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日光燈滋滋作響,高梁又一次從昏睡中醒來,嘴巴有些渴,可是聲音卻發(fā)不出來,感覺嗓子壓得特別低。
整個病房里只有自己一個病人,所見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胳膊也疼,肚子也疼……
門口似乎有人在說話,高梁干脆不掙扎了,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邊人的交談的內(nèi)容,。
“醫(yī)生,他到底怎么樣了?嚴不嚴重?”這是李永秋的聲音
“你是她的什么人?”醫(yī)生是個女人,她的聲音比較清冷,但聽起來卻有些耳熟。
“我們是他的同事!”這個聲音是黎麥的。
高梁躺在病床上,胡思亂想:“這兩個小兔崽子光顧著自己在病房外邊和醫(yī)生聊大天,也不想著進來看看我,哪怕給我口水喝也好??!渴死我了!”
“你們通知他的家屬了嗎?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讓他家里人知道比較好?!迸t(yī)生的聲音真的很耳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聽到過。
“他父母歲數(shù)都大了,這大半夜的告訴兩個老人家這件事,他們指不定嚇成什么樣。我們今晚在這里看護他就行,而且手術(shù)簽字也是我們同事簽的,您就放心吧!”李永秋的語氣非常客氣,簡直都不像他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了。
高梁知道,他這是為了讓醫(yī)生多照顧自己一些。
“怎么?他還沒有結(jié)婚嗎?”女醫(yī)生的聲音帶了幾分笑意。
呃……李永秋和黎麥沒有什么話可以回答她的,于是不約而同保持了沉默。
醫(yī)生應(yīng)該是覺得眼前這兩個人很有趣,“行了,不開玩笑了!你們進去看看他吧,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他真的算是幸運的,”
“醫(yī)生你好,他怎么樣了?”這回是崔立偉的聲音。
那醫(yī)生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侃,“沒想到高梁的人緣還是這么好!”
崔立偉輕咳了一聲,又禮貌地重復(fù)了一下剛才的問題,“醫(yī)生,他怎么樣了?”
“我剛才還要和這兩位小同志說,高梁算是非常幸運的!”那醫(yī)生告訴他們,“一般情況下,腹部中刀的話很容易導(dǎo)致臟器損傷的,出現(xiàn)腸道破裂出血等情況的。你們也算及時把他送到醫(yī)院,剛才我通過彩超和x線片檢查了一下他的具體狀況,的確是有腸道破裂的情況,好在及時通過手術(shù)來進行治療。接下來,最好使用抗生素來控制感染的,有疼痛癥狀的話,通過口服非甾體類的藥物來進行止痛。有條件的話要隨時回到醫(yī)院做定期檢查,排除留有其他疾病可能性。”
崔立偉點了點頭,他作為一個醫(yī)生,當然知道對方在說什么?!皼]想到這小子命還算大,這一刀多虧扎在了左腹部,要是扎在右腹部的話,可能會引起大規(guī)模臟器出血……”
“看來你也是一名醫(yī)生啊,幸會幸會!”女醫(yī)生的口氣非?;顫姟?p> “我是法醫(yī)!”崔立偉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皮,想看到對方的反應(yīng)。
可是這個醫(yī)生膽子大的很,聽了這話毫無反應(yīng),而是告訴他們:“法醫(yī)我才不怕呢,我們的工作并沒有比法醫(yī)更輕松。你們進去看看高梁吧!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如果他想要喝水的話,不要直接喂他水,畢竟他的手術(shù)坐在腸道附近,現(xiàn)在還在斷水斷食的階段。你們可以拿棉簽沾水,給他潤潤嘴唇,免得他渴得難受。等到他排氣之后,才可以逐步恢復(fù)飲食。”
“好的,知道了!”崔立偉再次向醫(yī)生表示感謝,“太謝謝您了,醫(yī)生。這次高梁能夠得救,多虧了你們手術(shù)得及時和治療得妥當?!?p> 那女醫(yī)生笑了,“不用客氣,即使普通病人,我們也會悉心照料的,更何況他是高梁呢!”
高梁在病房里又閉上了眼睛,他聽出來那個女醫(yī)生是誰了,不過卻是一段十年前的青春往事,完全不值得一提!哼!
吱扭~一聲,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高梁正在胡思亂想,這房門恐怕也得有二十幾年的歷史了,打開這一下子,連連“抗議”。
“高梁,你還好嗎?”一陣淡淡的香味兒,隨后飄進了他的鼻子里。
“永秋,你的衣服怎么這么香?。垦牢伊?!”高梁軟踏踏地問了一句。
“因為我愛干凈,我的衣服都用洗衣液,你個土老冒!”李永秋看高梁已經(jīng)醒了,第一句話不是和自己客氣,也不是感動這么多朋友過來探望他,而是說了這樣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氣不打一出來,“你什么時候醒的?醒了怎么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們白擔心了!”
