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就連麻井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他的劍氣和茅坤的劍氣產(chǎn)生了一樣的效果。
“師兄,算了,”茅坤小聲勸道,“我愿意把所有的賞金都讓給你……”
“你閉嘴!”
茅坤的一句話又重新燃起了麻井的怒火,他大手一揮:
“就算不一樣,那又怎么樣!誰知道你弄了什么鬼,這根本不能當(dāng)成證據(jù)?!?p> 麻井反駁的力度明顯減小了,他也抓不住什么過硬的道理,只是還不甘心,所以垂死掙扎。
聽他這么說,姜嶼有些惱火。
正常人看見這種情形,早該認可他的結(jié)論,不然還能有什么別的解釋?他和茅坤又沒有交情,犯得著偏袒他嗎?他和麻井又沒仇,犯得著……
等會。
姜嶼的目光投向麻井下巴,隔著薄如蟬翼的鮫綃,可以明顯看出他左臉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了。
……沒事,弄點血很快的。姜嶼的唇邊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指著麻井的下巴說道:
“既然你還不信,那我只好在你臉上種一株黃膏盔蕈了。”
麻井:“???”
“然后我和少微姑娘、黎隊長還有你師弟輪流對著你的臉來一下,這次你就能發(fā)現(xiàn),只有我能讓那團薄霧變白?!?p> “怎么樣?試試嗎?”
姜嶼說著,作勢就要上前扯下麻井臉上的鮫綃。
麻井連忙后退幾步,用手捂緊自己的口鼻,脫口罵道:
“開什么玩笑!”
一股狂暴的怒火驟然沖上他的心頭,不僅是因為姜嶼這個提議擺明了就是在玩弄自己,還在于他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兩團紫不拉幾黃不拉幾的蘑菇在自己下巴扎根,吸食著他的血肉,然后這些人輪番把招數(shù)沖他臉招呼……
一個不留意,半邊臉都得沒。
少微摩梭著她的手鏈躍躍欲試,仿佛等不及蘑菇生根,就想出手了。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姜嶼隱晦地給她使了個眼色。
少微略一琢磨,便明白過來,故意對著黎云說道:
“黎隊長,我們手頭上都沒準,如果一會試驗的時候,不小心傷了麻仙君……”
“那一定是失手。”
黎云很好地接住了少微的戲,熟練地拿話擠兌起麻井來:
“誰讓麻仙君就是不肯相信眼見的事實,非得親身體驗過才肯說個‘信’字?!?p> 麻井眼睛一瞇,深覺那句“失手”就是變相的威脅:先提前講明他們手上有沒有準頭,又把責(zé)任扣給他,指明是他不依不饒,純粹是自作自受。
而且就算他是對的,姜嶼就是搗鬼了,那又怎么樣?
他的臉上還是長了蘑菇啊。
憋了半天后,麻井咕噥了一句“走”,而后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師兄,等等我?!泵├χ獛Z和少微囁嚅了一句“多謝”后,追著麻井離去。
黎云落后一步,沖他們拱了拱手:
“今天麻煩你們了?!?p> 了解了新的知識,少微格外的心滿意足,適才的不快也被她拋到九霄云外了。她笑著對黎云說道:
“以后再有差不多的事,歡迎你隨時來陳尸所驗證?!?p> 姜嶼聽了這話,猛然動念,他看向少微:
“這也算是一單生意吧?那下次可以收錢吧?”
“擴張業(yè)務(wù)的事要延益真仙裁決,不過但凡有名目,他不會反對的?!?p> 少微邊說,邊動手收拾,她剛要伸手去拔尸體脖子上的蕈子,就聽到姜嶼悠悠地說了句:
“小心有毒?!?p> 少微橫了他一眼:
“你少唬我,黃膏盔蕈是脫土帶過來的,這種情況下,它噴出的孢子就沒有毒性了?!?p> 她說到這,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啊,你也知道它沒有毒,那你還裝模作樣的,讓他們戴什么鮫綃?!?p> “開始的時候我就是想嚇唬嚇唬那個姓麻的?!?p> 姜嶼說到這,想到剛才的情景,露出得逞的笑容:
“后來嘛,純粹是為了給他點壓力,讓他怕有毒,不敢摘下鮫綃。我也擔(dān)心他把心一橫,真讓我種一株蘑菇在他下巴上。”
少微想象著這個畫面,展顏一笑道:
“為什么啊?我還挺期待看到那樣的場面的。”
“挺好的東西,用在他身上?太浪費了吧?!苯獛Z正色說道。
這樁爭奪賞金的事件總算告一段落,二人簡單收拾了殮房,依照少微衣服的顏色判斷,就快是申正放衙時分了。
“第一天在陳尸所工作,感覺怎么樣?”少微用“過來人”的語氣關(guān)切地詢問道。
姜嶼想了想,毫不猶豫地說:
“挺刺激的?!?p> “接下來還有更刺激的工作呢,”少微樂呵呵地說道,“比如說清洗和按摩尸體?!?p> 她看著姜嶼的表情,嘻嘻笑道:
“不用擔(dān)心,我不會那么殘忍,讓你第一天就加班的。你幫我把這具尸體送到‘停尸閣’的外間后,就可以走了?!?p> “瞧你說的,你真讓我?guī)兔ξ疫€能推脫不成?”姜嶼說著,緊走到尸體邊,念了兩句咒語后,力灌雙臂將那具尸體抱了起來。
“停尸閣是吧?馬上去?!彼f罷疾走而去。
少微被他“腳下生風(fēng)”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后抿嘴一笑,疾步跟上。
……
“你是說,咒、術(shù)和符從廣義上是相通的,只是靈力的不同形式展現(xiàn),雖然從現(xiàn)象上看咒是針對自身的,術(shù)針對他人,符則既可以對自己,又可以對別人,但一個咒改改也可以變成一個術(shù)或者符?”
當(dāng)然是有例外,但姜嶼恐怕少微會混淆,便籠統(tǒng)地說道:
“差不多吧,你可以這么理解。”
他說著,舉了個現(xiàn)成的例子,幫助少微加深理解:
“比如說,我可以給自己念‘輕身咒’,但要是想要這具尸體變輕,就得給他施展‘懸浮術(shù)’,這兩個其實是一個東西。而把這種內(nèi)容寫成符,用在自己或者物體上,就是‘輕于鴻毛’符?!?p> “符是需要靈性材料的,沒有‘咒’簡單方便,但效果更強。雖然我沒法把尸體變輕,但可以把我自己變得孔武有力?!?p> 姜嶼說到這,原本橫抱著尸體的他改托為舉,顯示著自己此時此刻力大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