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店門的那一瞬間,年崇洋被午后的陽光刺痛了眼睛。
年柏鈞的聲音,緊接著就在背后就響了起來,“怎么樣?你沒答應老爺子的話吧?”
年崇洋立即轉身,語氣輕蔑,“答應了?!?p> “???”年柏鈞倒有些吃驚,“你怎么這么沒有原則!他讓你關店你就關店就關店?畫廊的事你有興趣?”
年崇洋一陣苦笑,明白了年景堯的真正目的。
不過好在也不算白來一趟……
他偷瞄了眼咖啡廳的招牌,輕描淡寫地說:“年柏鈞,我對你最后的仁慈,就是幫你定個溫馨又漂亮的房間?!?p> 說著,他掏出了手機,可正巧有電話打了進來。
這來電的名字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但轉念一想,大概有關海龜?shù)氖虑椤?p> “別啊,我又不嫌棄你那一畝三分地。”年柏鈞一面開玩笑,一面看著年崇洋無奈地接了電話。
年柏鈞不想再吹冷風,推著正在講電話的年崇洋,往不遠處的外賣披薩店走去。
聽見年崇洋沖著電話叫了聲“萌姐”,便知道著電話是誰打來的。
沒聊閑篇,上官萌就直接告訴年崇洋那個他舉報的地方,已經(jīng)被輕而易舉地端了。
與此同時,還問了另一個人在什么地方。
“呃,年柏鈞。是,他跟我在一起呢?!闭f話時,年崇洋斜了眼年柏鈞,然后便將手機貼在了他的臉上。
“找我的?”年柏鈞指指自己的鼻子,舔了舔嘴皮子,用臉和肩膀夾住了電話。
手指在披薩店的菜單上忙活著。
開頭一句“小寶貝兒,想我了?”,說的年崇洋真后悔把電話給了他。
一邊說著話,一邊指了指菜單上的牛肉披薩,示意年崇洋點單。
“哎呀,我還以為找我什么事。為什么?為什么突然要看那個東西?”年柏鈞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你就說你有沒有那些照片吧,項左傾肢解動物后重組的照片?!鄙瞎倜日C在警局的大躺椅里,兩條腿交疊著敲在桌子上,毫不顧及她對面男同事的目光。
她手邊有當時調查項左傾的資料,是上午的時候,重新翻出來的。
在那之前,埋伏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之后,上官萌一行人,終于抓住了那個走私海洋動物叫老吳的男人。
由于對他們這些對飼養(yǎng)海洋動物根本沒有足夠經(jīng)的人來說,導致那些鯊魚和海龜都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病癥實屬正常。
甚至有些已經(jīng)死亡的動物,正在被切割,充當可食用的魚肉販賣。
此情此景,不得不讓上官萌想起了年柏鈞描述項左傾的一段話。
“那小子為了拍出與眾不同的作品,把那些個貓貓狗狗鳥鳥蟲蟲的分解重組,嘖嘖,那畫面太美,我不忍想象。”
當時,看似毫不相關的的兩件事,卻被一層東西給朦朦朧朧地罩在了一起。
再加上昨晚她回家后,其父上官彬對她的一番略帶嘲諷的言辭。
“現(xiàn)在到處都是攝像頭,怎么還會有失蹤人口,你們警察的工作到底靠譜不靠譜,也不知的你一個女孩子干嘛要去當警察!”
上官萌幾經(jīng)分析,定是項辛澤那老賊向父親吐露了什么。所以,即便拋去對項左傾的偏見,上官彬這話也夠讓上官萌心煩的。
……
“那些東西,我怎么會留著?”年柏鈞打了個哈欠,坐在了披薩店外賣口的高腳椅上。
上官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那你記得是什么是時候,項左傾讓你看了那些照片么——就是肢解動物那些?!彼畔铝送龋_始用圓珠筆在筆記本上隨意畫著,語氣保持著一貫的嚴肅。
可年柏鈞不知死活的就喜歡逗她,“你猜……我記不記得?!?p> 上官萌才不吃他那一套,手里的動作停了,身子向前靠了靠。“我猜……把你關到到局里的小黑屋來審訊一翻,你就算不記得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p> 年柏鈞噗嗤笑了一聲,“制服行!皮鞭就算了……”話還沒說完,自己的耳朵差點被對面吼聾了,然后只能老老實實的……
“萌警官,你溫柔點啊,少說也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可話雖這么說,可記憶這東西就是奇怪,原本還模糊的輪廓,被年柏鈞自己這么一念叨,畫面竟然不自覺地清晰起來。
那畫面飄飄忽忽,先是回想起自己命令項左傾去捅馬蜂窩給自己供奉蜂蜜,又想起自己讓項左傾折了1000個幸運星代表自己送給?;?。
還有罪行較輕的,例如幫自己抄作業(yè),或者是以借的名義搶他的零花錢。
但即便自己罪惡深重,在年柏鈞的記憶中,項左傾卻對自己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
媽的,現(xiàn)在想想也挺惡心。
但與其說是他愛上了自己,倒不如說是項左傾對自己產生了嫉妒。
這一點,從在年柏鈞看似輕而易舉就成了小有名氣的時尚攝影師后,他就隱約感覺到了。
……
“是發(fā)到我郵箱里的,我當時還以為是網(wǎng)絡病毒或者某個人的惡作劇。”年柏鈞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聞到了披薩的香味。
“內容我就不再重復了吧,總之都是些血腥殘忍的照片?!彼f著,順手捏了塊披薩。
“你還以為?“上官萌反問了句,接著說:”難道你不知道是項左傾拍的嗎?”
