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一飛騎著他的黑色小馬“飛龍”,馳騁在黃昏的草原之上。
十一月。舒爽的風(fēng),掠過一望無際的平原,而微微發(fā)黃的草叢間,流淌著一泓清澈的名喚“十里溪”的溪水。
身形彪悍,膚色黝黑的蒙一飛,躍下了他的馬兒,讓馬兒在溪邊,飲水歇息。
而他這個牧羊男兒的心思,總離不開他最愛的女孩——藍(lán)燕兒。
藍(lán)燕兒生在他們一族的族長——藍(lán)越古的家中。她是藍(lán)族長的掌上明珠。她自幼喪母,由藍(lán)族長獨自撫養(yǎng)成人。
蒙一飛一面在溪邊洗臉,一面心想,他不明白為甚么藍(lán)族長他明明知道藍(lán)燕兒不愿意嫁給城里的公子哥兒,卻還是讓他的好燕兒,嫁給長春沈家的二公子——沈龍淵。
他摸著“飛龍”的鬃毛,回憶起了沈龍淵剛才在筵席上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一股無明的怒火,立時涌上他的心頭。
不錯,這個皮膚白皙,相貌儒雅,談吐溫文,沒有半點他們草原男兒的男子氣概的男人,怎可能是他的好燕兒下半生真正的歸宿?
于是,蒙一飛萌生了和他的好燕兒一起,遠(yuǎn)走高飛的想法。無奈,作為宮廷御用藥坊的長春沈家的勢力,十分龐大,他總怕他的此等行為,會對自己的娘親,還有族里的其他叔叔嬸嬸們,帶來禍害。
一想到這,蒙一飛不禁感到恨惱,卻又一籌莫展。
蒙一飛看著自己正在放養(yǎng)的羊群,突然想起了那在他出生以前便已離世的爹爹。
關(guān)于他,他的娘親,總是沒有片言只語,而在他的窮追猛打下,他的娘親只說他爹爹是一個了不起的男兒,死于一場意料不到的意外。而至于那場意外,到底是甚么,他的娘親,卻怎也不肯明說。
蒙一飛總是想,假如他的爹爹還健在的話,他便有人可以讓他,傾訴他的心事了,畢竟,男孩子的想法,只有男孩子最了解——當(dāng)然,除非那個男孩,是蒙一飛的死對頭:身形瘦弱,狀貌陰險猥瑣,沒有半點草原男兒的男子氣概的林一峰“林小狐貍”。
“你來這干甚么?”蒙一飛氣沖沖地,對從遠(yuǎn)方策騎著一匹小灰馬朝他奔馳而來的林一峰,這樣說道。
“哎呀,我的好飛哥,你還在悠哉游哉地,放養(yǎng)羊兒么?”林一峰嘻嘻一笑道:“你的好燕兒,她都快要跟姓沈的那廝,跑到長春去了,你還不快想想辦法?”
“這關(guān)你什么事?”蒙一飛不耐煩地說道:“說,你他娘的到底有甚么企圖?”
“飛哥,你果然是個明白人?!绷忠环逦Φ溃骸拔医裉靵恚鋵嵤且惋w哥你,談一樁買賣。怎樣,要不要聽聽是如何的一回事?”
