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坐了十幾分鐘出門。
期間,她的感受從吃驚、疑惑、迷茫、最后大腦里形成了無法鏈接的斷層。
有一種即將撥開迷霧的模糊感壓在心頭。
那感覺確實十分模糊,完全是由一些細碎的感覺所拼湊起來的。
出電梯的時候,手機正好想了,才將她那被皮質(zhì)醇壓力激素所包裹的身子抽離出來。
但是,看見來電人名字的時候,腎上腺素又沖了她一腦門。
電話一接起。
“萌萌,你在哪呢?怎么沒在家啊,什么時候回來?”
年柏鈞這一口氣兒的三連問,搞的上官萌像是被查崗了。
可是他年柏鈞,憑什么查她的崗?
“怎么?準備申請當(dāng)我監(jiān)護人?我家那二老可是還活蹦亂跳呢?!?p> 電話那頭年柏鈞笑得有點兒癲狂。
“哈哈,不是,監(jiān)護人我沒趕上,關(guān)心你的人我還是算一個的吧?!?p> 上官萌:“少來……”
年柏鈞又說:“你趕緊回來吧萌,我這東西有點兒沉又挺貴的,放你家門口就走總不太放心?!?p> 上官萌挑了挑眉梢。
心想,這萬年的中央空調(diào),還有給自己獨自送溫暖的一天。
問他是什么,他也不說。
非要等自己回去親自開箱。
上官萌正要把那壓在心底的樂給挑撥出來。
但想到他年柏鈞的套路之多,自己也不是沒領(lǐng)教過。
正想著要怎么回他的話,
居然忘了手里還有個她老媽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弄碎的玩意兒。
但是,放那玩意兒的動作有點兒大。
沒曾想抬手的時候碰到了車尾,紙盒子里一聲悶響。
怕是自己也變成了泥菩薩,自身難保了。
她老媽,就是那渡她的江。
后面年柏鈞又嘰里呱啦地說什么,上官萌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吊著膽子打開紙盒,看見那裂開的蓮花底座的時候。
自己媽媽的電話就跟中了邪似的打了過來。
還好當(dāng)時年柏鈞的電話沒掛,對方肯定知道自己正忙。
隨即,萌警官聰明的小腦袋瓜,就想到一個將功補過的辦法。
只是這會兒時間有點兒晚了,先去會會年柏鈞那花花腸子再說吧。
……
……
花花腸子今天一反常態(tài),腿看起來也不瘸了。
站在上官萌家門口歪著頭的樣子,活像自家人,沒帶鑰匙。
上官萌就順著自己的想法調(diào)戲了他。
“年先生,跟你說幾遍了?出門三大件,手機鑰匙錢包,你怎么總忘???”
年柏鈞有些無言以對,只能杵在那兒傻樂一聲。
完了,他認命地拋出一句話:“不好意思啊,鑰匙丟了,麻煩您……不是,麻煩房東太太再給我一把?!?p> “成!”
上官萌開門答應(yīng),直接把自己的那把塞給了他。
瞅了眼年柏鈞提著的東西,老大一袋子。
但幸好不是歐舒丹。
“什么玩意兒???還勞煩你特意跑一趟?!?p> 年柏鈞手里的鑰匙有點無處安放,順勢,還是放到了茶幾上。
“噔噔噔噔!”他用肉嗓奏了一段開場白。
那大盒子便被年柏鈞抬出來。
上面幾個顯眼的大字被上官萌看清的時候,她狠狠地噗了一聲。
“噗!炒!炒菜機器人?。俊?p> 年柏鈞很驕傲地拍著他的禮物。
“上次給你燎鍋底空著手呢,怎么想也不合適不是。你看,這禮物最適合你這……”
話說一半,年柏鈞頓覺后面的詞不太合適。
轉(zhuǎn)而換了一個相對婉轉(zhuǎn)的詞——“工作忙的人”。
“我去你大爺!嫌棄我不會做飯就直說!”上官萌直接發(fā)飆。
“沒沒沒……絕對沒那意思!”
