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這種事,也不是說賜就賜的,圣上現(xiàn)在征得當事人同意,心頭只覺開心得很,他是真的器重林佑,一來林佑出身干凈,背后沒有雜七雜八的天師家族,自己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二來,林佑留影樓給他賺來大筆的銀子,這讓他很是滿意。
能賺錢,這就是本事,就值得器重,而怎么拉攏最好,自然是聯(lián)姻了。
“現(xiàn)在時機尚早,等天師大會之后,便將此事定了吧?!笔ド闲闹邪档馈V螄啦痪褪琴p罰分明,將有能之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嗎?若是林佑一下成了皇親國戚,還不倍感榮光,從此感恩戴德,圣上心中為即將給屬下的這一“賞賜”得意的很。
林佑也不知道今天進一回宮,圣上就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出了宮看了看時辰,看天色不早,也沒再去國士院,而是回了府邸。
林府中,
胡宣兒正在打坐練功,小白和小霜兩個小丫頭就守候在身旁不遠處,林佑進了院子遠遠看到不敢打擾。只是仔細看了一眼胡宣兒一眼,后者本就雪白的臉龐更加白了幾分,都有些憔悴的模樣。
“夫人最近修行有礙,臉色越發(fā)的差了,可惜師父不在,我對修煉之事也是實在不精通?!绷钟有闹邪岛?。
什么叫書到用時方恨少。這會兒嫌自己本事低也晚了。其實這段時間林佑也沒少翻國士院的卷宗古冊,對天師,妖怪法門都知道了不少,可就是找不到解決夫人修煉桎梏的法子。
心中焦急,卻沒辦法。
回到屋里換了身居家的青衣。
轉身走出院子,林佑感覺身邊空蕩蕩的,這才想起柳如眉今天都呆在留影樓中,留影樓還真需要一個鎮(zhèn)得住場子的人物,就像天驕樓有彩鳳仙子一樣。
柳如眉身后是圣衛(wèi),加上林佑如今在圣上面前紅得發(fā)紫,還真沒人敢在林佑面前撒野。
“不知不覺,我都習慣身邊有這么個人了?!绷钟訐u頭一笑。
他心中牽掛著夫人的身體,隨意在府中走著。突然見到幾個下人鬼鬼祟祟的朝著一處小院匯聚過去,面上還帶著幾分浪蕩笑容,不由詫異,他平日多在國士院,府上的下人們還真不認識幾個。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林佑疑惑走過去。
話說這府邸雖然是他的府邸,但是這些下人之事,林佑真不會過問,都說侯門深似海,他這國士府邸比不上侯門,卻也相差不大了,加上胡宣兒性子灑脫,跟在林佑身邊還操心周圍一些人的禮儀舉止,如今一心修行,這些事情自然就淡了。
當即走過去,后院一個奴仆下人們居住的院子圍了不少下人,林佑心中正奇怪,旁邊一個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的下人上下打量了林佑一番。
只見林佑身穿一身青衣,年紀比自己大些,眉目俊朗,頓時心生好感,便低聲笑道:“這個小哥也來看管三爺調教那些個女奴?嘿嘿嘿,管三爺調教人的花樣可多的很?!?p> 林佑心中不知道這管三爺是何人物,但是看對方口氣,似乎權力不小,還調教女奴?自己府上有女奴嗎?
他帶了小白和小霜兩個小丫頭回來,旁的還真不知道。
林佑見這下人沒認出自己,也不在意,露出好奇之色問道:“怎么個花樣多,說來聽聽?!?p> 那小哥正是賣弄的年紀,一聽林佑詢問,很是樂意得說道:“對不同的女人,用不同的花樣,吃香喝辣那是常態(tài),像這次這大戶出來的大小姐,更得好好招呼了,調教好了,說不準還能轉手賣出去?!?p> “吃香喝辣?”林佑不明所以。
旁邊另一個剛進府沒多長時間的下人回頭看了一眼他,說道:“沒見識,新來的?吃屎喝尿都不知道?啊呸,你這是逼著爺們斯文人說臟話啊。再說,這個姐兒四賴子早定了,哪輪得到別人。”
林佑聽他說話骯臟,更說吃香喝辣是那些玩意,不由厭惡的皺眉。
而一旁的小哥下人卻依舊興致沖沖賣弄著:“這是特例,不管如何,混到管事的位置,每個月府上的月錢算什么,這些個女奴調教好了往西城一賣,那就是大筆的銀子,嘖嘖,我這輩子也不求和咱們老爺一般諸多美人環(huán)繞在側,夜夜笙歌,只求能和管三爺一般呼風喚雨便滿足了。”
“就憑你這熊樣,也想做我三叔位置?”