“開始當然不知道了,拍這種照片,他哪有臉報出自己姓名?”年柏鈞驕傲地拖著披薩,“還不是我眼力頭好?!闭f完,披薩一股腦全塞進嘴里,滿嘴的芝士香。
“既然這樣,那就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找到項左傾,順便,還可以找回你的相機?!?p> 年柏鈞哈哈一笑,“你可拉倒吧,我對當警察可沒有興趣。”
年柏鈞擦擦嘴巴,順便遞了塊披薩給年崇洋,繼續(xù)炫耀著說:“來,我教你,任何一張照片,只要是正面的,將照片放到最大,就可以看到瞳孔里映射出拍照人的大致模樣了。”
上官萌似懂非懂地瞇了瞇眼睛,又下意識地將筆在桌面上輕敲,問:“……那么你能看出來,那組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么?”
“哎呀,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孫猴子火眼金睛?!?p> 此時,上官萌想到了項左傾曾經(jīng)的那間工作室,但在去年拆掉了。
她語氣平淡地說:“照片發(fā)我。”
“我早就清理了,你們可以去他的相機里找?。』蛘?,電腦里?!闭f完,年柏鈞又塞了披薩塊披薩入口。
年崇洋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話題他已經(jīng)快聽不下去了。
“這種事情,還用你來提醒么?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他的相機和電腦根本就沒有找到,還有他借你的相機。”
所以,上官萌的語氣里,夾帶的意思,還是認為項左傾根本就是計劃出走。
但就算是這樣,也要盡快找到他,以向自己的父親那獲取職業(yè)尊嚴。
年柏鈞捏著手機嚼著披薩,無聲地點了點頭。被上官萌這么一問,心里也開始在意這件事。
而后,又聽見上官萌問:“那就給我詳細地描述下,那照片的內容上都有什么?!?p> 年柏鈞咽下披薩搖頭暗笑,擺出一副相當不情愿的表情。
“好吧……真是影響我的胃口,那貓貓狗狗的我就不說了吧,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其中一張照片上面有一顆…像是狼的頭?!?p> “狼?”上官萌有些費解。
“嗯,好像是啊,因為看起來明顯不是狗的臉,我對動物不太懂。”
年柏鈞吸了口氣,頓了頓說:“啊對了,也有可能——是狐貍,有條尾巴挺大的?!?p> 聽到狐貍這個詞,一旁的年崇洋,猛然想到了一件有關于狐貍的事情。他一陣煩躁,稍稍背過了身。
上官萌努力想象著照片上的畫面,然后搬過電腦顯示器給對面的同事遞了個眼色,“把項左傾的郵箱號報給我?!?p> “怎么?你要潛入他的郵箱查看那些照片么?”年柏鈞反沒遲疑,很快的就用手機將項左傾的郵箱號查出來,告訴了上官萌。
但一時心里不太明白,問:“難道那些照片……會和他的失蹤有關系?”
“有沒有關,要查了之后才知道,還有,他為什么會把那些發(fā)給你?”
年柏鈞猛然愣了一下,“萌萌…你該不會懷疑是我?”
“先這樣,掛了?!睕]等年柏鈞反應,上官萌就切斷了電話。
年柏鈞也沒來得及說再見,手中的電話也被年崇洋給拿了過來。
年柏鈞從高腳蹬上下來,拎了披薩盒子掛在指頭上,“——你們兩個都是趕著投胎呢?”
年崇洋沒理他,將手機塞進了兜里,轉身沿著馬路向東走。
“我說,你應該見過項左傾啊,就是那個……年柏鈞說著跟上了他?!八懔耍惶嵋擦T。”
“你是想說,項左傾就是那個跟你合伙,把我的狗扔進河里的人?”
“哎呀,不是扔,是想測驗狗子們是不是都會游泳。”年柏鈞憨笑著,跟在年崇洋的身邊,可年崇洋始終給他個后腦勺。
年柏鈞沒轍,只得竊笑了聲,又跟個藥膏似的貼著年崇洋問:
“小子,你對那個小風鈴,是不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