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掌率先抵在一扇禁閉的門房上。
海棠果果扭頭瞥向旁邊站著的海棠笑笑,然后再將目光落到了突然伸上來,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另外一只手。
“一起。”
海棠笑笑的聲音就這么毫無準(zhǔn)備的鉆進(jìn)了海棠果果的耳朵里面。
海棠果果嘴角微微上揚(yáng)起一條彎曲的弧度,眼底原本縈繞著的復(fù)雜情緒頓時煙消云散一般。
對于門外,海棠果果也不敢有把握一定是出口,或許又有別的什么在等著她們?她不知道,她唯一肯定得就是此時此刻,皆是虛妄。其中種種,必有乾坤。
即便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海棠果果卻也也有勇往直前的勇氣,而這勇氣多半是來自于身旁的人。
就在推開大門的那一剎那,海棠果果二人被一股強(qiáng)大的風(fēng)吹的睜不開眼。
也不知道盲著走了多久,再次睜開眼,還是等風(fēng)些許小了的時候??筛幼屗齻冇X得一落千丈的原因是渾身刺骨的寒冷翻天覆地般的侵蝕而來。
“阿姊!”海棠果果打著哆嗦,叫的有些急切,在這深不見底,又烏漆麻黑的鬼地方,海棠果果迫切的想要得到海棠笑笑的回應(yīng),哪怕只一聲,她也就心安了。
海棠笑笑瞇著眼睛,大概識別到海棠果果的方位,然后向那里探出一條手臂。
“我在……”
海棠笑笑還沒說完話,正準(zhǔn)備往著海棠果果抓去的時候,海棠果果整個人猛地?fù)湎蚯埃话阉浪赖木o緊圈住海棠笑笑。
海棠笑笑當(dāng)下覺得整個人差點(diǎn)被撞飛了,而后又覺得后腦勺還有后背一通接著一通麻酥酥的電流感。于是整個人也跟著軟了下來,沒有脾氣的靜靜趴在唯一算是暖和的海棠果果懷里,忍不住往里蹭了蹭,耳畔邊回蕩著海棠果果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也愈發(fā)的清晰。
海棠笑笑差點(diǎn)沉溺其中,強(qiáng)迫自己清醒過來,然后趕緊安慰道,“我在呢,我在……”
海棠果果聽到聲音后,終于才長舒了一口氣,粗喘聲漸漸的歸于平靜。
“這里太黑了,還有水?”海棠果果提到水的時候,下半身其實(shí)已經(jīng)沒在水池里大半天了。
“阿姊?!?p> “嗯?”
“誒!”海棠笑笑雙手交叉摟著海棠果果的脖子,雙腿離地方才明白海棠果果將自己給從水池里撈了出來,一下不知所措道,“果果,我可以自己走,快放我下來!”
海棠果果撅了撅嘴,一陣沉默后又些許的用調(diào)皮的語氣匡著海棠笑笑說道,“我不要!我就要抱著我的好阿姊不撒手!!阿姊你現(xiàn)在說啥都晚了,反正……抗議無效!”
“果果,我真想去找塊樹皮過來!”說著,海棠笑笑也不折騰了,安安穩(wěn)穩(wěn)的環(huán)住海棠果果的肩膀,同時還不忘表達(dá)自己的憤懣。
海棠果果自然是不知道的,見懷里的人兒沒有動作后以為被自己一句話給震懾住了,于是走著走著停了下來,不解的又開始劃水繼續(xù)走。
“樹皮?要樹皮做啥??”海棠果果疑惑的問道。
海棠笑笑嬌嗔道,“拿來跟你的臉皮比一比,看誰厚!”
“噗!”海棠果果聽見了海棠笑笑銀鈴般的低低笑聲,傲嬌勁一上來,想也不用想的直接十分得意的答道,“費(fèi)那勁做啥啊,現(xiàn)成的不就在這么?要不你摸摸??我這張臉可是嫩的可以掐出水來哦,臉皮自然是薄的呢,只不過……”遇見你才這般厚臉皮罷了。
海棠果果后半句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海棠笑笑略有嫌棄的輕輕錘了海棠果果胸脯一下,如果有光亮,此刻可以看見她整個往上翻的白眼。
“那是什么?”
海棠果果在海棠笑笑奇怪的一聲詫異聲中,朝著一點(diǎn)青燈的方向挪去,很快的來到了一片結(jié)實(shí)的草叢里,海棠笑笑被放下時,轉(zhuǎn)身剝開那一片草堆,原本的一點(diǎn)不知怎的竟然變成了數(shù)千只小青燈,一下子一涌而出。
兩人也被這陣仗嚇得不輕,紛紛為它們側(cè)開一條通道,海棠果果則下意識的將海棠笑笑護(hù)到身后,一手分別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這是螢火蟲?”海棠果果放下手肘,在一片熒光形成的巨大長浪里逐漸的看清楚了周圍的環(huán)境。
一條黑河望不見盡頭,河邊的草叢也是黑色的,就連此時正下著的小雪,雪花的顏色也是黑的。
唯有這一點(diǎn)點(diǎn)青色的燈光與這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海棠果果望著由螢火蟲鋪滿頭頂?shù)纳峡?,一時間又一次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剛剛低下頭,遠(yuǎn)處便隱約駛來一條小白船。船的船頭上立著一抹清麗的身影,頭上帶著一黑色斗笠,臉被斗笠上的黑紗遮蓋住。
待船越來越近后,海棠果果拉著海棠笑笑二話不說便上了船。
四下只有她們二人,這船未必不是過來接她們的,所以相請不如自己自覺一點(diǎn)好。
海棠果果上了船只后,也只是站在船尾,并沒有那么多好奇心跑去關(guān)心船頭的女人。
一路上,仿佛只有海棠果果與海棠笑笑兩個活人似的,竟然后面直接忘了還有這么一個領(lǐng)路人的存在。
海棠笑笑與海棠果果想法不同,只是前面的前輩沒說話,她便不敢叨擾她。于是三人不約而同的相安無事了一截路。
直到船只抵達(dá)河水正中心時,船頭的女人才開口說道,“這里不是你們兩個小姑娘該來的地方,回去吧!”
