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轉(zhuǎn)！”
隊正徐開泰一聲令下，排列成五排的新兵就集體轉(zhuǎn)身了。
“你！說你呢！”
他走過去一腳踢倒一名轉(zhuǎn)反了的新兵，沒好氣地罵道：
“左右你還分不清楚?。课抑罢f過很多遍了，右邊就是拿筷子那只手那邊，左邊才是端碗那只手那邊，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那名新兵趕緊爬了起來，還有些犟頭犟腦地舉起左手道：“隊正，我就是用這只手拿筷子吃飯的啊！”
“蠢貨！”
徐開泰氣得又給了那名新兵一腳，嚴厲地說道：
“你這是左撇子你不知道嗎，你這是跟大家不一樣的異類！我命令你下次吃飯時必須改正，必須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不然就不要吃飯了！”
他見對方懵逼著沒說話，又提高嗓門吼道：“聽到?jīng)]有??！”
“是，我改?！蹦敲勘s了縮腦袋趕緊回答道，估計是怕再挨踢了。
夏宇聽得是哭笑不得。軍訓(xùn)教官粗魯就不說了，這是時代的特色。居然還有下命令讓左撇子改回右手吃飯的。
今天是軍訓(xùn)的第一天，除了新兵隊的六十一名新兵在河灘列隊訓(xùn)練外，其他的鄉(xiāng)兵今早已經(jīng)陸續(xù)外出了。他們要去鄉(xiāng)外和各村的周邊，清剿過去一年來附近山川河湖侵襲過來的野獸群、猛獸群和新生妖物。
鄉(xiāng)兵的目的是消滅掉那些強大并且愛襲擊人類的獸群，減少獸類蛻變成妖獸的可能，也讓新生妖物沒機會成長到大妖、妖王級別。
南平鄉(xiāng)還算好的，鄉(xiāng)兵吃完早飯出發(fā)，傍晚還能回來吃晚飯，白天也只需專心清剿周邊獸群就可以了。北邊的那幾個鄉(xiāng)，據(jù)說還要剿匪呢！
“立正！”
“稍息！”
隊正徐開泰見日上中天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總結(jié)道：
“今天上午我們進行了基本列隊訓(xùn)練。立正與稍息這兩個最簡單的動作都花了半個上午，還有人歪歪扭扭地站都站不直。要么肚子挺得像鴨公，要么背駝得像蝦公。然后向左轉(zhuǎn)與向右轉(zhuǎn)又弄了半個上午······”
“我的親娘嘞，照你們這種訓(xùn)練進度，下午進行向后轉(zhuǎn)訓(xùn)練又能花上半個下午。我看三天后你們還要不要進行搏殺配合訓(xùn)練和弓弩射擊訓(xùn)練了？”
訓(xùn)斥了一頓后，他才拍了拍手道：“今天上午就訓(xùn)練到這了，下午你們必須給我上點心。那解散吃飯去吧！”
夏宇笑著跟隊友們走了，對于徐隊正的話不太以為然。
鄉(xiāng)兵們大多是文盲，第一天訓(xùn)練自然有些亂糟糟的。等適應(yīng)一天后，想必情況會改善很多，進度自然也會提上去。
再說，鄉(xiāng)兵的基本列隊訓(xùn)練要求也不高。他感覺連前世的高中軍訓(xùn)都不如，進度不進度的還不是徐隊正說了算嘛！
果然，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訓(xùn)練進度提高了不少。而且訓(xùn)練間隙，夏宇他們還學習了簡單的軍隊條令，會按照規(guī)定統(tǒng)一整理宿舍內(nèi)務(wù)。
其中重中之重，自然是列隊訓(xùn)練的項目了。分為蹲下與起立、齊步走、跑步走、聞鼓而進、鳴金則退。
特別是最后兩項訓(xùn)練，耗費精力最多。鄉(xiāng)兵們必須學會根據(jù)鼓點或打金節(jié)奏的緩急，而協(xié)同調(diào)整進擊或撤退的速度。
這三天，夏宇也逐漸看透了軍訓(xùn)的本質(zhì)，不管是前世的還是今生的。隊列是訓(xùn)練服從性和紀律性，條令是教你一言一行要合法合規(guī)，內(nèi)務(wù)是培養(yǎng)集體榮譽感；如此一番訓(xùn)練下來，士兵就會在集體榮譽感地驅(qū)使下，自覺或不自覺地用合法合規(guī)的手段去維護它。
