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貝貝的話里,不斷的在提醒著宋佳佳她似乎是忘記了什么。
現(xiàn)在妹妹在替船長做事,宋佳佳倒是無所謂。但是卻不能不去想自己究竟忘記了什么,會讓妹妹對她這么敵視。
宋貝貝究竟是因為什么才會失蹤的,失蹤后又遇見了什么,才會在身上留下那么多的傷口?
這些問題同樣也不斷的在宋佳佳的腦海之中的回蕩著。
既然看到了對那些行尸走肉的怪物的震懾,趙嵐現(xiàn)在也不著急一定要將腳踝上的那只斷手取下來了,雖然這么一只斷手掛在身上,不可避免的會產(chǎn)生生理和心理上的不舒服,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也還是盡量讓自己去忽略這個問題。
船長室在最頂層,不是蘇棠他們所居住的第五層,而是還在更上面一層。
第五層的客人也已經(jīng)變成了如下面幾層那樣行尸走肉的怪物,雖然有那只斷手在叫這些怪物不敢輕易靠近,但是人數(shù)一旦變多,便是如潮水一般圍攏在幾人身邊,哪怕知道對方現(xiàn)在還不會真的攻擊過來,但就只是這么看著也足以叫人毛骨悚然。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但是蘇棠四人卻都不約而同的以最快的速度前進(jìn),想要盡量快速的到達(dá)船長室里。
在經(jīng)過自己的房間門口時,蘇棠和趙嵐二人還是停了下來,拿到了自己帶上潛艇上的背包后才繼續(xù)前進(jìn)。不出意外的話,這里的事情應(yīng)該快要結(jié)束了吧?
蘇棠在奔跑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宋佳佳,心中若有所思的想著。
這是返航之后的第二天。
船長室所在的這一層是整個深藍(lán)公主號的最上層,面積比起最下層還要小了不少,大概只有下面一個半房間大的面積,除卻走廊之外,便就只有船長室這一個房間了。
這里并沒有像其他地方那樣處處都是銹跡斑斑水苔遍布的模樣,但是也并非如宴會大廳那樣依舊保持著光鮮亮麗的布置。要真的說的話,反倒像是原本也是和其他地方一樣被銹蝕嚴(yán)重的,但是卻又被人處理了那些水苔和銹跡,以至于看上去倒是沒有那么破敗。
熟悉的寒意入侵到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之中,蘇棠哈了一口氣,甚至看到了微微的白霧在面前凝聚出現(xiàn)。
她搓了搓手,抬眼看著前方釘著船長辦公室貼牌的房間,微微凝眉說道:“我們到了。”
如跗骨之蛆般對他們窮追不舍的那些怪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了繼續(xù)追逐,這里雖然看上去沒有什么奇怪和異常的地方,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比其他地方的危險更高。
阿炎緊緊地抓住了蘇棠的手,忍不住問道:“酥糖姐姐,這里會有什么?”他想要為父母報仇,但是卻始終都記得父母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提醒他,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好好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蛟S那個時候父母就是想要提醒他什么了,但是那時候他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有時候,人拿在手里的東西反而不會去珍惜,只有等到失去了的時候,才會去想念它的好,它的珍貴,還有對它的不舍。
宋佳佳等不及第一個上前去敲響了房門。
沒有人回應(yīng),但是那扇門并沒有被關(guān)上,只稍一用力,門便被推開了。
門被打開后,宋佳佳就見到了早就已經(jīng)等在里面的宋貝貝。她還是先前見到的時候的樣子,但是身上紅色連衣裙換成了更為繁復(fù)漂亮的深紅色洋裝,烏黑的頭發(fā)被整整齊齊的梳了起來,盤成了一個好看的形狀,裝飾著紅色羽毛一樣的發(fā)飾。若是忽略掉她露出來的雙臂上深深淺淺縱橫交錯的刀痕和蒼白的有些嚇人的臉色,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即將要去赴宴的富貴小姐。
黑色的影子蛇一般匍匐在墻壁上、天花板上還有地板上,明明只是一道道影子,但是卻真的叫人感覺到了仿佛有一道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影子在不斷的晃動著,仿佛只等著一聲令下就能沖出來撕咬上獵物的脖子。
阿炎被這一幕嚇得不斷的往蘇棠和趙嵐的身后躲。
宋佳佳只看著宋貝貝,聲音干澀的問道:“你先前說我忘記了什么?!?p> 宋貝貝抬起頭,無機(jī)質(zhì)的眼睛仿佛是沒有高光的玻璃珠:“怎么,你還是想不起來嗎?”
宋佳佳抿住了唇:“我確實想不起來了。但是.......”
