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孫亞飛的大學(xué)生涯轉(zhuǎn)眼就過了半。她頓時萌生出一種前途茫茫的感覺。這回自考科目中有一科馬克思主義經(jīng)濟(jì)學(xué),簡稱“馬經(jīng)”,是孫亞飛參加自考以來,最頭疼的一個科目。如果是“馬哲”,她還是比較擅長的。高中的時候,她對哲學(xué)課就很感興趣。但是“馬經(jīng)”就比較深奧了。她真的很佩服許杰,竟然對經(jīng)濟(jì)學(xué)這么感興趣,不僅專升本,還打算考研。許杰,兩個多月未見,你可安好?
孫亞飛放下課本,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又不知不覺地想起許杰了。最近總是這樣,一看“馬經(jīng)”,就會想起他,根本看不下去。
孫亞飛胡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收拾好東西,給史瑞可發(fā)了條短信,約他一起在學(xué)校里散散步。
孫亞飛從來不和史瑞可一起參加晚自習(xí)。因為史瑞可有一張停不下來的嘴和一顆永不安分的心;這樣的人一定會在自習(xí)室里憋死的。所以他們很有默契,平時一起吃飯、散步和聊天;到了期末,孫亞飛再救救場子,幫史瑞可補(bǔ)補(bǔ)英語。這樣的友誼很完美,互不打擾,互相幫襯。
史瑞可堪稱神速,短信發(fā)出5分鐘左右,人就到位了。孫亞飛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蹲點等她下晚自習(xí)的。
“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啦?你會提前翹晚自習(xí)呢!”難得抓到機(jī)會,身為學(xué)渣的史瑞可怎能不好好損一損他眼中這個變態(tài)自律的學(xué)霸?
“太陽早回它姥姥家睡覺去啦。誰有空跟你東邊兒西邊兒的!”孫亞飛撇撇嘴,反唇相譏。
“阿斗,咋啦?瞧你那愁眉不展的樣子,跟哥哥我說說,為兄為你排憂解難!”史瑞可嘴上占個便宜也開心。
“我哥可沒你這么不正經(jīng)!”孫亞飛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我讀不下去,那個‘馬經(jīng)’,有點難,老開小差。”
“找個經(jīng)管系的學(xué)霸請教請教啊,比如那個許……”史瑞可大大咧咧地說著,驚覺不對勁,忙收住了話尾。
孫亞飛神情沒落,嘆了口氣道:“我想他了……”
史瑞可被孫亞飛的坦白弄得有點詞窮,第一次接不上話。他一直反對孫亞飛和許杰來往,但看她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也是于心不忍。
“阿斗,說實話,你們根本不像在談戀愛。哪有戀人好幾個月都不聯(lián)系的?人家都是電話粥一天煲到晚的;你看看你們,一個禮拜都沒聯(lián)系一次,我都懷疑你是單相思?!笔啡鹂蔀閷O亞飛感到不值,語氣也有點沖。
“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唉,跟你說不清楚。他對我很好的,真的。”孫亞飛急急地為許杰辯解道。
“好個屁!好到把你晾在一邊,一晾就是幾個月?他是談女朋友呢,還是曬臘腸蘿卜干呢?”
“史萊克!”孫亞飛被他的奇葩比喻逗樂了,無奈地表示抗議。
“那你打算怎么辦?讀書這事兒我真的無能為力。嘿嘿……”史瑞可舉雙手作投降狀。
“我再想想吧,總會有辦法的。”孫亞飛自我安慰道。
第二天,孫亞飛找出上回許杰寄來的信,按上面的地址給許杰他也去了一封:
杰:
展信佳!
數(shù)月不見,思念如潮水般將我吞沒,讓我無處安生。
你可安好?是否心中依然待我如初?
寒假匆匆而別,你我聚少離多。我將信任與真情悉數(shù)奉上,奈何時間與空間的差距,如同兩只無形的巨手,將我撕得支離破碎。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我想你,瘋狂地想你。
最近,我在備考“馬經(jīng)”,但覺得力不從心。很多內(nèi)容看得不是很懂,這讓我更加想你。
你說,我雖然有一個經(jīng)管系的男友,但卻受“馬經(jīng)”的困擾而求助無門;是不是有點兒可笑?有時候,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談了個假戀愛,交了個空氣男友,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廂情愿的幻想罷了……
你說過,愛情不可作繭自縛,應(yīng)該相互獨立,相互促進(jìn)。我承認(rèn)你說得都對,但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原諒我的語無倫次。
我
愛你!
