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同問題的還有上官萌。
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項佐傾又突然跟年柏鈞聯(lián)系了呢?
還說不想活了。
當(dāng)她接到年柏鈞電話的時候,他居然給自己說了這樣一番話。
到底該不該信,上官萌自己也不太清楚。
年柏鈞聲音沉沉地說:“項佐傾又跟我聯(lián)系了,他說他不想活了,讓我去紅葉村給他收尸,我已經(jīng)查到那個紅葉村在哪了,我害怕,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p> 此時,兩個人跑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
雖然上官萌不是第一次來了,但路根本不認(rèn)識。
地圖導(dǎo)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見通往紅葉村的標(biāo)志。
一路上,上官萌不停問有關(guān)項佐傾跟年柏鈞聯(lián)系的細節(jié)。
年柏鈞靠在副駕,全程精力都用來睡覺。
不知道是不愿說還是說不清。
他抱臂歪頭,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項佐傾就是突然跟我聯(lián)系,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風(fēng),打來電話還是一串亂七八糟的號,不像是正常手機,回過去也打不通?!?p> 而后又身子一歪說:“唉,真耽誤我事兒,今天難得沒約客,還想休息休息。”
上官萌沒大理他的嘮叨。
“你不是說他在外面很瀟灑么?怎么突然又不想活了,什么意思啊?”
“我哪知道啊?他說完就掛,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呢??偟孟雀氵@位警花匯報吧。”
說完,年柏鈞打了個大哈欠,脖子更歪了。
兩人一陣沉默。
在路過一個水庫后,年柏鈞像是憋了許久后終于開口。
將殷小白將林醇送醫(yī)院的事兒告訴了上官萌。
當(dāng)然,還包括林醇跟殷小白說的話。
和林醇跟自己說的有關(guān)于藍書憶的事兒,揉搓在一起,都告訴上官萌了。
上官萌急躁,聽見這番話更急躁。
她沉默不語,緊鎖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柏鈞也沒再解釋,一歪頭,又閉上眼了。
上官萌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
“喂!林醇怎么從沒跟我提起過這事兒?他是故意包庇項辛澤?不會他真想……”
年柏鈞手指頭輕輕一抬,好像沒一丁點兒力氣回她的問題。
兩個人心照不宣,也就是想讓對方往這方面懷疑。
可是,即便二壯跟自己說“哥,按你和宋哥說的,事情都辦妥了”,他也難免忐忑。
畢竟,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經(jīng)歷過這事兒。
當(dāng)聽見不遠處有消防車迎面駛過,年柏鈞知道,就在前面了。
上官萌從倒車鏡里回望了眼消防車,覺得奇怪。
她心里突然一咯噔,捶了下正睡著的年柏鈞。
有些焦急地說:“別睡了!就快到了!”而后自言自語了一句:“消防車?”
年柏鈞輕輕嗓子直了直身子,眼睛一瞇,看見一個路牌上寫著紅葉村就立在前方。
應(yīng)該是上了坡,村就到了。
他便接著上官萌的話隨口帶了一句:“不會是項佐傾來人家村里引火自焚了吧。真敗興。”
聞言,上官萌猛地踩下油門上了一道陡坡,這才想起來有必要掛上警燈了。
可剛上到坡頂,眼前半空中環(huán)繞著的黑煙將眼前的半個天都給封了。
她奇怪,剛剛為什么一點兒沒看見?
看見這地形,上官萌明白了。
上坡到達村里后,下去一個像是莊稼地的低凹處,才是煙的源頭。
雖然不完全肯定這事兒跟項佐傾有關(guān),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若真是他,就太會找地方了。
難道失蹤了那么久就一直藏匿在這兒?
藏在這個山仡佬里的小村子里。
修身養(yǎng)性呢?
上官萌將車快速停下,透過擋風(fēng)玻璃就看見了所謂的“火災(zāi)現(xiàn)場”。
更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被成為案發(fā)現(xiàn)場。
上官萌對這場面太熟悉了。
幾個穿個警察制服的人正在四周忙活。
中間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四周彌漫著難聞的味道,也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你在車?yán)锏戎?”
