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夜談
捏住紙張的手微微顫抖，一滴不值錢的晶瑩液體沾濕這頁紙。
那僅僅是無心的一句話，小蘭因為長大后與毛利小五郎繼續(xù)生活發(fā)生的困擾，而且小五郎的不修邊幅與邋遢也導致麻煩產(chǎn)生。
被記錄在本上，還留下與園子一起欺騙的對策，達成毛利蘭搬入公寓的目的。
“弟弟……”
帶著哭腔的咽嗚聲，小蘭手捂住嘴巴，努力克制不哭出聲音。
這一刻，小蘭也知曉公生與園子一直以來瞞著自己的事情，或者說是自己親弟弟謀劃的。
“傻瓜……”
翻一頁過去，內(nèi)容又變成法務工作。
那是讓人恐懼的工作量，從寫下給姐姐買房之后，公生每日接到的法務工作超過之前五倍不止，前面是一頁寫三天內(nèi)接手的法務項目，但從買房開始，一天內(nèi)接收法務項目寫三頁紙。
“我根本不需要這些啊，為什么……”
龐大到壓抑的工作量，每天瘋狂的資金轉(zhuǎn)入，千萬霓虹幣千萬霓虹幣的增加。
而在這個時間段，毛利蘭能回憶起的記憶，只有自己與工藤新一在一起的場景。
心中沉悶，就像陰雨天一般，壓抑的說不出話。
翻下去，毛利蘭不敢放下記事本，因為害怕這樣的放下，不會再有第二次拿起來的想法。
那種沉重背負，令人無比煎熬。
寧可不知道，逃避這一切......
繼續(xù)翻看，直到某一頁，選擇停下來，這里出現(xiàn)了與法務工作不相關的事情。
‘芙莎繪公司的模特’與‘空手道社的聚會’。
為什么要專門記錄下這兩件事......
記錄下‘芙莎繪公司的模特’的時間，應該是在官網(wǎng)發(fā)出毛利蘭選為芙莎繪公司霓虹分部封面模特通告之前。
為什么，弟弟會在通告發(fā)出之前，將這件事記錄下來。
還有，空手道社的聚會是什么意思？
公生與空手道社幾乎不聯(lián)系，而且這個學期也只有這一次空手道比賽，公生成為空手道社女生組的領隊。
‘空手道社的聚會’……
小蘭看著現(xiàn)在所在的房間，旅行的溫泉館，正是空手道社女生組獲得優(yōu)勝后，帝丹學院獎勵的溫泉館旅行。
而去年，即使獲得優(yōu)勝，也根本沒有所謂的空手道社旅行，甚至一次聚會都沒有。
“到底怎么回事？”
記錄下的時間是三個星期前，也就是公生在接上一個案件之前的時間。
這是預言，還是在努力實現(xiàn)的事實？
小蘭一時間無法分清……
“噠噠噠————噠噠噠————！”
門口傳來腳步聲，小蘭瞬間驚醒，想起來此刻自己在公生的臥室，趕忙將手中的記事本塞進黑色背包之中。
在門打開之前，整個人往被子內(nèi)鉆進去，裝作已經(jīng)睡著的狀態(tài)。
“咔嚓————！”
門打開來，公生看著違和的房間，第一眼就注意到被子凸起一個人形，第二眼則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包被人動了。
以及，頭頂?shù)拇裘赶虼驳奈恢谩?p> “姐姐，睡著了嗎？”
來到床沿，公生彎腰掀開被子的一小角，黑發(fā)散落，傾撒在美麗面孔上，將女孩的容顏遮掩起來。
微弱的光線與女孩渾然不覺的的淚珠相撞，反射的光線刺入公生的眼睛。
哭了嗎……
公生有些心疼，也猜到毛利蘭從自己背包里拿到什么，看到什么。
靜靜的，沒有說話，或許這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
“我去沙發(fā)上休息，姐姐你早些睡吧?！?p> 真是的，明明這樣漂亮的臉蛋，卻充滿愁云，公生伸出手輕輕拂過，擦拭掉淚珠。
手掌偶然接觸那如玉脂般白皙的臉頰，但連溫度都沒有留下，抽出離開。
放下被子的邊角……
忽然一只手從被子內(nèi)掙脫，瞬間并準確的抓住公生的手臂，強勁的力道緊緊固定住手腕的位置，沒有防御住，根本無法反應的忽然襲擊。
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公生感受到微弱向內(nèi)的拉扯力，或許輕松就可以掙脫開來。
終究沒有掙脫，被牽住。
“被子暖的，休息吧。”
如果再推開，就真的推開了。
躲在被子內(nèi)的小蘭用力緊閉雙眼，腦海里全都是男孩坐在電腦前的樣子，或許連一口水都未曾喝過，從月兔忙到金烏，瞳孔不知疲倦的盯在熒幕上。
記事本上，龐大的工作量密密麻麻，只有加號沒有減號的數(shù)字，直奔十億而去，最后才有了所謂的蘭宅。
松軟的床墊開始下陷，多出一個人的重量，對方的行動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額，這床好軟，睡的有些不舒服?！?p> 公生輕聲抱怨一句。
家里的硬板床睡了十年，忽然睡在這種軟板床上，整個人都處于下陷狀態(tài)，如同下一秒就會陷進去拔不出來的情況，公生感到不適應。
手伸向背包，記事本的位置已經(jīng)被挪動，連同鋼筆一起抽出。
被子微微松動，蓬松的‘角’露出一小點……
公生翻開記事本，因為被淚水沾濕產(chǎn)生粘性，重量也高于普通紙張的重量，很輕松的翻到‘姐姐買房’的那一頁。
聽到紙張響動，旁邊傳來抖動……
公生看向還在被子中的姐姐，全身微弱顫抖，隔著絲織被子聽到細微又厚重的鼻音，在里面一邊擔心一邊抽泣。
再這樣下去，會做噩夢的。
想到明天早上開口第一句又是“我夢見弟弟死了”……
公生發(fā)出長嘆，手輕拍在枕頭兩下，示意小蘭不要再裝睡。
“就我們姐弟兩人，想知道什么就說出來吧。”
緊閉的門，空調(diào)吹出暖風將整個房間填充，昏暗的燈光讓房間大部分區(qū)域處于看不見的漆黑。
被子掀開來，還是粉紅色的厚實睡衣，小蘭昂起淚痕未干的面頰，盯著弟弟。
沒有和新一說謊……
小蘭從來沒有和公生同時出現(xiàn)在浴室，但是雙胞胎的二人卻從毛利蘭一歲開始，一直到七歲，整整六年的枕邊人。
從最初不會說話，故意用口水抹在弟弟臉上，想盡花招逗弟弟玩……
再到現(xiàn)在，用自己的眼淚抹了自己的臉。
“……”
想說很多，很多。
弟弟為什么做這么多，為什么和園子一起瞞著自己，為什么不讓自己知道……
只是玩笑話，稍微向弟弟抱怨與父親居住的父女尷尬......