蒙一飛眨了眨眼,叉起了雙手道:“說?!?p> “我這兒有一個營救燕兒的計劃,而我要的,是你從此把我,當(dāng)成朋友,和教我摔交的竅門,好讓我不再被你和你的好兄弟們欺負(fù)。”
林一峰向蒙一飛,拋去一個黃色的錦囊,笑道:“記著,燕兒下半生的幸福,現(xiàn)在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只要那姓沈的,一天還在草原,我們都有法子對付他。要是他回到了他在長春的老窩,事情便不好辦了。”
蒙一飛回想起,他第一次對林一峰感到厭惡,是因為他小時候在和自己的摔跤比賽,臨陣脫逃。
那時,蒙一飛和林一峰,都只有十二歲。摔跤比賽那天,林一峰訛稱肚子疼,一直躲在家里,直到他被藍(lán)族長,拉著耳朵,拖到賽場。蒙一飛于是磨拳擦掌,毫不留情地,把他狠狠地摔倒了好幾十遍,最后,他還脫了他的褲子,拍打他的屁股。
從那天起,林一峰他便成了草原男孩間最大的笑話,也再也沒有人,敢和他親近。
與此同時,藍(lán)族長因為族里的男孩們,到處惹事,經(jīng)常頭疼不已。林一峰有見及此,便常常把男孩們到哪兒去玩,干些甚么,通通打聽來,講給藍(lán)族長聽。一眾男孩,也因此對他,恨之入骨。而奇怪的是,藍(lán)燕兒她卻總是處處袒護(hù)著林一峰,不讓蒙一飛對他,進(jìn)行“再教育”。
“林一峰!拿我的好燕兒的幸福來做買賣,果然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的本色。”蒙一飛哼了一聲說道:“不過,只要能救出燕兒,我甚么都能答應(yīng)你。只是,你要我做你的朋友這個環(huán)節(jié),恐怕不是我說了算,因為你做了太多背叛兄弟們的事情。不過,如果你對我蒙一飛愛的女孩子有恩,我一定會盡量讓兄弟們,從此不再欺負(fù)你。你說怎樣?”
林一峰微笑道:“飛哥果然是鐵錚錚的好男兒。這個黃色的錦囊,我就送了給你,哪又如何?”
蒙一飛呆了一呆,拆開了黃色的錦囊,拿出了里面的一張泛黃的宣紙,卻發(fā)現(xiàn)其上空空如也,甚么也沒有。
“姓林的,”蒙一飛喝罵著,把那個錦囊,拋在地上。“你真是欺人太甚!”
“哈哈?!绷忠环迮恼菩Φ溃骸帮w哥,你平素不是自詡‘打遍草原無敵手’嗎?現(xiàn)在,你怎么還不去把沈龍淵,摔個半死?怎么,空有一身武藝,卻沒辦法施展嗎?不怕告訴你,我的確有營救燕兒的方法,只是,我不會把它,講給你聽。我啊,要親自救她出來,再和她成親。只是啊,我總是想不明白,她那天晚上,到底為甚么會那么傻,和你偷偷做了那了不得的事情了呢?”
蒙一飛還來不及反應(yīng),林一峰已搖頭晃腦,樂滋滋地說起他那夜跟蹤蒙一飛看到的事情?!澳且灰梗胰绯8欀?,想看看你又想在夜里,搞些甚么見不得人的名堂?想不到,你竟然膽大包天得敢背著族長,和燕兒她一起偷跑出來,一起躺在草原上,看那滿天繁星。之后,你竟然和燕兒她,干了那了不得的事情。唉,我的好飛哥,還好沈龍淵那廝,對此一無所知。不然,真不知道,會有甚么后果?”
蒙一飛羞憤之下,一把抓起了林一峰的衣領(lǐng),對他咆哮:“林一峰,今天我不把你,揍個半死,從此‘蒙一飛’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念!”
“那你準(zhǔn)備好把名字倒過來念好了?!绷忠环逍Φ溃骸拔衣?,當(dāng)然不可能不是有備而來。來啊,打我??!看看會發(fā)生甚么事情?”蒙一飛微微一怔,心想這只小狐貍,不知在搞甚么名堂?無奈之下,只好把他放開。
就在這一剎,林一峰笑了一笑,躍上了他的小灰馬,疾馳而去。只見他轉(zhuǎn)過頭來,大喊道:“這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唉,姓蒙的,你想贏我,還是等下輩子吧!”他大笑著續(xù)道:“今天晚上,你可別太早睡哦!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驚喜,要送給你呢,我最愛的好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