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知道我這半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崇禎七年,洛陽城東郊,正直秋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不知名的講堂內(nèi),一位紅著臉的先生正對著堂下十余座位一通謾罵,其言語含糊不清,更令人費解的是,堂下僅存一位少年,正端坐在靠前的位置,認真的聽著自己先生傳授給自己的“學(xué)問”
良久,也不知是先生酒醒了,還是徹底累了,朝著少年擺擺手后,就徹底癱坐在地上。
“聽說北邊城外馬賊又多了些,關(guān)外鬧得更是兇狠,此地遲早會成為贏卵之地,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老夫年過花甲,自是離不開這故土?!?p> 先生摸了摸自己幾近斑白的胡須,用微微顫抖的手朝少年丟了個物件。
“你也算飽讀圣賢諸子之書,雖算不上君子,但也有幾分仁義風(fēng)范,然君子在亂世自是恐受其害,日后行事,只求你明辨善惡,分而處之……”
少年將自家先生拋給自己的半個銅印小心的揣入懷中。
朝著陪伴自己幾月時光的學(xué)堂拜了拜,隨即轉(zhuǎn)身出門。
“到金陵找孫傳庭,憑著老夫半輩子清廉的名聲,他會替你謀個一官半職的。”
少年聽到此話,再也不顧及什么君子風(fēng)范,任憑眼淚從眼眶內(nèi)滑落,滴在了地上。
“大哥,孫傳庭正不知道貓哪蹲大牢呢!”
再拜恩師,少年隨即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王姓先生在堂前佇立許久。
少年名為陳錦云,年十六,家中是縣城內(nèi)有名的藥堂,半年前因為陳錦云的一副能治刀傷,止血奇快的藥方,成了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人。
可少年似乎對此并不感興趣,找了個破舊的學(xué)堂求學(xué),這一求便是半年。
“tmd,花了半年時間,才從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學(xué)會怎么跟古代人一樣生活,真不容易?!?p> 自己原本只是去北平看了眼崇禎皇帝的歪脖子樹,嘲笑一句,要是我能回去,指定讓大明起死回生,沒想到禍從口出,一語成讖。
只是在酒店內(nèi)睡了一覺,醒來,世界便是另一副模樣………
還好自己憑借著大學(xué)的中醫(yī)專業(yè),將自己記得最扎實的藥方描繪出來,讓自家藥房起死回生,不然,自己此刻應(yīng)該在某個不知名的黑窯內(nèi)挖煤,很有可能會是那樣。
明朝有三個都城,北平,金陵,鳳陽。北平作為政治中心還要從弘治帝遷都開始,隨后金陵被作為留都,有一套完整的政府體系,一樣有三省六院,而中都鳳陽,只剩下了十幾個軍所和一個巡撫衙門,一個知府衙門,最可笑的是,一切都軍政大全,全都交給了守備太監(jiān)。
“一個沒了卵蛋的太監(jiān)能做成什么大事。”
說實話,陳錦云打心底里瞧不起挨上一刀就能與權(quán)利中心綁在一起這種行為??蓻]辦法,似乎只有這種人格已經(jīng)幾近扭曲的“官員”才會為皇上自己出謀劃策。
自己藥店的位置很好找,鳳陽入城抬頭能看到的最大招牌就是自己家的,雖然自己已經(jīng)不是一次勸過父親停止這種“土豪”行為,可父親卻執(zhí)著的認為這樣才能招攬到真正的大客戶。
“陳老六,我爹呢?”
陳錦云踮起腳尖,朝著二樓正在忙碌的精壯男人大聲喊道。
“小王八蛋喊誰呢?我是你六叔!”
一只帶著黃泥的破草鞋從二樓飛馳而下,不得不說,這漢子的手勁很大,草鞋扔到地上,揚起了不小的灰土。
陳錦云立馬轉(zhuǎn)成一副諂媚的表情,把草鞋小心的撿起來,麻利的上了二樓。
“嘿嘿,這不是太久沒看到六叔了嗎,誒呦,輕點……”
精壯男人狠狠的擰了擰陳錦云的耳朵,然后用沾了嘴角唾沫的左手使勁將徐承宗摟在懷里。
“有些日子沒見,你小子怎么又高了”
“是六叔矮了?!?p> “tm的小王八蛋,倒反天罡,敢跟你六叔在這閑扯。”
陳錦云掙脫了自己六叔打算拍自己屁股的右手,朝他呲著一口白牙。
“六叔你忙,我自己去鳳陽城里逛逛?!?p> “小兔崽子,早點回來!”
穿過幾條弄堂,陳錦云才覺著自己耳邊清凈些,六叔嘮嘮叨叨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xué)的,反正不是他大哥陳越,不,是自己的爹,陳越。
早年陳家也算風(fēng)光,堂堂鳳陽錦衣衛(wèi)副千戶,可惜好景不長,老爺子也不知得罪了哪個大官,隨便扣了個帽子,便又貶了個百戶,老爺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非要上書面圣……
錦衣衛(wèi)確實有直接面圣的能耐,可惜,明末,崇禎哪有時間見你?
入獄,含恨而終,落末的一家人窮的只剩下鳳陽城外的三百畝地……
耳邊傳來吆喝聲,陳錦云才再次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頭幾家糧店早早就關(guān)了門,門口幾個漢子正木訥的看著自己,也許是餓的久了,看著陳錦云竟咽了口吐沫。
“陳錦云?”
少年身后傳出男人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一個穿著錦衣的胖子手里正握著兩個包子。
“王公子?”
少年對自己“房東”的記憶很是模糊,只能先試探的問了下對方的身份,沒想到胖子聽到這聲王公子,開心的皺上了滿臉的褶子,活像一個即將綻放的菊花。
“王有福你離我遠點,我看你惡心?!?p> “……”
“別啊,錦云,上次你跟我打聽錦衣衛(wèi)那事有眉目了。”
“王公子,你離遠一點,再下要行禮了?!?p> 言畢,少年像模像樣的向后退了退,卻被胖子一手拉回。
“害,你我兄弟有何客氣的,只不過,你答應(yīng)我的……”
“不就是明月樓最好的花魁嗎?”
陳錦云擺擺手,王有福覺著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是那么的靠譜。
“去!看看哪個不長眼的不給你爹忠和伯的面子?!?p> “哈哈哈哈,要怎么說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呢,你說的話我最愛聽了?!?p> 胖子臉上的褶子更深了,只不過陳錦云沒了惡心的感覺,反倒覺著自己面前這個胖子有那么一絲絲的……可愛,嗯,對于總旗,說可愛不足為過,如果是個百戶,陳錦云就會覺著面前這個跟沙皮一樣的男人面若潘安。
陳錦云看了看周圍,找了個四下無人的位子,然后湊到胖子耳邊輕輕說道:
“你爹怎么說的?”
“我爹說,三百兩銀子,明日去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提岳百戶,然后拿著官服回家就行了。”
“emmmmm,我陳錦云果然沒看錯你,王有福,咱今晚就去明月樓,不過在之前,先讓孩子把三百兩銀子賺了。”
“現(xiàn)在?那我這就回家跟我爹說,大概三個多月,你才能拿的出三百兩銀子?!?p> “不,某家掙錢,比搶錢來的快些?!?
老爐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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