你的,
飛飛
4月15日
孫亞飛以淚封箋,立刻把信投進(jìn)郵筒;她生怕自己一猶豫,就失去了這樣做的勇氣。對于許杰,她一向是逆來順受的,像這樣大膽的叛逆,還是頭一回。
周末,孫亞飛參加了自考的兩個科目的考試(還有一科口譯與聽力,要等五一過后,到省城的自考主辦校去面考),一個月后才能查成績,孫亞飛暫時把它拋諸腦后。
“史萊克,我考完了。陪我瘋狂一下吧。我可能失戀了?!睂O亞飛打了個電話給史瑞可,與他約在考場附近見面。
史瑞可經(jīng)常出去玩,對當(dāng)?shù)睾苁煜ぃ芸炀驼业綄O亞飛的所在地。他帶她吃了晚飯,又逛了街,買了身時髦的衣服,最后將她帶到了迪吧。
第一次來到這種場所的孫亞飛感到很不習(xí)慣。燈光忽明忽暗,音樂頹廢喧鬧,DJ言語煽情露骨,舞池里的人更像喝醉了似的,個個搖頭晃腦,瘋狂地扭動著……
孫亞飛本就不喜歡與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而這種渾濁萎靡的氣息她也很受不了。加之史瑞可一定要她換上的這身裝備——露臍裝、包臀裙和高跟羅馬靴——實在讓她很不自在。
史瑞可將她推入舞池,一邊隨音樂盡情搖擺著,一邊沖著孫亞飛喊道:“阿斗!放飛自我吧!別太拘謹(jǐn)!”
“我不習(xí)慣!”孫亞飛回喊著,還得留意避開可能會碰觸到她的人群。
“你是來釋放壓力的!搖擺起來!像這樣!”史瑞可合著節(jié)拍,瘋狂地?fù)u了起來。
孫亞飛覺得他說得有理,就也嘗試著隨著節(jié)奏輕輕搖擺。
慢慢地,孫亞飛適應(yīng)了這個環(huán)境,漸漸融入其中,得到了宣泄的途徑。
一個小時后,孫亞飛感到精疲力竭,口干舌燥,便示意史瑞可該回去了。史瑞可帶著她離開迪吧,到冷飲店買了兩杯果汁坐下休息;孫亞飛順便借了洗手間換回原先的衣服和鞋子——長袖藕色蝙蝠袖針織衫,藏青色緊身牛仔褲,黑色運動鞋——一個大學(xué)生該有的樣子。
孫亞飛把換下的衣服鞋子都裝進(jìn)袋子,打包好,在史瑞可對面落了座。她從包里掏出200元,遞給史瑞可,道:“史萊克,這個你收下。親兄弟,明算賬。今天肯定花了你不少錢。”
“噗……你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要你的錢呢?”史瑞可差點把果汁噴出來,“你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都靠自己賺,都是血汗錢吶!”
“拿著!別廢話!”孫亞飛沉下了臉。
“好好好,我收。”史瑞可最怕孫亞飛生氣,于是抽了一張收下,打著哈哈說,“阿斗。用不了那么多。一張就夠了。衣服算你自己買的,蹦迪和飲料算我請客。這樣總成了吧?”
孫亞飛一邊喝著橙汁,一邊掀起眼皮看看史瑞可,也不再堅持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們便搭上了回學(xué)校的末班車。
下了車,他們并肩而行。孫亞飛順手拿出手機(jī)看了看,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她打開一看,瞬間石化——未接電話是許杰打來的,在兩個小時前;短信也是他發(fā)的,內(nèi)容是:“跑到哪里去了?看到回個電話。”
“阿斗,怎么了?”史瑞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孫亞飛沒有回答他,立刻撥通了電話:“喂?”