當然，南平鄉(xiāng)的鄉(xiāng)兵團練干得很是馬虎不及格。畢竟受到時代的限制，就算是東荒都和城衛(wèi)軍中的正規(guī)軍，恐怕也沒有多少國家大義和偉大理想，他們想得最多的無非是錢財和女人。
“哈哈，總算是結(jié)束了列隊訓(xùn)練了，這三天訓(xùn)練下來感覺腦袋都木了！”
夏青松夸張地拍了下腦袋。
“可不是嘛！”林沖堂弟林浩附和了一句，打了個嗝后提議道，“對了，等一下我們還去蹴鞠嗎？去的話，我吃飽了就先去占場子了啊！”
蹴鞠，那是傳統(tǒng)的叫法，也叫踢球。蹴就是用腳踢起來不讓其落地，鞠就是皮革內(nèi)塞滿毛發(fā)的球。
夏宇看出呂猛、林沖、夏青松等人都躍躍欲試，也不說什么剛吃完飯不要劇烈運動的掃興話，反正他自個兒吃下肚就消化完了。
他指了指林浩說道：“那耗子你先去占場子，然后青松或林兄回營房去拿球，我再吃兩碗就過來！”
“行，就這么辦！”林浩、林沖、夏青松等人高興地叫道，蹴鞠算是眾人在營地里唯一的娛樂活動了。
晚一會兒夏宇趕到蹴鞠場時，發(fā)現(xiàn)林浩、夏青松、呂猛他們只占住了半個場子，另外半個場子第三什的人正玩得開心。
對面第三什的什長正是甘寧，他見到夏宇后，直接開口邀請道：“夏宇，咱們兩什剛好各占了半個場子，要不湊一塊正兒八經(jīng)地賽上一場？”
“好??！”
夏宇看著有半個足球場大的蹴鞠場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這玩意人多才好玩呢！
他記憶里小時候玩蹴鞠玩得很瘋，經(jīng)常跟街坊鄰居的小孩組隊比賽，不過后來流放到野豬屯被孤立后就玩得少了。
蹴鞠場兩邊近三米高處各豎立著一塊方形木板，木板中心開了個桶口大的窟窿做球眼，也叫做“風流眼”。
比賽規(guī)則方面，除了傳導(dǎo)球時球不能觸碰地面這點外，其余規(guī)則跟夏宇前世的足球比賽很相似，也是把球打入對方球眼算得分。
“那牛蛋你做替補??！”
夏宇他們隊內(nèi)商量好出場人選后，就準備過去跟甘寧那邊商議挑邊和開球了。
誰知道，就在這時場邊來了一伙不速之客。
“喲喲喲，兩位正好都在，那大家來場正規(guī)比賽怎么樣？”
不速之客黃飛熊帶著第一什的人直接攔在蹴鞠場中間，眼里除了甘寧和夏宇二人外，其他人他誰也沒在意。
“大狗熊你做什么白日夢呢？”
甘寧呸了一口，而后攔到黃飛熊身前說道：“我都跟夏宇他們說好比賽的事了，哪還有你們第一什摻和的份！”
“不錯！”夏宇也走過來跟甘寧肩并肩，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是對方砸場子那就并肩揍他丫的。
“猴子你不會是怕了，不敢比吧？”
黃飛熊盯著甘寧譏笑道，那抬著下巴用鼻孔看人的樣子確實氣人。
甘寧嗤笑了一聲，不屑地道：“大狗熊你這激將法使得太糙了，對我沒用！”
黃飛熊尷尬了一瞬，不過想到身后第一什的十二名隊員正看著他呢，他這個才上任三天的什長可不能慫，要不然多沒面子?。?p> 他突然心中一動，又跟甘寧說道：“大前天你挑戰(zhàn)我失敗后，說下次一定會贏回來，這次撞上了怎么又不敢比了呢？”
見甘寧神色有些繃不住了后，他又繼續(xù)說道：“再說，這些年你跟我比來比去，哪次你贏過我??？每次你輸了都說下次一定會贏回來，這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見甘寧嘴唇顫動快要同意了，他再次加了把料：
“要不這樣吧，我分別跟猴子你的第三什和夏什長的第二什比一場，輸贏三個球的！”
“只要我輸給你倆一場，今后我在蹴鞠場遇到你倆立馬乖乖讓出場子，反之你倆給我讓出場子，怎樣？”
甘寧跟夏宇對視了一眼，兩場比賽只需勝一場就算贏了，兩人都點頭道：“好！”
再說了，黃飛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倆要是還不同意，那讓身后的隊員怎么看他倆，今后在隊里還有什么威信啊！