海棠果果整個耳朵都快豎起來了,身上的寒毛跟著立了起來。蹭的一下站起身后又扶著船墻坐了下來。
目光時不時的向船頭的女人瞅去,滿眼都是自我懷疑,這聲音怎么聽著像那么一個人?
海棠果果整張臉愈發(fā)蒼白,海棠笑笑察覺到后,拍了拍海棠果果,自己就鉆進(jìn)了船蓬里,然后剛要露頭,只聽見啪嗒一聲巨響,再扭頭,船尾坐著的海棠果果已經(jīng)被丟出船只。
海棠笑笑正要責(zé)問女船夫時,剛好清風(fēng)鋪面,讓她瞧見了女船夫的面容,這張臉怎么與海棠果果有幾分相似,多了幾分婉約從容。
“您是?”
女子淡淡的對著海棠笑笑露出一絲笑容,然后將手掌心對著海棠笑笑的左胸口處推了一掌。
女子靜靜的看著海棠笑笑整個人栽入水中后方才嘴巴蠕動了幾下,海棠笑笑隱隱約約望著最后的嘴型是在對她說,“照顧好她!”
還有女子看著她傷心的眼神,這一幕給海棠笑笑留下了深深地印象。
再次蘇醒之后,雀兒臺所有的人都好似大夢一場,已經(jīng)東西不分的胡亂舉著刀比劃了幾下空氣。
然后躺在地上的姜未眠再次興奮的打開寶盒時,里面的東西竟然不見了!
“是你?!”姜未眠沖著手拿九死還魂草的水玲瓏咬牙切齒震驚道。
水玲瓏手攥著九死還魂草,苦笑道,“少東家想要它?”
姜未眠被樵苑攙扶起來,捂著胸口氣喘吁吁緊張道,“別!別動它!!你要什么?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你說……”
水玲瓏臉上分不出是笑還是哭,是得意還是失落,是痛苦還是激動。
“我什么東西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春色滿園失火,滿園子的姐妹一夜之間葬身火海,除了我無一人茍活?我只想知道那把火是誰放的?!是不是你?。?!”
“呵!是我讓人放的,那又怎樣?”姜未眠冷冷答道的時候仿佛直接宣誓明了的說出了那些春色滿園的人死了又如何呢?不該死么??
水玲瓏徹底怒了,沖著姜未眠歇斯底里的痛斥道,“是你說過會給我們一條生路的!為什么你要違約?!為什么你要?dú)⒘怂齻?,為什么!?p> 姜未眠嘴里嘀咕了幾句為什么?然后似乎聽到最可笑的事情,扭動著脖子冷笑道,“在我這里,沒用就跟廢物是一樣的,而廢物已經(jīng)沒有存活下去的必要!我為什么要留著一群隱患給自己,處理掉不對么?”
“你個瘋子!”
“對,我就是瘋了,那又怎樣?該答的我已經(jīng)回答完了,我的東西呢?把東西還給我,否則你就去陪你的姐妹吧!”
“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姜未眠臉色大變,眼看著水玲瓏當(dāng)場便毀去了九死還魂草,然后將草屑對著天空一拋,還沒等姜未眠下令斬殺的時候,從水玲瓏的手臂處頓時飛出兩根銀絲一路絞殺飛撲而來的侍從,朝著比武臺上突然翻身坐起,跌跌撞撞朝著對面臺邊走去的海棠笑笑。
“阿姊!小心!!”海棠果果一個縱身飛撲,擋在了海棠笑笑身旁。
“噗!”海棠果果躬身朝著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鮮血,愣愣的移動著腦袋,看著被穿透的琵琶骨,用力一把推開身上的海棠笑笑。
海棠果果臉上的表情也越發(fā)的不受掌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滲了血水進(jìn)去似的,很快的就被完全吞噬。
在最后一刻,海棠果果強(qiáng)制的將自己已經(jīng)控制不住想要動手的手臂給牢牢地拽住,一點(diǎn)點(diǎn)的從海棠笑笑的頭頂處挪開。
海棠笑笑仰起臉,拽著海棠果果的手臂喚道,“果果,果果你醒醒?果果,你怎么了??”
海棠果果聞之,臉自然而然的扭向海棠笑笑,神志被喚醒了一分后,海棠果果將手貼向海棠笑笑哭花了的面頰,而后被海棠笑笑緊緊的握住。
還沒握幾秒,海棠果果整個人便跟著身體內(nèi)的銀絲飛出比武臺。
兩人被血水侵蝕的模糊的手朝著彼此伸了去,剛十指扣住又被迫分開。
“果果!”海棠笑笑跟著匍匐在地,抓著海棠果果的方向,挪動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