“你在哪里?”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孫亞飛還是隱隱感覺到了許杰的慍怒。
“校門口?!睂O亞飛老實地回答。
“等著,我馬上到?!痹S杰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孫亞飛拿著手機(jī),愣神了兩秒,默默地將它收入包中。
“怎么了?阿斗?!笔啡鹂芍钡卦儐枴?p> “他來了?!睂O亞飛輕輕地說。
“誰?哪個他?”史瑞可追問。
“許杰?!睂O亞飛低著頭道。
“他來做什么?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孫亞飛搖搖頭,緩緩地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他?!?p> “我為什么要走?他要是欺負(fù)你怎么辦?”史瑞可一副護(hù)犢子的表情。
“走吧。我們的事你別管?!睂O亞飛音量大了一些,顯得有點兒激動,“該欺負(fù)的,早都被他欺負(fù)光了!我心甘情愿的!你就別操心了……”
“你!你……你太糊涂了!”信息量太大了,史瑞可一時難以消化,指著孫亞飛的手都抖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他又瞥見許杰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不遠(yuǎn)處,正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禁惱羞成怒,沖著孫亞飛咆哮道:“你要吃大虧的!笨蛋!”然后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孫亞飛第一次看到史瑞可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心下有點兒慌亂。但當(dāng)她回頭看見許杰朝自己走來時,立刻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許杰原本非常生氣。但就在剛才聽到孫亞飛和史瑞可的對話后,心情得以平復(fù)。他對女人的背叛是零容忍的。他必須讓孫亞飛牢牢記住這一點!
“你和他去哪兒了?”許杰的語氣淡淡的,但鷹隼般的眼睛盯著孫亞飛,沒有了平日里的溫文爾雅。
“我以為……我失戀了。這不,今天剛考完試,就讓史萊克帶我出去發(fā)泄一下。我們?nèi)チ说习伞沉?,沒聽見電話響。對不起……”孫亞飛像個在做自我檢討的孩子,連頭都不敢抬。
“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陪著你……”許杰依舊淡淡地說。
“我們只是朋友。很鐵的那種。我的心里只有你……”孫亞飛急忙解釋道,抬頭看向許杰。
“我又沒說什么,你不用這么緊張?!痹S杰輕笑道,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儒雅,“走吧,今晚別回宿舍了。已經(jīng)過了熄燈時間了。”
孫亞飛壓了壓內(nèi)心隱隱升騰起的惴惴不安,跟上了許杰的腳步。
許杰帶著孫亞飛來到招待所他住的那個房間。一進(jìn)門,孫亞飛便被許杰撲倒在床?!暗鹊?,我去洗洗。”孫亞飛推了推許杰,羞澀地道。
許杰沒有阻攔,而是等聽到水聲后,也尾隨而入。
“哎,你怎么進(jìn)來了?”孫亞飛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我也還沒洗澡。一起?!痹S杰的雙手?jǐn)D上沐浴露,讓浴室的溫度節(jié)節(jié)攀升,夾雜著蒸騰的水汽,籠罩著一室的旖旎……
“還胡思亂想嗎?”許杰摟著孫亞飛,把玩著她的秀發(fā)。
孫亞飛抱緊了許杰的腰身,臉頰緊貼他的胸膛?!拔揖褪翘诤跄懔恕!彼磁吹卣f,身心都無比滿足。
“異地戀就是這樣。得耐得住寂寞?!痹S杰的表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我的母親當(dāng)年就是耐不住寂寞,被捉奸在床,導(dǎo)致一個家庭的破裂。所以,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孫亞飛怔怔地看著許杰,心疼于他不幸的遭遇。
“不許背叛我。”許杰突然捏住孫亞飛的下巴,強(qiáng)迫她看向自己,“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孫亞飛的心臟狠狠地縮了一下。望著許杰如火般絢爛的眼睛,喃喃低語:“那如果是你,背叛了我呢?”
