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志上模特白色的婚紗,或端莊,或神秘,紗裙水鉆,手捧百合或玫瑰,美得像場夢。
孫夢黎口口聲聲不婚,然而卻在三十歲那年在歐洲舉行婚禮。請柬送來,沈京墨隨手丟在書桌上。然后去陽臺澆花,陽臺的紫藤蘿郁郁蔥蔥,開的花一片燦爛,令人想起宗璞的紫藤蘿瀑布,有時事少,在此處泡一壺茶,拿著一本書消磨一天,偶爾也坐在搖椅上看星星看日落,仿佛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孫夢黎打電話來,“不打算來?”她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系。
“公司事忙,下次再去。”對于孫夢黎多少有些耿耿于懷。
“除了你,我再也不想讓誰來做我的伴娘。”
還是請了假,飛歐洲陪她,一起去挑禮服,挑中一間V領(lǐng)的婚紗,鑲滿水鉆,遠看猶如星河璀璨。這樣一件婚紗,大概能夠成全少女的夢想。沈京墨的伴娘服也是一身素白,沒有紗,腰間也是素白的玫瑰。
“你一定要接住我的捧花。”
“好。”沈京墨答應(yīng)。
婚前這兩天并沒有見到任何孫家的人,孫太太難道不來?孫夢黎道,“她不同意我和宋迎晨的婚事。其實她誰都不同意,她太害怕失去我和丞安?!?p> “丞安為什么沒有來祝賀你這個姐姐?”
孫夢黎沉吟半晌,問道,“你是愛丞安,還是不愛呢?”
“為何問起這件事?”
“曾經(jīng)我以為丞安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你或許會吃醋,然而你并不會,可是你現(xiàn)在又和我再提起他,我有時候想不明白,你太冷漠,和我小叔一樣,猜不懂你到底愛還是不愛?!?p> 沈京墨道,“讓孫丞安在我和他母親之間選一個,實在過于困難。我不想再被拋棄,所以我選擇先放手。”
“你簡直不可理喻?!睂O夢黎重新打量著沈京墨,好像第一天認(rèn)識她。“我從不知道你以前如此膽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痹S華年聽他母親的話,果斷離她而去,雖然本就有始亂終棄的意思。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聽他母親的話,娶了一個他母親喜歡的女孩子,也應(yīng)該為人父,就像她看到的別人的平常生活一樣,瑣碎而充滿人間煙火味,平淡溫馨,現(xiàn)世安穩(wěn)。
“可我記得你從前比誰都期待愛情?!?p> 年少的她渴望被愛,情竇初開,如同洪水泛濫。愛著許華年,一次次穿越人海去找他,從幾十公里,到幾百公里,穿梭公交站臺與動車站,只為見他一面。車票的錢要攢,爬墻出去發(fā)傳單,周末兼職,飯錢都要省,十頓有九頓都是只有吃青菜,但依舊樂此不疲。
愛得這樣用力,讓自己都懷疑是否真的這樣不遺余力地愛過。
沈京墨看著孫夢黎的婚紗,想起曾經(jīng)許華年的承諾,待她大學(xué)畢業(yè),他們就結(jié)婚。這樣的話再記起已經(jīng)恍然如夢。她曾經(jīng)熱烈地愛過他,也那樣恨過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下十八層地獄,恨不得扒皮抽骨,恨不得日后他所愛之人皆辜負(fù)他,如同他對她那樣,一把尖刃直插入心口,沒有半點惻隱。
可是現(xiàn)在快過而立之年,時過境遷,她快忘了當(dāng)日為什么那樣恨他。關(guān)于他的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
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背叛過她,她是否已經(jīng)過上她想要的平淡生活?
不過將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著實可笑。
快樂是自己找。沈京墨已開始信奉這樣的真理。
“人總是會改變的,你從前一直是不婚主義?!鄙蚓┠f的事實,孫夢黎男友換過無數(shù),輾轉(zhuǎn)過多少張雙人床想必她自己也不記得。
孫夢黎望著全身鏡中的自己。捧花是玫瑰,婚紗的白,玫瑰的紅,如同繁星的水鉆。好似一場夢。沈京墨從背后輕輕抱住她?!皭凵駮蹬R,但愛神不會光顧我。我追尋她的時候她不來,我如今早有了別的追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