“哈哈哈哈哈........”宋貝貝的笑聲打斷了宋佳佳后面的話,她笑著笑著眼中流出了血淚,紅色的血液在青白的臉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額痕跡,看著越發(fā)恐怖起來:“我身上的這些傷口.......可都是拜你所賜啊。我的姐姐.......”
她上一刻還在沙發(fā)上坐著,下一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宋佳佳的身邊,手中舉著一把銀亮的餐刀,鋒利的刀鋒緩緩的在宋佳佳的身上劃過,頓時便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刀痕。
“那時候,你就是這樣,一刀一刀的,劃在我的身上。我拼命的逃,卻怎么也逃不出去........我求你住手,但是你卻全當(dāng)沒有聽到一般........”
“你說我失蹤了,那難道不是你將我生生的剁碎,然后當(dāng)垃圾一樣扔掉的嗎?”
宋貝貝這么說的時候,情緒又開始變得激動起來。燈光也隨之開始劇烈的閃爍,那些匍匐在地的影子像是獲得了什么赦令,紛紛游走起來,向著宋佳佳所站立的方向飛快的纏繞上來。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宋佳佳整個人都被黑色的影子完完全全的裹住,成了一個黑色的人形巨繭。
蘇棠和趙嵐看的心驚,雙雙舉起了手中早就準(zhǔn)備好的符紙,正準(zhǔn)備丟出去解救宋佳佳的時候,兩人的手腕上忽然也纏上了一道黑色影子,然后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拽著他們向墻角一扔。
被巨力帶著撞擊到銅墻鐵壁上時劇烈的疼痛感頓時傳來,蘇棠在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候在白塔之中面臨那個僵尸的時候,視野里被一片血色所遮掩,兩位好友一前一后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再一次浮現(xiàn)出來。
“不要——”她哭著大喊了一聲,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和大腦的暈眩讓她幾乎站立不起,她看著宋佳佳那邊,混亂間竟是將她當(dāng)作了那時候攔在自己身前的王嫣。手中抓住的東西被她一股腦的扔了出去:“放開她?。?!”
數(shù)張符紙被扔出去,先是突然燃起的火焰讓那些蛇一般的黑影四散而逃,再是宋貝貝被一張定身符紙定在原地?zé)o法動彈,最后時宋佳佳的身影在眼前倏然失去了所有的蹤跡。
等到暈眩的感覺過去,蘇棠才恍然發(fā)現(xiàn),眼前并非白塔,遇險的也并非自己的好友。
“酥糖,你沒事吧?”緩過勁來的趙嵐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
蘇棠急促的喘著氣,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見到船長從里面的房間走了出來。
不僅只是船長,從里面走出來的還有其他的人。而這些人中,還有一個鄭全。
這時候的鄭全與先前所見到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并非是他外貌有什么變化,而是因為對方的身上穿著深藍(lán)近黑色的廣袖衣袍,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與先前數(shù)次相見之時的不一樣。
“貝貝,別玩了?!编嵢哪抗獗涞膾哌^蘇棠等人,沒有半點多余的情緒對宋貝貝吩咐著。
宋貝貝原本還有些怨毒的目光頓時收斂起來,她輕聲的應(yīng)了一聲是,然后指揮著那些黑色的影子向著蘇棠他們游了過來。
蘇棠和趙嵐二人頓時臉色驟變,伸手想要再從背包之中取出符紙的動作因為與船長一起出來的其他人突然穿線而制止。
突然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的那兩人半點沒有余地的直接捏著二人的手向下一拉,鉆心的疼痛頓起,就連趙嵐也冒著冷汗沒忍住叫出了聲,蘇棠更是淚如雨下,卻是咬緊了嘴唇倔強(qiáng)的沒有叫喊出來。
在白塔的時候痛已經(jīng)受過了,但是現(xiàn)在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能不能活著從這里離開。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黑色的影子從腳下纏上來,但是宋貝貝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殺死他們,或者說和船長鄭全他們一起的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現(xiàn)在殺死他們,只是將他們控制住了。
蘇棠有些不死心的開口,她原本以為按照這些人從出現(xiàn)開始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回答自己的,但是鄭全卻開口了:“我們到底是什么人?這個問題就算我真的告訴你了,你也應(yīng)該不清楚吧?”
蘇棠沉默了,事實確實是像鄭全說的那樣。就算他們說了,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鄭全擺了擺手,那些黑影便托舉著他們似乎想要去什么地方。
蘇棠連忙大聲的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要抓我和趙嵐做什么,但是阿炎他還是個孩子,能不能將他放了?”
鄭全有些意外:“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顧得上其他人嗎?”
他制止了黑影想要繼續(xù)離開的動作,轉(zhuǎn)而看向了蘇棠問道:“但是對你們來說,阿炎也好,還是我們其他人也好,不都只是一場游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