許杰的身子輕輕一震,對孫亞飛的反應(yīng)感到很意外,他翻身將她壓至身下,含著她的耳垂道:“膽子越來越大了,嗯?”他將孫亞飛的雙臂抬起,迅速地展開新一輪攻勢……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們緊緊地相擁而眠。
第二天,孫亞飛是被許杰叫醒的?!帮w飛,快起來。你要遲到了。”
孫亞飛忍著全身的酸痛,奮力而起,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早課。
她下課的時候,許杰已經(jīng)在教學(xué)樓外等他。那高瘦頃長的身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溫柔似水的笑容,如春風(fēng)拂面般醉人;孫亞飛瞬間有些恍惚,微微愣神。
許杰大步流行地走上前來,將她的腰肢摟住,離開了眾人的視野。“回宿舍換身衣服吧。再帶一套出來?!痹S杰開口道。
孫亞飛這才想起,自己一夜未歸,穿的還是昨天那套衣服;接著,昨晚上那激情的一幕幕立刻涌入她的腦海,孫亞飛的臉隨即燒了起來。
“你都不用上課的嗎?”孫亞飛甩了甩頭,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校運會,三天。明天中午回去?!痹S杰平靜地說。
孫亞飛的心有些酸澀。相聚,總是這么短暫。她加快了腳步,趕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再打包一套,動作相當(dāng)麻利——她不想浪費與許杰相聚的分分秒秒,總覺得自己動作快一點,就能節(jié)約不少時間,就能和他多待一會兒,哪怕就多一會會兒也好啊……
由于跑得太急,出宿舍門的時候,撞上了從外面回來的人?!把?!對不起!”孫亞飛連忙道歉,抬頭一看,竟是黃慧妍;只見她一邊揉著肩膀,一邊滿眼戲謔地看著她。
孫亞飛不想深究,別開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隨后,許杰帶著孫亞飛到學(xué)校附近的小吃街吃了午飯,孫亞飛下午沒有課,就隨許杰去了他的住處。
孫亞飛把換下的衣服一同打包了來;連同蹦迪時買的那套,還有許杰的衣服,都洗干凈,脫水曬好了,忙碌得像個小妻子。一切妥當(dāng)之后,她拿起礦泉水喝了兩口,在許杰身邊坐下。
許杰沒有抬頭,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孫亞飛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如癡如醉。
“回神了。準(zhǔn)備上課?!痹S杰最后按了一下“回車鍵”,把電腦屏幕轉(zhuǎn)向了孫亞飛,掐了掐她的臉蛋,調(diào)侃道。
“我下午沒課呀?!睂O亞飛因為自己的花癡相被人抓了包而懊惱不已,尷尬地嘟囔。
“馬經(jīng)課。我給你梳理一遍,跟著課件一起來。然后再答疑解惑。”許杰不容置喙地說。
孫亞飛有點兒驚訝,但更多的是感動。敢情他是專程過來給她補(bǔ)課的。雖然已經(jīng)考完試了,過沒過她也不確定。但許杰的這份用心讓她著實感動。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做什么她都愿意。于是孫亞飛用力地點點頭,撲進(jìn)他的懷里。
“傻丫頭?,F(xiàn)在,我這個經(jīng)管系男友,還稱職嗎?”看來,許杰對她的那封信也是耿耿于懷。
孫亞飛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用臉往許杰胸前蹭了蹭。
“別勾引我,不想上課啦?”許杰聲音沙啞,眸中暗潮洶涌。
孫亞飛趕忙端坐身子,整理好自己,陪笑道:“許老師,咱們上課吧!”
許杰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他思路清晰,對知識點講解到位,重難點把握得也很準(zhǔn)。講解期間還穿插實例,深入淺出。孫亞飛對他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許老師,你不當(dāng)老師可惜了呀?!睂O亞飛半調(diào)侃半認(rèn)真地說。
“我志不在此。這‘小灶’是專門為你開的?!痹S杰將窗口關(guān)閉,又另外打開了一個文件,“飛飛,學(xué)無止境。再教你些東西,要認(rèn)真學(xué)?!?p> 孫亞飛剛想問要學(xué)什么,一個羞恥的畫面便躍入眼簾。孫亞飛忪怔地石化在原處,她這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吶……
“這一次,不用再‘交學(xué)費’了吧?”不知過了多久,孫亞飛終于恢復(fù)了自由之身,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妖精!總得讓我休息休息吧!”許杰拉著孫亞飛坐在自己腿上,把頭伸近她的耳后,邊聞邊道。
孫亞飛被他弄得癢癢的,笑著躲閃道:“討厭!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許杰猛地輕咬她的耳垂,呼出熱氣,壞壞地說。
孫亞飛急忙跳離許杰的懷抱,坐到床上,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她調(diào)整好呼吸,整理好衣服,開口道:“許老師,我開始問問題了?!?p> 許杰不再為難她,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幫孫亞飛徹底補(bǔ)全了“馬經(jīng)”課。
不知不覺又到了晚飯時間,他們依舊在小吃街用餐,然后到學(xué)校里散散步,到情人坡拔拔草,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許杰,你看。今晚的月亮很圓呀。”
“嗯。有圓就有缺。盈滿則虧,圓的只有兩天,大多數(shù)都是缺的?!?p> “你看那星星,離它好近啊。孤星半月。”
“位置問題和視線錯覺,其實它們相距甚遠(yuǎn),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許杰!為什么老跟我唱反調(diào)!”
