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投桃報李
“馬元慶既然逃到湘西，一定會往深山里躲藏。湘西深山里居住的都是苗人，尤其以生苗為主?！饼埰抛佑粥嵵馗嬲]老道:“生苗不通漢話，風俗與中原迥異，你們倆可千萬小心，不要犯人家的忌諱?！?p> 湘西山里的苗族，分為“熟苗”和“生苗”。
“熟苗”指的是受到漢文化開化、通曉漢話的苗人部落，這些“熟苗”常年跟外界接觸交流，對外族人相對友善。
與之相反，“生苗”則是世代居住深山未曾開化的苗人，他們幾乎不與外界溝通，千百年來始終保持最原始的耕作方式，個個性情彪悍，極不歡迎外人拜訪。
老道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他拿起龍婆子贈送的“五神香囊”，坦然收進懷里:“這次就算龍?zhí)痘⒀ㄔ垡不沓鋈チ耍覀兪峭馊?，難道他馬元慶不是外人？到了湘西，道爺我盡量收斂脾氣就是了。”
龍婆子看著老道，突然“噗呲”一笑:“你呀你，還是跟年輕時一樣的性子，一點都沒改。”
老道摸摸鼻子，倚著桌子湊近龍婆子，一臉戲謔:“我是性子沒改，而你卻是容顏未改。幸虧當年你沒嫁給我，如今我這副皮囊是真配不上如花似玉的你了。”
龍婆子俏臉一紅，眼神里閃過一絲幽怨，微嗔道:“陳年舊事，還提它做什么？你這寶貝徒兒在旁邊呢，也不怕晚輩笑話！”
許靈光聽到這番對話，隱約猜到師父和這個龍婆子當年一定有過一段“孽緣”，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龍婆子這樣美艷動人的女子，當年怎么會看上又矮又胖的老道？而且聽老道的意思，似乎龍婆子一直保持著現(xiàn)在這副容貌，難道真有人能不被歲月侵蝕，保持容顏不老？
“說到我這徒弟，咳咳……”老道干咳兩聲，狡黠地問龍婆子:“這小子怎么說也是晚輩，你不打算給點見面禮？”
龍婆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咬著朱唇薄怒道:“臭牛鼻子，你可真說得出口！我都把‘五神香囊’送你了，還不知足？”
“這話說的！”老道打個哈哈:“我這不隨口問問嘛，不送就不送，怎么還急眼了呢？”
龍婆子冷哼一聲，轉(zhuǎn)頭望向許靈光:“你師父是天下一等一的潑皮無賴，你好端端一個年輕人，怎么拜入他的門墻？也罷，咱們總算有些緣分，總不能讓人笑話我小氣，我就送個小玩意給你當見面禮吧！”
說著龍婆子伸手在袖筒里一陣摸索，片刻后掏出一截不到兩寸長的小骨頭。這骨頭不知是什么動物身上而來，只有筷子粗細，通體油亮發(fā)黃，顯然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
“這枚骨哨叫做‘山鬼哨’，是用豹子的趾骨做成的，吹響之后能驅(qū)散猛獸。”龍婆子拉起許靈光的手掌，把骨哨放在許靈光手心:“這次去湘西，萬一在深山遇到野獸，這玩意能夠保命?！?p> “這……這是不是太貴重了？！”許靈光捧著骨哨，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望向身旁的老道，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見。
老道倒是十分坦然，一挑下巴頦:“哎呀，龍婆婆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了，豈不知‘恭敬不如從命’？”
許靈光這才向龍婆子連連致謝，恭敬地收下骨哨。
“龍婆子，你慷慨大方，我老道也不是吝嗇鬼?！崩系澜庀卵g的朱紅色酒葫蘆放到桌子上:“前幾天收拾馬元慶的弟子，收了他的‘蝕骨桃花瘴’，這玩意我用不著，用來泡酒太糟踐東西，索性就借花獻佛送給你吧?！?p> “蝕骨桃花瘴？！”龍婆子微微有些吃驚，喜道:“這東西可是難得，這些年我常常想去外頭找一找，可惜被園子里的瑣事纏身，一直抽不出時間來。”
老道拔開葫蘆塞子，傾斜瓶口，嘴里念念有詞，最后抬手在葫蘆底部一拍，頓時一股粉色霧氣從葫蘆里鉆了出來。
龍婆子見狀皓腕輕抬，朱唇微微嘬起，對著粉色霧氣用力一吸。
只見那“蝕骨桃花瘴”頓時化作一道游龍，源源不絕鉆進龍婆子的嘴里。
許靈光看得目瞪口呆，吞口唾沫詢低聲問老道:“師父，您老人家不是說這‘蝕骨桃花瘴’是天下劇毒之物么？龍婆婆這樣吸進自己體內(nèi)，豈不是要被毒死？！”
老道嘿嘿一笑:“對別人來說是毒物，對龍婆子來說可就是補藥了！她天生玄陰之體，修煉的又是苗疆蠱毒之術(shù)，這區(qū)區(qū)‘蝕骨桃花瘴’不但毒不死她，反而會被她在體內(nèi)煉化，對她的養(yǎng)顏駐容之術(shù)大有裨益。”
龍婆子一口氣息悠長，片刻間將葫蘆里的“蝕骨桃花瘴”吸了個干干凈凈。吸完之后不但毫無中毒的癥狀，吹彈可破的臉頰上反而浮起一層淡粉色的云霞，燈光下看去越發(fā)顯得楚楚動人，明艷不可方物。
“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龍婆子媚眼如絲，像是剛剛飲過美酒瓊漿，體內(nèi)熱力涌動，于是抬手將衣領(lǐng)稍稍撥開些許，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許靈光差點沒流下鼻血，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龍婆子。
老道顯然也有些不自在，連忙拿起筷子，一邊夾菜往嘴里送，一邊招呼許靈光:“你小子不是早就說肚子餓了么？快吃菜，這么好的佳肴可別浪費了?！?p> 許靈光確實是早就饑腸轆轆了，剛才一直礙于禮數(shù)不敢動筷子，這時得了師父允許，立馬也拿起筷子，于是乎師徒二人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瞧你們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死鬼投胎呢！”龍婆子莞爾一笑，端起酒壺給師徒二人斟上美酒:“慢點吃，到了我這里別拘束，酒菜不夠盡管說，我馬上吩咐下面的人送來。”
就這樣，妍芳院艷名遠播的龍媽媽親自斟酒作陪，許靈光師徒風卷殘云，將桌上酒菜外帶三大盆米飯吃了個干干凈凈。
酒足飯飽后，老道喝著茶又和龍婆子敘了片刻舊情，這才帶著許靈光心滿意足地離開妍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