上官萌有些緊張的對年柏鈞說了一句,就去了安全帶快去沖了出去。
年柏鈞當(dāng)然沒聽她的,雖然動作慢了點,但也緊跟著她下了車。
她看見上官萌很快沖進了人群,被一個警察攔下后,順手掏出了自己的證件,跟他們解釋起來。
年柏鈞用手捂住鼻子,站在離他們十米左右的地方。
好像是刻意遮蓋自己的表情。
作為一個對眼前場景全然不知的人,他確實不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什么。
但隨便,便聽見倆大爺在嚼舌根。
一個說“太造孽了,本來以為只是著火,沒想到里面還有個人,燒成灰了都,太嚇人了?!?p> 另一個說:“是啊,也不知道男的女的?這下村長有的忙了?!?p> “嘿,是啊,說不定這屆就是你了?!?p> “去去。滿嘴放炮?!?p> 倆老頭兒你一言我一語,拿一條人命開涮。
年柏鈞一時木在那兒了。
半天喘不過那口氣。
上官萌好像朝自己看了一眼,眼里滿是惆悵與焦急。
還從給見過她表現(xiàn)出這般表情。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
心里埋怨起項佐傾,死或活都麻煩別人。
年柏鈞搓搓眉心,強行手動將那處緊張的肌肉給撥開了。
他不敢再往里走。
怕什么,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有意讓自己感受著身后的山巒,綿延迭起。
冬季雖少有人來這里郊游。
但他知道這紅葉村為何叫紅葉村,糜山為何叫糜山。
還強迫讓自己默背了一首杜牧的《山行》。
可心卻沒在上面。
也沉不下去。
它一直吊著,被前方的畫面緊緊地勾著。
直到看見上官萌朝自己招手,讓自己過去。
年柏鈞才敢深吸了一口山里的空氣,緩緩朝前走。
上官萌也迎上來,湊到他下巴處低聲說:“他們剛跟我說了,村里人口數(shù)量少,暫時沒懷疑是村子里的人。之前也有過跳崖自殺的,自焚的倒是少見?!?p> 年柏鈞撇嘴嘆氣,“還有呢?”
上官萌遲疑下說:“……他殺后焚燒尸體也不是沒可能。我剛看了現(xiàn)場,分辨不出是死后焚的還是生前焚的?!?p> 又頓了下,繼續(xù)說:“唉,現(xiàn)在一切都不敢下定論,如果真是項佐傾,怕是你還要接受局子里的調(diào)查。我還沒跟他們說死者咱們有可能認(rèn)識?!?p> 年柏鈞微微一愣。
多虧小宋聽他爸給他講過的一樁案子。
死者一樣是被燒死,但手被困著綁在一個大石頭上,這姿勢外人和自己都能辦到。
如果是自殺,就是死者避免自己掙扎;如果是他殺,就是要混淆警方視線。
但前提是,想要提高破案難度,尸體一定要燒的透透的。
不然以現(xiàn)在法醫(yī)的水平,提取出DAN不是件難事兒。
年柏鈞輕笑一聲,說:“可如果這人真是項佐傾,事后調(diào)查起來我不是也難脫干系?那不是更會往我頭上懷疑,再說又不是我把項佐傾逼死的,我不怕……我自己能去跟這兒的警察說明么?”
上官萌的語氣有些急:“嘖,我不是說了,現(xiàn)在沒辦法判斷是不是項佐傾,那人都燒成碳化了,能不能提取DNA調(diào)查死者身份還是另一件事兒。這兒太偏僻,法醫(yī)正在往這兒趕呢。”
而后她稍稍一頓,說:“你先別管了。他們排查這附近路段的監(jiān)控找可疑車輛。哎,就是探頭太少了?!?p> 聽見這么一句結(jié)論,年柏鈞的眼睛微微一垂,微妙地擋住了他的心里活動。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上官萌:“那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再在這村子里找項佐傾么?”
上官萌的眼神和表情說明了一切。
意思是不用找了。
她也斷定這就是項佐傾了。
大概是不愿現(xiàn)在告訴自己。
現(xiàn)在正苦惱的,應(yīng)該是怎么通知他的家屬吧?
正當(dāng)她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年柏鈞好像猶豫了一下,就大跨步地朝現(xiàn)場走去。
上官萌沒來得及阻止。
看見年柏鈞一邊走一邊朝那邊的警察揮手,并喊道:“喂,我知道死者是誰?!?p> 同一時,警察和吃瓜群眾,一起向這個奇怪的男人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