年柏鈞手擺得都重影了。
“你就這意思!”
“這可是我讓我順豐加急送來的!好幾千塊呢。圣誕節(jié),不是你生日么?”
“我不稀罕!它沒我煮的餃子好吃!”
年柏鈞,一臉的問號……
兩個人互相掐了一陣。
大概是年柏鈞有點抗不住她的小鐵拳。
主動邀請這位家庭新成員‘炒菜機器人’來搞定今天的晚餐。
順便告訴上官萌,自己的禮物是多么的接地氣兒。
從冰箱里翻騰出冷凍素什錦和一盒凍蝦。
又借由說明書鼓搗了半天,那位有生以來第一次炒菜的機器人,還算順利地完成了系統(tǒng)指示的工作。
那道“什錦蝦仁”往桌上一擺,也像那么回事。
只是上官萌有點不甘心。
感覺自己輸了。
還是輸給了一臺傻乎乎的機器。
借由心里的那點帶著失落意味的星火,上官萌直言問年柏鈞。
“喂,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藍風(fēng)鈴那種類型的?”
年柏鈞筷子里的蝦仁都嚇掉了,讓上官萌別胡扯。
“我又沒說你喜歡的就是她!你激動什么?”
年柏鈞一本正經(jīng)地演戲:“我就喜歡你這種說話不長腦子的!你不知道么?”
“那你等什么?趕緊向我求婚?。 ?p> 又來了,
年柏鈞借機腿一軟,就差單膝下跪了。
趕忙做了個求饒的手勢。
見他一秒變慫,上官萌也不敢逗他了。
怕他也學(xué)項佐傾玩什么人間蒸發(fā),從此再不敢見自己了。
兩個一把年紀的成年人,凈不干成年人的事兒。
繼而,還是討論點兒正經(jīng)話題吧。
回想起方才在項辛澤家討論的事情,
上官萌便一五一十地跟年柏鈞道了出來。
……
“有關(guān)于項辛澤和藍書憶之間的事情,您還知道多少?”
在知道了那張照片上的但是人是藍書憶之后,上官萌壓著心底的慌亂,問了項辛澤。
“我不是說了么,據(jù)我所知,他們兩個應(yīng)該只見過一次。怎么了?”
上官萌意識模糊地說了句沒什么。
她努力梳理著思緒,又問:“那對于藍書憶的事兒,你能跟我講講么?他的為人,或者……家庭情況?!?p> 項辛澤略微一頓,
對于上官萌有些反轉(zhuǎn)的態(tài)度,似乎有些狐疑。
但最后,沒有深究其原因。
他說那孩子優(yōu)秀,家庭關(guān)系簡單,有個妹妹。
說到他父親的時候,抽了很長的一口氣,說他也是畫畫兒的,畫國畫兒。
當(dāng)上官萌聽到‘妹妹’一詞的時候,神經(jīng)突然敏感了起來。
感覺到意識深處不被自己所察覺的東西,自然而然地顯現(xiàn)了出來。
“他妹妹。叫什么名字?”
項辛澤揚起下巴回憶了一陣,好像不太記得。
他說:“之前她好像也被美院錄取了,雕塑系的,但最后并沒有來報道?!?p> “嗯……讓我想想,她名字里好像有個凌字,兩點水的凌?!L的挺漂亮的?!?p> 上官萌眉心一緊,
“是藍風(fēng)鈴?”
只見項辛澤疑惑著搖頭。
說了句“不是”。
……
……
聽完上官萌講述的年柏鈞,嗓子像被什么東西給賭了。
“你覺得怪么?”