一個穿著圓領袍的男子走過來,拍了一下那下人腦袋,后者臉色微變,像老鼠見了貓一般,忙不迭的低頭認錯。
“管四哥莫怪,小弟就過過嘴癮?!?p> “哼,管好自己的舌頭,小心哪天我把它割了下酒?!蹦菆A領袍男子哼了聲,大搖大擺走進院子里去,從頭到尾眼高于頂,都沒正眼看旁邊的人一眼。
他走后,那被拍了一巴掌的下人才揉著腦袋,滿臉不忿道:“狗仗人勢,不就是管三爺?shù)闹秲?,整日的游手好閑?!?p> “聽說他那會兒落魄的和條癩皮狗一樣,乞討到蕭家,那蕭小姐見了還命下人給過他三兩銀子?,F(xiàn)在翻臉不認人…”
“狗東西,就想搞人家大小姐?”
……
林佑聽著眉頭緊皺,接著上前幾步看向院子里,只見院子中的一棵棗樹下正吊著一道纖細身影,那身影身上的衣物尚且完整,只是遍布諸多污穢,惡臭難聞,長發(fā)也披散著,嘴巴里還塞著一塊布團,她的雙手被繩子綁著,足尖堪堪點著地。面露驚恐絕望,無神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這女子身段看上去的確宛如輕鴻,但那張扭曲變形的臉龐就實在稱不上什么美麗可言了。
在樹前,一個胖乎乎,五十來歲的男子大搖大擺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漠然盯著那女子。
“蕭小姐,從前你是小姐,小的們自然敬你三分,可現(xiàn)在你就是個欽犯,落到我們老爺手里,自然一切聽從我們老爺吩咐。老爺把你賞給了管四,就是你的福分,你還不識好歹?”那胖乎乎的男子陰陽怪氣說道。
他話剛落,剛剛走進去的圓領袍男子卻面露驚訝,慌忙跑過去道:“三叔,你這是干嘛,蕭小姐看不上我就看不上我,何必為難她,我永遠記得我落魄時,蕭小姐的救助之恩。蕭小姐,你…唉,我三叔較真,你就點點頭,我管四發(fā)誓,絕不會強逼你?!?p> 兩人一唱一喝。
院外諸多下人看著,有看熱鬧的,有面露鄙夷的,也有蔑視嘲弄的…甚至還有看著那樹上的女子面露淫笑的。
世間無情,不外乎如此了。
“蕭小姐,別怪我三叔嚴厲,他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求了老爺數(shù)次老爺才答應將你賜給我,你不答應,老爺知道了,那就是一個死啊?!惫芩恼f道。
林佑聽到這里,看到這里,已經(jīng)是氣沖斗牛了。這般無恥之徒,竟然打著自己的旗號在這里胡作非為,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想到此,林佑一句冷喝已經(jīng)忍不住喊了出去:
“混賬!”
他這突兀的一聲蘊含著天師法力,讓在場眾人都感覺如雷炸響,紛紛嚇了一跳,那正在上演苦情戲的管四正在興頭上,突然這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當即心頭火起,想也不想便回頭開罵道:“是哪個不開眼的?”
管三爺也被這喝聲嚇了一跳,回頭望去,一群下人自動讓開,露出了其中一身青衣的身影,管三爺忽然怔住了,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在人群里喊了聲。
“老爺?”
“是老爺!”
“拜見老爺。”
嘩啦啦一群下人全跪在地上了。管四也愣住了,臉色一瞬間慘敗毫無血色,他能狗仗人勢,說到底是仗的誰的勢,就是面前這位的啊。
“老爺!”管三爺也撲通跪在了地上。
老爺?
蕭藝兮努力睜大眼睛,朝著前面看去,她的手腕突然猛烈抽搐起來,呼吸也急促起來,雙眼滿是淚水,就是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家,讓她落到這一地步!
林佑也看著面前宛如癲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