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留宿
劉病已住在了偏屋,一看就是個長久不用的屋子,還有些少許灰塵。李惠夢就住在隔壁,不過此時心情并不平靜。
晚飯上不知怎么的就說出來了留宿這種話,明明已經(jīng)看出來他就要走了……….平日里都是獨(dú)自一人,今晚突然就兩個人在一起吃飯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直以為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是最愜意的,但今晚好像發(fā)現(xiàn),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是最幸福的,隔壁那個公子總給自己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想著又想到了今日下午剛見面時的場景,那個人在附近頗為出名,平時仗著自己混賬就凈干些混帳事。這天就突然找到她了,見到他那出來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錢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這時劉病已就來了,出現(xiàn)的情節(jié)跟話劇中的一樣。本來一開始并不感冒,甚至以為看他這個樣子,穿著華貴,像是富家公子,估計只是相中了自己;知道他是高材好學(xué)頗愛游俠的劉病已之后便不在奇怪了。
不過在晚飯時便生了異樣,平日里都是獨(dú)自一人已成習(xí)慣,今晚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但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相反感覺兩個人一起反而更好,家里很久以前也有過人來做客,但都無這種感覺,難道是因?yàn)槿瞬灰粯印?p> 越想越覺得燥熱難耐,久久不能睡去。
在隔壁的劉病已也睡不著,每到晚上就會想起各種各樣的事,已前世居多,在這個新環(huán)境還是有許多習(xí)慣沒有適應(yīng)。比如空調(diào)…….不過現(xiàn)在夏轉(zhuǎn)秋還好受一點(diǎn)。不過更多的還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劉病已時常找不到能與自己有共同話題的人,穿越過來之后顯得頗為落寞,不過好在適應(yīng)能力強(qiáng),也沒有到那種特別極端以至于給人一種陰沉之感。
越想越覺得胸悶,便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沒想到門外突然傳出來聲音:
“公子還沒有睡著嗎?”
李惠夢輾轉(zhuǎn)反復(fù)睡不著覺之時便突然聽到隔壁屋傳來的咳嗽聲,便鬼使神差的起身來端了一碗水來到了劉病已的房門前。不過久久沒有回應(yīng),抿了抿嘴尷尬的準(zhǔn)備往回走之時,房門突然開了。
一抬眼便對上了一雙澄凈透徹的眼眸,在月光下看著這雙眼睛;心也不自覺地便跟著動了起來………
對上了劉病已那雙詢問的眼神,李惠夢連忙說道“聽見公子咳嗽,許是有些不適,特地端碗溫水。”
劉病已愣了一下,隨后笑道“進(jìn)來吧,李姑娘。”
李惠夢抿抿嘴,望了劉病已幾眼,對上他的眼睛,在他眼中沒有看出絲毫的別樣情緒,只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便跟著進(jìn)了進(jìn)去。
劉病已接過那碗水,道了聲謝便坐下來。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從小就有些多多少少的毛病;據(jù)說這個名字還是因?yàn)閮簳r得了一場大病才起的這個名字,不過現(xiàn)在這副身體自身覺得跟普通人無異。
這時李惠夢望著劉病已。開口說道“公子是有心事嗎?”
劉病已不禁笑道“姑娘何出此言?!?p> “因?yàn)楣由砩峡偨o我一種感覺?!崩罨輭籼а壅f道,“就像是超脫于這世間之外的人,但眼神中卻隱約有種落寞感,但公子身著不凡,想來身邊定然賓客如云但卻無一知心好友?!?p> 劉病已微微愣了愣,把不入群說的這么清新脫俗嗎。不過旋即又覺得眼前這位女子對自己來說就是佳人一般。
于是劉病已便半開玩笑的說道“那姑娘可愿當(dāng)我知心人?”
李惠夢臉色一紅“哪敢,民女怎敢逾越身份?!?p> 劉病已見她這樣便鄭重開口道“沒有生來就是貴族的,也與明天我就被剝奪頭銜了,一切不是自己帶來,那么自己也帶不走。又有什么身份的區(qū)分呢,若姑娘愿意,愿與姑娘結(jié)為金蘭?!?p> 李惠夢怔了一下,便道“那邊感謝公子不嫌棄小女子。”
劉病已得到答復(fù)變笑了,不過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最后還是猶劉病已挑起話題“姑娘是由淮河遷徙過來?”
