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魏昭,扶持他作南越的新王
當天夜里,趙婉晚就和明玉坐上前往西南的商隊。這種大事怎么能少的了擁有重生馬甲包身的趙婉晚呢。
西南離長安很遠,有三天的腳程。
第一天晚上,夜很晴,風也清朗,商隊后跟著的民眾多是那批饑民,旱災到底死了多少人,沒人能數(shù)得清,大批饑民死亡之后便又是瘟疫的席卷。
自然的生活總是這樣,禍不單行。
他們的房子在疫區(qū),都被朝廷一把火給燒毀。底層人民像是被把玩的螞蟻,難有出路。
他們這次去西南,不過是因為西南較為偏僻,也許在那里他們的生活就不會如這般狼狽了。
饑民們又饑又寒,不停的是腳下的步伐也是幼兒啼哭和老人呻吟的聲音。
他們快要被生活逼瘋了。
趙婉晚不知為何竟能與他們共情,或許是因為前世也曾被這樣冷遇,亦或許是重生一世的孤獨。
孤獨,盡管趙婉晚自己不愿承認,但她的確一直被孤獨支配著。
這一世,明明有父親,有姐姐,還有以前不曾遇見的很多人,但那種經(jīng)歷一世的蒼涼和痛苦,她卻不能和任何一個人說,說她曾經(jīng)歷過怎么樣的絕望…
在情難自禁間,趙婉晚唱起了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還?!?p> 歌聲空寂優(yōu)靈,趙婉晚坐在馬車的甲板上,以一輕紗遮面,神秘又動人,像是書中蠱惑人心的海妖。
那些饑民聽到這首長安民歌,都紛紛泣涕漣漣。
仿佛歌聲有安定人心的作用,那幾個小孩子也不哭鬧,就是靜靜的看著她歌唱。
歌聲里的空洞是能被人感知到的,忽然趙婉晚身上泛出淡藍色的光暈,她感覺自己飄了起來,越飄越高。
饑民紛紛大喊,“神女!是神女!請神女賜福!”
趙婉晚想要解釋,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突然,漆黑的九天之上炸開一團光暈,亮的刺眼。
她被吸了進去。
光洞里,她看見一個拿著神燈的女菩薩端坐在那。身高八丈,直伸云霄。
女菩薩把手一揮,趙婉晚感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強迫她下跪。
“趙婉晚,你可知我是誰。”女菩薩聲音空靈,明明有幾十丈之隔,她卻覺得聲音就在自己的耳畔。
“信女不知?!壁w婉晚恭敬的說。
“兩世一生,命中孤煞。你可知為何你會有再活一次的機會?”女菩薩的話不帶一點情緒,倒也算是慈祥,卻讓趙婉晚冒出一聲冷汗。
“信女不知?!彼终f。
“你前世并沒有那么多的怨念,本座之所以派你下凡除了補償那些你虧欠之人,還有一個任務?!迸兴_扭轉神燈,里面出現(xiàn)的是兩副畫面,一個是新帝魏殤衣衫不整的坐在龍椅上,兩邊各坐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妃,而此刻他正在上朝。
另一副畫面是賢王魏離,依舊是同樣的龍椅,他穿的是蟒絲五龍袍,是帝王模樣。正命人將朝堂上幾具鮮血淋漓的尸體拖下去,那些尸體趙婉晚是認得的,都是朝中極具威望的老臣。
“這是前世我死之后?”
“是的。”女菩薩回答,“此二人皆非帝王之命格,若任其發(fā)展,必將人間生靈涂炭。你此番的任務便是找到先王在外遺落的私生子,魏昭,扶持他作南越的新王?!?p> “那魏昭如今生在何方?”趙婉晚還沒問完,就看到女菩薩飄然而去,“自有緣法?!彼f。
然后是一陣混沌,趙婉晚感覺頭很痛,她睜開眼看見明玉憂切的看著她。
“明玉?!壁w婉晚。
“小姐你還好吧?!泵饔衲昧艘槐f給趙婉晚。
“我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
“小姐,你前天晚上唱完歌就昏過去了,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嚇死奴婢了?!?p> “前天晚上?”
“對啊就是前天晚上?!?p> “我唱完歌之后,什么都沒發(fā)生?”
明玉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趙婉晚的額頭,“對啊,你唱完就直接暈了?!?p> 趙婉晚了然,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看來她是真的見到那位女菩薩了,沒有在做夢。
魏昭?是誰?