“我在陳述事實而已。就事論事,不針對任何人?!?p> “你就不會哄哄我,讓我開心開心嗎?明天就又要走了……”孫亞飛鼻頭酸酸的,帶了點鼻音道。
“飛飛,你應(yīng)該活得現(xiàn)實一點。自強(qiáng)自立。不能動不動就情緒失控,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跑過來救場。”許杰摟著孫亞飛的肩膀,望著夜空,溫柔地說,“大二教育類的,已經(jīng)接觸到心理學(xué)了吧?有一個叫“鳥籠效應(yīng)”的,聽說過嗎?”
孫亞飛的情緒平復(fù)了一些,把頭靠在許杰肩頭,也仰望著夜空,故作俏皮地說:“沒聽說過,許老師,賜教?!?p> 許杰刮了刮她的鼻子,娓娓道來:“鳥籠效應(yīng)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規(guī)律,人們會在偶然獲得一件原本不需要的物品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添加更多與之相關(guān)而自己不需要的東西?!?p> “不明白?!睂O亞飛嘟起紅唇,搖了搖頭。
“比如一個人買了一只空鳥籠放在家里,那么一段時間后,他一般會為了用這只籠子再買一只鳥回來養(yǎng)而不會把籠子丟掉。也就是說,這個人反而被籠子給異化掉了,成為籠子的俘虜。”許杰耐心地解釋道。
“就像我買了一條裙子,就想再買一件衣服來搭配,最后還得再買雙鞋子,對嗎?”孫亞飛抬起了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就像擁有了愛情的我們,本是為了過更好的生活,結(jié)果卻總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許杰笑了笑,接著說。
“你是說,愛情于我們是牢籠?”孫亞飛的臉色沉了沉。
“不,我是說,你給了愛情一個先入為主的模式,那才是一個鳥籠。之后為了填補(bǔ)這個鳥籠,你又做了很多,想了很多,于是痛苦、彷徨、不堪其擾。最后破壞了愛情本來的美好?!痹S杰撫摩著她細(xì)膩光滑的面龐,語重心長地說。
“那什么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孫亞飛撒嬌道,把自己的臉湊到許杰的掌中來回蹭,像一只尋求愛撫的小母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許杰用那纖長的手指,撫了撫孫亞飛豐潤的唇瓣道,“但是一定要是讓彼此更好,讓雙方都快樂的那種?!?p> “你就是天天給我洗腦?!睂O亞飛趁機(jī)輕啄了一下許杰的手指,皺了皺鼻子道。
“這是為了讓我們的三觀處于同一個水平線上。這很重要。就像跳舞的時候,舞伴之間的步調(diào)要同拍一樣;如果一個太快了,又或是另一個太慢了,那肯定是不行的?!痹S杰輕笑著收回了手,隨即又深入孫亞飛的衣襟之中。
孫亞飛輕哼了一聲,將身子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緊貼著許杰。連續(xù)兩天的親密,讓她也褪去了原有的羞澀,盡情地享受戀人間的溫存。
“上回送你的那本書看了嗎?有什么感覺?”許杰沉穩(wěn)地道。
孫亞飛真的很佩服他。為什么他能一邊做著這么曖昧的舉動,一邊問著這么學(xué)術(shù)的問題?“幾只小老鼠找奶酪的那本?”孫亞飛漸漸喪失了思考能力。
“說說吧?!痹S杰把孫亞飛拉至身前的草地坐下,將她整個人撈在懷中。
“嗯……有……什么好說的?!睂O亞飛的聲音打著顫,“商機(jī)就像奶酪一樣,要有靈敏的嗅覺,要隨機(jī)應(yīng)變……”孫亞飛胡亂地組織著語言。
“世間萬事萬物都可以是奶酪——學(xué)業(yè)、事業(yè)、愛情,乃至人生。萬事萬物都在變化發(fā)展之中。所以,我們不可一成不變,也不可‘溫水煮青蛙’,否則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奶酪’不見了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所以,不是誰動了你的奶酪,而是奶酪自己悄悄溜走了。”
“那我……是你的……奶酪嗎?”孫亞飛有些難以自持。
許杰突然收了手,孫亞飛心下一陣失落。許杰耳鬢廝磨地調(diào)侃道:“越來越‘馬叉蟲’了?;厝グ伞_@里可不方便?。 ?p> 孫亞飛嬌羞地咬了咬唇:“你才騷呢!”含春的眸子比天幕中的明月,還皎潔幾分。
孫亞飛覺得,自己就此沉淪了。她愿意這樣與許杰纏綿至死。這種想法太墮落了,以至于連她都看不起自己;當(dāng)然,這也一定會被許杰界定為極端主義,所以她只是心中想想,并未說出口。