“正是?!?p> “那姑娘可否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p> 李惠夢楞了一下,當(dāng)時那種情況是誰也不愿回想起來的,但看著劉病已的詢問的眼神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問著問題,不過還是選擇回答,微微一頓便開口道
“說起來也是突然,就是以往的干旱,也沒有遇到過如此的天氣。大旱之后便是大雪。卻遲遲不見官府動靜。此時便有人跑了出去,但更多的還是留在這里,隨后愈演愈烈,甚至有了易子而食的慘象?!?p> “我一直以為易子而食只不過存在于先秦時期,沒想到卻處處可見?!?p> “朝廷一直沒有動作?“
李惠夢搖了搖頭“當(dāng)時愈演愈烈,人吃人也屢見不鮮,當(dāng)時的愿望也僅僅是一頓飽飯,就算吃完了立刻去死,也愿意。直到后來一些受不了農(nóng)民組織起來開始反抗,朝廷才選擇出兵。平定了叛亂之后便把我們這些人難民分開然后遷徙道到各地?!?p> “可那些農(nóng)民能有什么罪,況且里邊大部分都是婦人。”
“都是婦人?那么家里的男丁呢?”劉病已不禁疑惑道。
“都打仗去了,滿十六歲就要強(qiáng)制去軍旅里面,說是兩年,實(shí)際上兩年到頭在家不過半年又要以出征匈奴的在被招走?!?p> 說到這,劉病已不禁又想到那些農(nóng)民唱的民謠,不禁唏噓。
“便一點(diǎn)怨言也沒有?”
“哪里是沒有,是不敢有?!崩罨輭舨唤麌@道“我們來了之后,明令禁止談及此事,并說,天子國威正盛,海內(nèi)調(diào)和,怎能亂說以蠱惑民心?!?p> “所以就沒人敢說些什么,保不齊就被繡衣使抓住,進(jìn)去之后就別想好好出來?!?p> 劉病已一陣無言,又問道“你真就一個親人也沒有嗎?”
“沒有,倒是有幾個比較好的玩伴,不過都去做土匪去了,我不愿意,便沒有去?!?p> 劉病已不禁笑道“做土匪?何苦做土匪呢?”
“如今這個世道,當(dāng)土匪總好過黔首?!?p> 這叫劉病已無言以對,想來也是這個道理。
兩人聊了很久,彼此之間距離也近了不少。劉病已從李惠夢口中也知道了大漢當(dāng)今的民情,有種與想象中甚遠(yuǎn)的感覺。
所聽最多的就是抱怨吃不保飯,而且也沒有在前世他們所說的古代人都比較隨性和悠然自得的樣子,相反先不說農(nóng)作物的種類不過多,其次吃不飽飯也是常有的事。
次日清晨李惠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不僅一驚,自己昨晚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然后不自覺的看向劉病已,卻發(fā)現(xiàn)不在房間。
走出去,發(fā)現(xiàn)劉病已正在廚房,望著前面的器具愁眉苦臉。李惠夢連忙走過去,“公子怎么能跑到這種地方來?!闭f著便把劉病已拉開。
劉病已則尷尬不已,本想著自己主動做頓飯,卻不想自己不會生火,看著眼前的器具怎么也不會用。
最后還是由李惠夢做完了早飯。劉病已吃罷,便拿出像紙質(zhì)一樣的東西,上面寫滿了東西“還謝姑娘收留之恩,奈何身上貨幣不多,姑娘那這些去,還能還一點(diǎn)錢,就當(dāng)留宿之費(fèi)了?!?p> 李惠夢連忙擺擺手說道“公子太看得起我了,小女子識字不多,拿著去了也就是叫那些騙了也不知道?!?p> 這讓劉病已無言,他忽視了古代人受教育率的問題,這種寫滿經(jīng)論的紙若遇上書生則能賣出去。
不過劉病已卻想到其他的,“那不如日后我來教姑娘識字?!?p> 李惠夢啊了一下,諾諾的說道怎敢。
劉病已笑了笑“難得有個知心人?!崩罨輭袈勓圆辉僬f話。接著劉病已便拿出一面手掌大的小銅鏡,遞給了李惠夢?!澳枪媚锸窒逻@個吧,以姑娘的面貌,家里沒有面鏡子就可惜了?!?p> 李惠夢連忙道“如此貴重怎么敢收下。”
“收下吧,以姑娘的面貌,配得上這面鏡子。”劉病已把鏡子放到李惠夢的手中說了聲告辭,改日拜訪,便出了門區(qū)去,留下李惠夢看著手中的鏡子默默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進(jìn)入京城,還是如以往那樣人來人往的。當(dāng)?shù)揭雇r,正有一人走出來,年歲與劉病已差不多大,同樣也是錦衣華服。
張彭祖,可以說是劉病已的朋友,同窗的關(guān)系,夜庭令的兒子。雖然父親不出名,但他爺爺可是大名鼎鼎的張湯。
“呀!正找你呢,昨晚上一晚沒回來。”那人見了面便勾肩搭背的說道。
“出了點(diǎn)事情,沒能趕到宵禁之前回來。”劉病已回答道。
張彭祖也沒有追問,便道“那沒事,走,斗雞去。”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劉病已!昨晚上就沒回來,現(xiàn)在又要干什么去?!?p> 劉病已暗道,正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