夏宇也知道，黃飛熊的蹴鞠本領(lǐng)肯定很強，要不然黃飛熊也不會這么自信得要一挑二，之前跟黃飛熊認識的甘寧更不會遲遲不答應(yīng)了。
“夏宇，我先上了啊！”
甘寧說道。
夏宇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他之前跟黃飛熊不熟悉，正好通過甘寧隊和黃飛熊隊的比賽探探對方的底。
蹴鞠的正規(guī)比賽一般每隊十一人，跟足球類似。
甘寧知道黃飛熊蹴鞠厲害，他們又在隊內(nèi)商量了一番后，干脆安排準武道學徒王守田做最后一道防線“捕手”。捕手類似足球守門員，是本隊十一人中唯一可以在禁區(qū)內(nèi)用手觸球的人。
等黃飛熊那邊商量好了上場人員后，比賽就可以開始了。
“石頭剪子布！”
甘寧猜拳贏得了開球權(quán)，于是黃飛熊就可先挑邊。
開球前，脖子上系紅領(lǐng)巾的甘寧隊隊員和不系紅領(lǐng)巾的黃飛熊隊隊員，各自站在己方半場。
接著，甘寧在中圈把皮球挑傳給己方隊員吳憂后，比賽正式開始。
“甘寧隊！必勝！”
場邊夏宇的第二什眾人大喊著為甘寧那隊加油助威，主要也是黃飛熊瞧不起人的要一挑二，惹了眾怒。
吳憂接到球后，才用腳挑了兩下調(diào)整姿勢，那黃飛熊隊的陳大犇已經(jīng)沖上來逼搶了，吳憂見狀立馬把球挑了個過頂高傳，把球傳回給了甘寧。
返回接應(yīng)到球的甘寧，直接嫻熟地用雙肩背球的姿勢帶球沖向?qū)Ψ桨雸?，途中接連躲過對方三名球員的逼搶。
“雙肩背月！好球！”
夏宇及眾隊友大喊著拍手稱贊。雙肩背月這個姿勢一個人踢著玩的時候都不容易成功，更何況像甘寧那樣于比賽中嫻熟運用了。
“沒那么容易！”
黃飛熊氣勢洶洶地帶人攔截了過來。
甘寧見狀，于是在越過中線不遠處倉促地來了一腳遠射。
“咻——”
黃飛熊隊的高個捕手急忙伸手跳起，那位于將近三米高的球眼完全被他雙手封住了。但他卻沒蓋到球，原來甘寧一腳射偏了，“砰”地一聲打在板上反彈了回去。
“可惜了！”場邊夏宇及眾隊友輕輕搖了搖頭，不過這也是蹴鞠比賽常見的事。
隨后，黃飛熊隊的陳大犇卡住了甘寧隊離落點最近的一名隊員，讓球掉到了地上。
因為是甘寧踢落地的，所以球權(quán)到了黃飛熊隊這邊，由他們發(fā)邊線球。
“愣著干啥？把球扔給我！”
黃飛熊對著發(fā)邊線球的己方隊員吼道。
他接住球后，直接用腦袋頂著球就單人匹馬地往前沖，甘寧隊六七人前追后截地去阻攔他，但都被他野豬沖撞似的輕易擠開了，一路沖過了中線。
“攔住他！”
眼見黃飛熊都要接近禁區(qū)了，飛奔追趕的甘寧和吳憂二人終于一左一右地夾擊了過來。
見狀，黃飛熊沒有繼續(xù)逞強帶球，匆忙間對著正前方的球眼方向就是一腳抽射。
“踢高了！”
場邊夏宇隊的夏青松、林沖、林浩等人高興地拍起手來。
夏宇失聲道：“不對！”
果然，黃飛熊一腳抽射后絲毫沒有停下奔跑的步伐，他仍然全速沖向球眼方向。
“砰！”
球撞在球眼上方的木板上高高反彈了回去，向前沖的黃飛熊剛好抵達反彈球的落點附近。
“糟糕！”場上甘寧隊的隊員和場邊夏宇隊的隊員幾乎都要驚呼出聲了。
黃飛熊沖過去就是凌空一腳，右腳那大力抽射的動作好似要擊穿捕手王守田雙手組成的銅墻鐵壁。
“守田！守住?。 备蕦幖钡么蠛按蠼?。
然而，黃飛熊右腳的凌空抽射卻是一個逼真的假動作，目的是把捕手王守田騙得提前起跳。
接著，他左腳才對著皮球來了一記挑射。
“咻——”
剛落地來不及二次起跳的王守田，只得無奈地望著皮球洞穿他頭頂?shù)那蜓邸?p> “噢——進球了！得分了！”
黃飛熊隊的隊員歡呼雀躍了起來。
這之后，黃飛熊又利用他高人一籌的蹴鞠技術(shù)和身體素質(zhì)進了兩球，甘寧雖然奮起反抗，但期間也只打進了一個球。
“三比一，怎么樣，猴子你又輸給我了，還是輸了兩球！”
黃飛熊走到輸球后有些喪氣的甘寧面前嘲諷了起來。
“哼——”
甘寧冷哼一聲帶著隊友下場了，輸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只能臥薪嘗膽下次找機會贏回來了。
他下場后走到夏宇身邊，苦笑道：“我輸了，你們也小心點！”