“糟了,衣服忘收了!”孫亞飛忍著乏力,掙扎著坐了起來,收拾好自己,出去把衣服都收了回來。明天一大早她還得上課,許杰中午之前也要退房,東西必須現(xiàn)在收拾妥當(dāng)。
“那套衣服是怎么回事?”許杰指著蹦迪的那套時髦裝備問道。
“哦,那是蹦迪的那天買的。估計以后都穿不上了。留個紀(jì)念吧。”孫亞飛邊收拾東西邊解釋道。
“你就穿成這樣,跟那小子出去玩兒?”許杰的聲音不大,但很有威懾力。
孫亞飛的手頓了頓,吶吶地說:“這不是以為自己失戀了嘛,想瘋狂地發(fā)泄一下情緒?!?p> “永遠(yuǎn)不要作賤自己。你在我眼中,就像一朵清麗的百合,處處透著純潔無瑕的美。這種衣服不適合你?!痹S杰走近孫亞飛,抬起她的下巴道,“退一萬步說,要穿,也只能穿給我看?!?p> “我可以理解為你吃醋了嗎?”孫亞飛眨眨眼,輕輕地道。
“穿上吧,我要好好懲罰你?!痹S杰目光暗沉,眼中充滿了獸欲,陌生得讓孫亞飛覺得晦暗難辨。
孫亞飛雖然有點兒害怕,但不敢忤逆他。乖乖地到浴室,換上了露臍裝和包臀裙。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許杰面前,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裙子太短了點,領(lǐng)口有點兒低,腰腹還漏出一大截……
許杰猛地將她拉至身前,用力撕扯她的領(lǐng)口。孫亞飛吃痛地低叫:“許杰,別,我疼?!?p> “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太遲了!”許杰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獸,動作粗魯極了。孫亞飛疼得驚叫連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奪眶而出。
“我知道錯了。求你了……”孫亞飛邊哭邊求饒。
許杰置若罔聞,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一條皮帶,“飛飛,我讓你長長記性。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下不為例?!逼Ш莺莸爻樵趯O亞飛的大腿和臀部交界處,連續(xù)兩下,啪啪兩聲,留下了醒目的鞭痕。緊接著許杰毫不戀戰(zhàn),決然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滿臉淚痕的孫亞飛,蜷縮著滑落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泣不成聲。
浴室里響起了水聲,許杰將自己整理完畢,便出來幫孫亞飛處理傷口,洗臉,穿衣……孫亞飛就像個提線木偶娃娃一般,眼神空洞,任由許杰擺布,一聲不吭。
許杰將孫亞飛安坐在床邊,又恢復(fù)了平日的儒雅?!帮w飛,還疼嗎?別怪我,因為我太在乎你了。你不可以對不起我,知道嗎?”許杰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溫柔地道。
孫亞飛瑟縮著,還沒有從先前的驚恐中緩解過來。
“別怕,飛飛。過幾天就好了。傷口都處理好了。吃一塹長一智。你要乖乖的?!痹S杰像安撫嬰兒一樣側(cè)坐在孫亞飛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溫軟耳語。
孫亞飛突然抬起頭,雨點般的粉拳砸向許杰的胸膛。許杰沒有阻止她,默默承受著。許是打累了,孫亞飛停了下來,撲進(jìn)許杰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許杰緊緊地抱著她,撫摸著她的背脊。
第二天,孫亞飛頂著核桃般紅腫的眼睛去上學(xué)。許杰也退了房,早早搭車回了南部。
孫亞飛和許杰都需要時間來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孫亞飛突然覺得,自己對許杰知之甚少,現(xiàn)在的許杰越來越讓她感到陌生。許杰則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是失控,他已經(jīng)多久沒有如此失分寸而不自持了?
或許,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冷靜可以助人思考。他們很有默契,一個選擇不告而別,而另一個則選擇視而不見。
章后語:一個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再充分的交流也無法做到。每一個人都有鮮為人知的一面,而這一面,有時候,連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