“喂!要進西南的城關了!都規(guī)矩點!”前面有人在喊。
“到西南了?!壁w婉晚撩開幕布,西南是極貧瘠的,城關外都是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到也不是西南城的百姓懶惰,而是這一片地方像是受過詛咒,明明有肥沃的土壤,卻難以種出一點點糧食。
趙婉晚向后看了看那些饑民,他們笑著,把孩子舉得老高,像是在對孩子說,“這就是我們安家立業(yè)的土地?!?p> 城關被打開,商隊在前面,饑民們跟在后面。
當商隊的最后一輛馬車駛入西南城之中,那木制的圍欄就被關上,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饑民想要走進去,被城衛(wèi)一下子踹出去好幾米,癱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城主有令,西南城不接受災民,你們趕快都回去吧。”
“回去?”一個老人在地上號啕大哭,“還能回哪???我們哪里還有家?。俊?p> 幾個婦女也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趙婉晚向后看,孩子坐在地上,懵懂的看著剛剛還和自己說話的父親,此刻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她哭了起來,給這場無謂的奔赴定下了一個主基調(diào)。
饑民們都在門口,不愿意走。
一個城衛(wèi)抽出劍來,去驅趕他們,盡管刀劍在喉,也沒有一個人往后退一步。
他們沒有退路了……
趙婉晚親眼看到那劍鋒就要碰到老人的脖頸,她一下子跳下車去,都沒來得及帶上面紗,“等等?!彼蠛啊?p> “小姐,面紗…”明玉拿著手里的面紗也追上去。
車隊上的人都知道馬車上搭乘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卻都不知道這面紗背后是怎么樣一番的美麗。
彎月眉纖細,丹鳳眼動人,皮膚宛若凝脂,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她才十四歲,已是這般的美麗。
城衛(wèi)都愣了神。
明玉也覺得,自從小姐昏迷醒來后,容貌愈發(fā)清麗了。
趙婉晚站在城關處,面朝著饑民們。
他們一雙雙眼睛都盯著自己,有希望,有懇求,更多的是淡然。他們曾給王公貴族賦予多大希望,如今就有多大失望。
“小女趙婉晚,是趙顯之的次女?!彼_口道。
“趙顯之?”
“哦!開放糧倉救助我們的就是趙丞相!”
“趙丞相仁德??!”
“求小姐幫幫我們吧!”
“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幫我們什么啊。”
民眾之間,總是會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存在。
“把劍放下?!壁w婉晚說。
“噗,”城衛(wèi)嗤笑一聲,“你說你是你就是啊。況且我們是西南城的守衛(wèi),不是長安城的守衛(wèi)?!?p>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趙婉晚是聽過這句話的。
她正要與他爭辯,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乘輕功而來,少年皮膚白皙,面容俊朗,他從城墻上飛落,宛若謫仙。
“參見世子?!背切l(wèi)紛紛跪拜。
他就是西南城的世子?這片土地如何孕育出這般翩翩的公子。
他朝她走過來,笑的溫潤,“趙家妹妹,你受驚了。”
“你認識我?”趙婉晚現(xiàn)在是真驚了。
他點點頭,“是蕭家哥哥讓我在這城墻上等著,若是看到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必定是趙家妹妹?!彼槐菊?jīng)的說,沒有任何油嘴滑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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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隨嗎?他屬半仙的吧!這樣的話他是怎么說得出口的?
趙婉晚想起饑民的事,她望向世子,“世子殿下,這饑民無處可歸,想著西南侯寬忍,也許會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可否請殿下去回稟西南侯?!?p> 他擺擺手,“不必,”他又轉向城衛(wèi),“放他們進來吧?!?p> “殿下,這…”城衛(wèi)有些為難。
“父王那里我自有交代?!?p> 他又看向趙婉晚,“趙家妹妹不必與我這般生分,叫我魏衍或者魏家哥哥也算妥當。”
“魏家哥哥,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壁w婉晚笑著說。
小姑娘笑起來甜甜的甚是好看。
“嗯?!蔽貉芏馕⒓t。
她轉身去找明玉,看見那丫頭蹲在剛剛那個沒了父親的小孩子身前,用絹帕幫她擦著臉蛋。
小孩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兩個姐姐在朝自己笑,“姐姐,抱?!?p> 明玉抱住她,眼淚卻忍不住流下來。
她哽咽著說,“小姐,求你收留她吧。這孩子一個人必定是活不下去的。”
明玉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妹妹,當年饑荒,自己被賣進趙府,不知父母和妹妹是不是都是這副模樣。
趙婉晚也不忍心,便讓她一直跟在身邊,趙府倒也不差這點口糧。
趙婉晚跟著魏衍去了王府,王府門外是兩只石雕的戰(zhàn)獅,戰(zhàn)獅高大威武,是只有這樣的軍政世家能駕馭的住。趙府門口只有兩個抱鼓石,是文官們很流行的擺件。
門被從里面打開,和外面的風格相同,簡約又大氣,是王府該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