夏宇點了點頭沒說話，仍然皺著眉頭思考贏球的方法。
其實依他看來，剛剛兩隊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都是一伙蜂似的毫無戰(zhàn)術(shù)可言，甚至有將近一半人整場比賽就跟著瞎跑連球都沒觸碰過一次。
而黃飛熊隊之所以能夠以3:1打敗甘寧隊，純粹是因為黃飛熊個人的蹴鞠技術(shù)和身體素質(zhì)比甘寧更強。
夏宇知道比拼個人的蹴鞠技術(shù)和身體素質(zhì)的話，他們隊還不如甘寧隊，這么上去只會輸?shù)帽雀蕦幐臁?p> 畢竟夏宇和林沖他們都是鄉(xiāng)下來的，平時在家少不了要幫襯著干農(nóng)活，空閑蹴鞠的時間肯定不如鄉(xiāng)里的黃飛熊、甘寧他們多，技術(shù)也就沒那么精湛嫻熟了。
“既然個人技術(shù)比不了，何不跟對方拼團隊配合？”
夏宇思及剛剛兩隊亂糟糟的進攻和防守，頓時有了個主意。
“大家過來，我想改變一下接下來的打法！”
夏宇拍拍手，把邁步走向場內(nèi)的隊員們又召了回來。
然后他仿照前世看足球比賽知道的一點點4－3－3戰(zhàn)術(shù)，又依照這幾天蹴鞠玩時對隊友們特點的了解，一一安排接下來十一名出場隊員的場上位置。
“大高，你是我們中個子最高的，還是你當捕手，守好球眼！”
林高立馬點頭，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
“猛子、小九、大寶、朝陽，你們4人防守強硬，就當后衛(wèi)。猛子你是左后衛(wèi)，在最左邊那片區(qū)域防守；小九你是右后衛(wèi)，在最右邊那片區(qū)域防守；大寶你是左中衛(wèi)，挨著左邊猛子那片區(qū)域防守；朝陽你是右中衛(wèi)，夾在大寶和小九之間那片區(qū)域防守。你們的職責······”
對照著夏宇指點的方向，呂猛、林九、林大寶、林朝陽四人點頭表示聽懂了。
“我在中場，兼顧防守和進攻；小汪你在我左邊當左腰，小馬你在我右邊當右腰。咱仨，進攻時壓到對方半場協(xié)助進攻，防守時回到己方半場協(xié)助防守······”
汪衛(wèi)國、馬老實點頭表示明白，二人知道自己沒什么特長，所以夏宇說怎樣他們就怎樣干。
“最后是林兄、耗子和青松你們?nèi)恕Ａ中帜闵聿母叽蟠蚍▋春匪俣纫膊宦?，你就頂在對方半場正前方當中鋒；速度最快的耗子和青松分別是左邊鋒、右邊鋒。你們仨進攻時要多配合，中鋒被圍追堵截要及時把球分給邊鋒，邊鋒帶球深入后也要看有沒有機會傳中······”
林沖、林浩和夏青松三人都點頭同意，不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
夏宇已經(jīng)看到場中黃飛熊開始催促了，他直接說道：
“如果還像之前那樣一伙蜂地踢球，我們恐怕會比第三什輸?shù)眠€慘！所以何不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試驗一下我這種團體配合的新方法呢？”
林沖、林浩、夏青松他們想了想，確實是這番道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己方?jīng)]有哪個人的蹴鞠技術(shù)或身體素質(zhì)比得上黃飛熊和甘寧的。
“那好，我再說一遍各位在場上的位置，以及各自在場上的職責！”
于是，夏宇不嫌啰嗦的又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話。
完了后，他還叮囑大家相互多傳導(dǎo)球，特別是四個后衛(wèi)和左腰右腰不要逞個人威風粘球太久，大家守好自己的區(qū)域不要盲目的跟著球跑……
等場上黃飛熊又一次催促的時候，夏宇才帶著脖子上系著紅領(lǐng)巾的隊員上場。
旁邊甘寧全程旁觀一言不發(fā)。對于夏宇這種撒芝麻似的排兵布陣，他在鄉(xiāng)里見所未見，在未見到實際效果前他也不好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