不，其實也曾有片刻的期許，能像其他同學一樣，有屬于自己的單獨公寓，一個人的生活空間，上學就在門前，可以與閨蜜一起熬夜看電視。
小蘭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記，當時自己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坐在對坐的弟弟露出怎樣的表情，只記得他什么話都沒有說，更加沒有保證過任何事情。
很平淡，就像空氣一樣。
“說實話，姐姐真的很漂亮?！?p> 終究還是不要臉皮的男孩先開口。
公生拔開鋼筆頭，鋼筆的筆針圓滑，黑色的墨水沾染紙張上，揮發(fā)出并不好聞的化工味道，劃上一道斜線。
因為房子已經(jīng)買了，也伙同園子欺騙姐姐出來居住，所以算是成功的，這些留言記錄已經(jīng)失去它們的作用。
“我見過姐姐開心笑容的模樣......我見過姐姐努力訓練時候的模樣......我見過姐姐逛街時候盯著展柜遲遲不愿意走的模樣......我見過姐姐在櫻花樹下，與飄落的櫻花瓣翩翩起舞的模樣......”
似乎是有些回憶因繞心頭，公生手中的鋼筆停下，仔細思索之后才用嘴角溫柔的笑容結(jié)束。
翻動紙張，來到最近的一次記錄。
三個星期前的記錄，‘芙莎繪公司的模特’與‘空手道社的聚會’。
“我也見過姐姐你抱住母后的歡喜表情......我也見過姐姐你與園子姐一起做料理的認真表情......我也見過姐姐你與工藤新一去米國玩的欣喜表情......”
就像移動的回憶錄，公生逐漸將自己想象成一臺攝像員，手持著攝像機記錄這一切。
“真的超級漂亮，我的姐姐，蘭?！?p> 是否，從那時候發(fā)誓，必須娶到一位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女孩。
公生不清楚。
也許，這個想法就是掩藏內(nèi)心真實想法的借口。
轉(zhuǎn)過頭，看向已經(jīng)停止流淚的毛利蘭，對方正在用一臉驚異的表情看著自己，眼神里還有濃厚的恐懼。
沒錯，她比自己更加害怕，因為自己的行為最后導向為感情，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嘴角露出陽光的笑容，就像從童話里走出來的大哥哥......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看到姐姐你總是笑臉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姐姐你哭的樣子，搜索我所有的記憶......”
“所以啊，我現(xiàn)在超級滿意的！”
公生瞪大眼睛，完全沒有悲傷或者是溫柔的狀態(tài)，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嬉皮笑臉的看著毛利蘭。
眼睛紅彤，楚楚可憐，臉頰的淚痕被自己抹去后又添加新的淚痕，頭發(fā)散亂著。
這種悲傷的表情，流下眼淚的樣子。
“我終于讓姐姐你哭出來了，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姐姐你哭出來，為了讓姐姐你感動的哭出來，我用心算計了好久呢！”
終于，這個感動是給我的，這個眼淚是給我的。
公生嘴角露出得逞的表情，輕率的像個混蛋。
也不知道哄哄女孩，做出情商超出下限的行為......
比新一還討厭！
毛利蘭原本感動的心情被破壞，雙手用力撐起來，化作兩個小拳拳捶擊在面前男孩的肩膀，打到對方討?zhàn)垺?p> “給我保持最起碼的尊重，我可是你姐姐??！”
連續(xù)的小拳拳落在肩膀，公生遮掩著記事本與鋼筆，向床的邊緣挪動，向毛利蘭討?zhàn)垺?p> 畢竟，毛利公生‘打不過’毛利蘭。
“我錯了，我錯了，請給我一個狡辯的權利?！?p> 下面的是實話。
公生輕輕咳嗽一聲，用比較莊重的狀態(tài)......
側(cè)眼看著女孩的美麗面容。
“就算是哭泣的樣子，我的姐姐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