上官萌問了年柏鈞一句,他才回過神兒。
一腦門兒的問題。
比進鬼屋還刺激。
但年柏鈞不得不承認,他心里已經(jīng)有個答案,十分明確。
明確到?jīng)]任何邏輯不通的地方。
就是那天,他偷偷潛入那位大爺家找內(nèi)存卡出來后。
有位大姐告訴他,那家的孩子不叫藍風(fēng)鈴,叫藍書凌。
現(xiàn)在那位大爺也有身份了,是藍風(fēng)鈴的爸爸,畫國畫的。
絕對沒錯。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自己也往這方面想來著。
見到藍風(fēng)鈴后,還特意問了她有沒有兄弟姐妹。
可她明明說,自己沒有啊。
哦,明白了。
說沒有也對。
藍書憶,死了。
……
剩下的問題,他腦細胞就有點兒不太夠用了。
“有什么怪的?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再說名字也不一樣,吃吧吃吧,菜都涼了?!?p> 年柏鈞說完,給上官萌挖了滿滿一勺的蝦仁。
上官萌撇撇嘴,
還是不想承認炒菜機器人比她厲害。
“我說的不是名字怪,我的意思是藍書憶挺怪的。一是他會和受傷的狐貍一起出現(xiàn)在寵物醫(yī)院,二是他會出現(xiàn)在項佐傾的照片里?!?p> 上官萌盯著年柏鈞繼續(xù)分析。
“你說,他會不會跟項佐傾發(fā)給你的動物照片有關(guān)系?”
年柏鈞一愣,冷笑一聲。
“就算有關(guān)系,那人也死了啊?!?p> 上官萌也冷笑一聲。
“有些事兒啊,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的?!?p> 年柏鈞疑惑著追問。
上官萌答:“我不信任項辛澤,他在說他兒子和藍書憶事情的時候顯得十分謹慎。”
說完她撇了撇嘴,然后,十分狡詐地朝著年柏鈞笑了笑,說:“萬一,藍書憶真的跟項佐傾失蹤有關(guān)呢?就算不是直接跟他有關(guān)系,那他身邊兒的人呢?明天我就去查查?!?p> 年柏鈞,無端緊張了一下。
……
……
年柏鈞一路上都在想上官萌給他講的事兒。
也就是藍風(fēng)鈴,不對,藍書凌的事兒。
之前他就覺得藍風(fēng)鈴不太對勁兒,他越想越心慌。
明白了那把那把喬巴傘為什么會丟,但就是不明白藍風(fēng)鈴為什么要掖著藏著,不想讓人知道他住哪兒,連名字也不說。
年崇洋會不會知道些什么?
不會。
他那么傻,萬一被騙了怎么辦?
以至于走到hope咖啡館的時候,年柏鈞居然停下了腳步。
姜店長那張讓他厭惡的臉,又再次浮現(xiàn)在他在眼前。
可這會兒,年柏鈞卻有點想去找他了。
年柏鈞臉皮厚,不會在意之前那小糾紛。
大大方方進了店,就看見了姜店長正在柜臺前。
姜店長明顯也看見他了。
那晚上快把自己揍成餡餅的流氓為什么在沖自己笑?
姜店長頭一低,一臉的擔(dān)驚受怕,趕忙就往廚房鉆。
直到有同事告訴姜店長說有人找他。
不見的話,那人就向工商局投訴你們給不了發(fā)票。
不用問,姜店長就知道這個無賴是誰。
被抓了小辮子,只好硬著頭皮來見年柏鈞。
怯懦地從廚房出來,
看見年柏鈞正在一個安靜的角落等他,面前還有兩杯咖啡。
“大哥,你找我?”
年柏鈞微微一笑,左右看了看他的臉?!澳槢]事兒了吧?”
“哎呀,沒事兒沒事兒,那晚是我辦的不妥?!苯觊L一邊擺手一便眨著他的三角眼。
“我之后沒再找過藍風(fēng)鈴,真的,我保證!”
年柏鈞“咳”了一聲,向前探身說:“我沒說你去找過她,但是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那晚啊,好像是真冤枉你了?!?p> 姜店長一愣。
看見年柏鈞撇嘴點頭,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