡嬙帶下去,亂棍打死!”
幾名侍衛(wèi)抓住了胡嬙的胳膊,永琪攔住,辯解道:“皇阿瑪!胡嬙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乾隆瞪著眼睛,問:“她假扮朕的妃子,混淆視聽,如此公然藐視朕,還罪不至死?”
永琪答道:“是兒臣指使胡嬙這么做的,就算懲罰,也該先罰兒臣?!?p> 乾隆吼道:“你少來這一套!這些年來,哪個宮女犯錯不是你指使的?朕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還上癮了?朕今天就連你一起辦了!”
“皇上!”福靈安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他走進門,行禮道:“微臣叩見皇上、太后,皇上請息怒,沒能請回香妃娘娘是臣的失職,請皇上再給臣一次機會,將功折罪,等臣請回娘娘,皇上再審此案不遲!”
乾隆冷笑一聲,問:“三更半夜,你要去找人?”
福靈安答道:“臣身負皇命,辦事從來不分白天夜晚?;噬暇退闾帥Q了嬙格格,懲罰了五阿哥,并不能促使香妃回來,不如先等臣去尋回香妃?!?p> “那你要是尋不回香妃呢?”
“愿立軍令狀!”
乾隆道:“軍令狀?這里不是軍營,不過,既然你這么說,朕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香妃找不回來,到時候可別怪朕無情!”
福靈安低頭領(lǐng)命道:“臣遵旨,若尋回香妃,還求皇上從輕處置相關(guān)的人。”
乾隆略點了頭,福靈安立刻退下。
瑯玦不放心,待乾隆和太后離開,追了出來,看到福靈安點兵就要出發(fā),她叫住了福靈安:“大公子,半夜出城,真的很危險!”
“謝公主關(guān)心!”福靈安向點名的十幾個侍衛(wèi)下令道:“出發(fā)!”
在夜幕中,瑯玦望著福靈安一行人騎馬遠去的背影,她靜靜的抽泣。每次她處心積慮的接近,總是被福靈安一兩句話就打發(fā)了。無論找了什么由頭,她都沒有機會多說幾句,她不明白,她的真心真意對于福靈安就那么不值一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