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仙歸洞
老漢兒出言告罪,姿態(tài)放的極低。
這一番話,言中所指,似乎是暗中有什么高人,拿住了他的戲法。
林壽遠(yuǎn)遠(yuǎn)看著,混了這么些日子江湖,他也聽聞知道一些規(guī)則門道,顯然,這變戲法的初來乍到,錢賺的太多,風(fēng)頭出的太盛,怕是惹人眼紅了。
他這殺頭戲法變得太好,人都來看他,已經(jīng)搶了不少同行的飯碗。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年頭為了口吃的,殺人放火的事都不是沒有,更別說這才剛只是使了個絆,讓你這活兒玩砸了。
林壽估計,這應(yīng)該是有彩門高人出手,不知道是給徒弟出頭,還是自己看著生妒,反正是有夠小心眼的。
他看了看戲法變不下去正躬身告罪的老漢兒,又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知微觀察推演,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人群里一個穿絳色大褂的小老頭身上。
老漢兒告罪之后,再次出聲叫“起”。
自家兒子,還是頭身分離,沒有動靜。
看來,即使老漢兒如此低聲下氣認(rèn)慫做小,那“高人”也并不想放過他。
而且,剛巧正在這時,衙門巡吏來了。
巡吏看見地上躺著的兒子,身首分離,轉(zhuǎn)頭指著老漢兒一聲厲喝!
“你當(dāng)街殺人!跟我們回衙門!”
不知道是誰報的官,但這么快的出警速度,這戲法才剛出岔子,那邊吏目就到了,要說這里面沒貓膩,傻子都不信。
老漢兒無奈嘆了口氣,向巡吏拱手:
“官爺,當(dāng)下我周圍有數(shù)百看客圍住,水泄不通,我無處可逃,但還請您再容我一個戲法,我把我那兒變活回來。”
巡吏左右四顧,周圍看客人多,這變戲法的老漢兒確實沒地方逃,他們也不懂這是真出事了還是戲法,遂點頭讓他變,若人活不過來,再抓他也不遲。
老漢兒從口袋里拿出一粒西瓜籽兒。
西瓜籽往地上一扔,老漢兒拿刀在小臂上一劃拉,血流出來,澆在西瓜籽上,迎風(fēng)見長,剎那功夫,竟長成了大西瓜。
老漢兒把著流血的胳膊,再次拱手:
“某家不欲傷人性命,只愿高人能高抬貴手讓我兒子起來,我這便收拾東西離開天橋,從此不再踏足?!?p> 言罷再次出聲叫“起”,兒子還是不動,那“高人”還是不放過他們爺倆,老漢兒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哎,我本不愿傷人性命?!?p> 言罷,大砍刀揮刀便砍,把那大西瓜從藤蔓上砍了下來,骨碌碌在地上滾。
“兒??!你給爹起來!”
老漢兒一聲大喝,那小兒頭首相接,直立而起,這次終于是起來了,活蹦亂跳。
然而,同時,人群中咚一聲悶響。
好大顆人頭落地!
人群驚駭,分開左右,一身絳紅大褂的無頭尸體橫倒在地,他那腦袋呼嚕呼嚕滾著撞上了西瓜。
“哎!這!何人行兇!”
兩個巡吏人嚇了一跳,這光天化日,何人如此大膽,敢害大好的人命!
遠(yuǎn)遠(yuǎn)看著的林壽也皺起了眉頭,別人沒注意,他可是早就憑知微鎖定了那暗中使絆子的“高人”,那絳紅大褂,一直注意著。
可他卻也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見隨著那老漢兒一刀砍下西瓜,絳紅大褂的人頭也霎時隨著落地。
縱然林壽的知微一直觀察推演,居然也沒看明白他怎么就把這絳紅大褂給弄死了。
林壽扭頭再看那老漢兒,人已經(jīng)把孩子背在背上,轉(zhuǎn)身不遠(yuǎn)放著個大米缸,他扒米缸就跳了進(jìn)去。
“呔!妖人莫走!你這什么妖法邪道!”
巡吏也反應(yīng)過來那老漢兒有問題,但再上去抓人,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眼看見老漢兒跳入米缸,追了上去,但扒頭一看,米缸里空空如也,根本沒人。
這變戲法的老漢兒,就這么憑空沒了。
天橋大街上,彩門“高人”橫尸在地,那兇手不翼而飛,三班衙役頭痛不已,這又多了一樁懸案。
周圍的看客看熱鬧不嫌事大,反而津津樂道拍手稱奇,今日之事,怕是又要在坊間流傳熱鬧幾日。
林壽遠(yuǎn)遠(yuǎn)看見全程,唏噓不已。
這老漢兒的戲法手藝出神入化,他有知微都看不出門道,著實恐怖。
但說這老漢兒技藝如此高超,卻懷著謙卑容人之心,撂地干活被同行從中使絆,卻多番忍讓,這么大本事還愿退一步。
但看那絳紅大褂的小老頭,這位所謂的彩門“高人”,卻是得寸進(jìn)尺,欺人太甚。
人家老漢兒忍你讓你,只是不愿做那傷天害理的事,而并非本事不如你,你幾次三番心里沒數(shù),可就是自取滅亡了。
如今,你之所為,超過了人家的容忍界限,給你機(jī)會你都不珍惜,人一出手,你這大好頭顱就落了地,實屬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說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做人不能太過分。
林壽嘖嘖搖頭,看天色不早了,扛起自己的埋人鏟,回了縫尸鋪。
今天又是充實快樂的一天,這一天天熱鬧給他看的,屬實比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可有意思多了,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拍,魔幻現(xiàn)實。
所以說,在民風(fēng)淳樸的大景京城,沒事多出去走走,看熱鬧樂呵樂呵,比逛窯子還高興,林壽他可太喜歡這了。
當(dāng)然,這還沒完。
傍晚時候,一具尸體被送到縫尸鋪。
林壽掀開草席一看尸體,嚯,老熟人。
一身絳紅大褂,頭身分離。
這不把自己作死的那個彩門“高人”嘛。
林壽愉快的接下這單活兒。
晚上,三炷香燒完,林壽操作著醫(yī)療臂給尸體縫合,自從有了盜墓賊尸體那事后,他現(xiàn)在都是遠(yuǎn)程縫尸,安全。
彩門高人的尸體順利縫完,中間沒有意外發(fā)生,賣尸錄浮現(xiàn),走馬燈跑起來了。
林壽看了看,一個手藝人的一生,記錄了他如何從一個戲法學(xué)徒學(xué)成表演,大火之后開始膨脹,過氣之后開始妒賢……
沒什么好看的,無營養(yǎng)的屌絲膨脹史。
倒是最后死前,他怎么被老漢兒把腦袋給弄掉了,林壽仔細(xì)看了半天,然而還是看不出門道,老漢兒的戲法精妙絕倫,簡直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
陰陽算盤叮當(dāng)響,天地玄黃好價錢。
尸體定價:玄字八品。
林壽手里多出了一套彩物。
兩個白碗,三個紅丸。
林壽看了一樂,這可是古彩戲法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了,最普及的入門手藝,基本功。
三仙歸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