高梁一向?qū)儆谑裁磿r候都不在嘴上吃虧的人,“你在擔心我?我可沒看出來!你和外邊的女醫(yī)生嘮得可是正起勁,都不知道過來給我倒點水喝,讓我潤潤喉嚨!”
黎麥還是善良的孩子,他用床頭的杯子倒一點水,扶起高梁,準備喂給他。
李永秋趕忙攔住他,“你剛才沒聽醫(yī)生說嗎?他現(xiàn)在斷水斷食,得等到傷口愈合之后才能吃飯喝水,現(xiàn)在的只能用棉簽沾水,讓他潤潤嘴唇和喉嚨?!?p> “那怎么能過癮?”高梁肯定不樂意,“你就喂我一口水,我也不咽下去,會吐出來的!我自己的身體,我心里清楚!”
“不可能!”李永秋很有原則。說著,他把醫(yī)用棉簽在清水里蘸了蘸,涂在高梁的嘴唇上,“你就潤潤嘴唇,要是運氣好,今晚就能排氣,明天我就給你帶好吃的!”
高梁當然知道李永秋是為他好,只能無奈地點頭同意。
崔立偉看了這一幕,忍俊不止,“沒想到高梁即使躺在了病床上,依然是害怕李永秋怕得不行!”
李永秋嗤之以鼻,“他哪里是怕我?他不過是自己理虧罷了!”
“利明呢?我記得我手術(shù)前是他送我來的,他人呢?”高梁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卻不見其他人,覺得有些奇怪。
以他對于一中隊的人了解,自己受了傷,他們肯定現(xiàn)在都會圍在自己的病床前,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讓自己哭笑不得。
“我和黎麥從審訊室出來時,看見了利明哥。他本來是陪著你做完了手術(shù),可是又不放心榮興龍的審訊,于是回到審訊室繼續(xù)工作。”李永秋跟他解釋,“他和趙鴻現(xiàn)在審訊,讓我和黎麥來醫(yī)院照顧你?!?p> 高梁苦笑,“原本是以為抓到了榮興龍,今天能把他審下來。可是又出了這樣的事,可能又會耽誤了下來……”
“你就別多想了,利明哥會給他做完筆錄,送到看守所的,讓這父子倆在看守所遙遙相望!”李永秋恨得咬牙切齒,“榮建生真是個瘋子!我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他還有用磚頭去打你,多虧了你命大,李局一腳把他踹飛,讓你從死亡中逃了出來!”
高梁拱手道:“實在太感謝各位了!我這條命就是各位給救下的,我無以為報,一會兒請我徒弟出去買幾根冰棍,咱們就算兩清了!”
李永秋徹底被他氣笑了,“買冰棍。虧你也想的出來!我這么告訴你吧,現(xiàn)在我們幾個人都沒有救你,而救你的人現(xiàn)在正在給榮家父子倆審訊!”
崔立偉打斷了二人無聊的吵架,掀開高梁的病號服看了看傷口又輕輕在附近按了按,“你疼不疼?”
高梁搖了搖頭,“你不按的話,不會疼的!”
“剛才那個醫(yī)生果然沒有騙我。”崔立偉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確沒有傷到其他的地方,應(yīng)該是匕首比較短,再加上你個子特別高,扎在了左下腹之后,只是讓你的腸道受損,沒有傷及臟器。你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應(yīng)該可以出院了!”
高梁笑嘻嘻地說:“我這個人一向命大,我知道這次雖然很驚險,但肯定沒有什么大礙。不過榮建生性格比較偏執(zhí),你們無論是在審訊還是在送押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他自殺自殘!”
李永秋不耐煩地拍了拍他的腿,“你就好好躺著吧,不要想東想西了!榮建生的事由二中隊來負責,利明他們正在對付榮興龍!”
崔立偉也驗證了李永秋的話,“沒錯,在我出來之前,我和榮興龍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問了一下他的情況,我覺得他是非常有可能設(shè)計那個機關(guān)的人!”
“你為什么這么說?”高梁現(xiàn)在也顧不得口渴了,讓黎麥停下給自己擦拭嘴唇的棉簽。
“你知道榮青龍以前是做什么的嗎?”崔立偉問道。
“我查過他,做過很多工作,上過山下過鄉(xiāng),干過水電工……”高梁前期工作很是扎實。
“沒錯!最重要的是他做過電工!他對于電路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想要設(shè)計這樣一個機關(guān),對于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而推電閘的人,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也不難猜……”崔立偉賣個關(guān)子。
“你是想說白玉?”李永秋試探地問道。
崔立偉立刻認同:“沒錯,她的嫌疑非常大!那電閘沒有被燒毀,但是由于我們一直沒有想通這個手法,所以電閘上的指紋一直沒有取得。我們今天下午去提取過指紋,現(xiàn)在正準備跟白玉的指紋進行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