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娘家了
雙兒撫著秦瑛的發(fā),悶聲憋氣,低下了頭,不再講話,秦瑛也沒有繼續(xù)打笑她。
她寫了封信差人送到了家中,就說自己不日將會回去一趟。
接到消息的秦照年先是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她這突如其來的“念家”,總覺得是有蹊蹺,正想與權(quán)律腹誹什么,權(quán)律擺了擺手制止了他。
權(quán)律認為她若是想回就讓她回吧,腿長在他身上還能攔著他不成,更何況,自從那日賀清延動身前去宗人府,他就知曉了他和秦瑛之間有道坎,一道很深的,跨不過的坎。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事情變得不再是他的能力下可控的發(fā)展了,愈發(fā)跑偏,直至失控——包括秦瑛。
秦瑛和林淵打了聲招呼,林淵沒說什么,她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了,因此并沒有過多的去問。
秦瑛從大殿上出來時,余光瞥到了幾位小宮女和小太監(jiān)看向自己的眼神,活脫脫感覺是在看著一個禍國殃民,蠱惑圣上的妖女眼神,這眼神中的寓意就連雙兒都看明白了,正想上前和他們爭個一二,被秦瑛拉住了。
“算了,有些事你我知曉就可以了,管別人做什么,你說是吧?!?p> 雙兒已是這幾日不知幾次被秦瑛堵得吃悶虧,氣得臉鼓鼓的支了聲“哦?!?p> 沒過幾日,秦瑛就回了相府。
正大光明的那種,這在整個皇城里都是稀罕。
車架從宮門緩緩駛出,張旖攜羅清漪站于城樓上,望著下方浩浩湯湯的一群人,眼中是看不穿的迷離。
羅清漪暗暗咬了下唇,捏緊了手帕。
秦瑛再次出現(xiàn)在相府時,下人們,包括自己的親娘,權(quán)律都在等她到來,紛紛要跪下請安,一個踉蹌接過去,秦瑛攙住了自家母親的身子。
“母親不比這樣,沒有妃嬪,沒有皇家,只有秦瑛?!?p> 母親權(quán)氏還欲開口,被父親打斷,以一張祥和威嚴的臉接秦瑛入府。
相府還和往日一樣,自己的閨房依舊被收拾的整整齊齊,沒有半點凌亂,一切與她剛出嫁時沒有兩樣。秦瑛從里看到外,拂過曾經(jīng)的榻,案桌,妝柩,勾起了待字閨中的回憶。
一時連母親進來都未能發(fā)覺。
母親權(quán)氏擔憂的看了眼自己在宮中消瘦的女兒,滿眼的心疼:“怎地,是宮里吃食不好嗎?”
秦瑛正欲回答,只聽母親自問自答的說:“我早說過,讓你父親平日下朝囑托點人給你帶點什么,宮中不比家中,自由不得,你瀟灑慣了,在那拘謹人的地方難免使了性子叫人落了把柄。”
言至于此,母親不忍的開始抽泣。
秦瑛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還什么都未曾有言,她現(xiàn)在這傷心起來,輕輕抱住了母親,給她個心安:“母親放心,我很好。倒是母親,幾日未見才是真的消瘦了,都不美了?!?p> 權(quán)氏素來最愛美,聽了這話忙遏制了眼淚,破涕為笑難看的咧出個笑容,哭笑不得:“真有那么不好看嗎,娘也老了又能年輕到哪里去,你這孩子竟哪別人尋開心。”
說到這,秦瑛有些落寞。
花無百日紅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這人都壽命就這一輩子,幾十年罷了,重活一世看開了一些,還有些卻始終沒能抓住。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于世上孑然一身,頗有一種傷感。
權(quán)氏看出秦瑛的神情,想了下認為是自己言行過重,讓這孩子多想了,忙破涕為笑轉(zhuǎn)了話題:“還有正事沒和你說,你祖父在前堂等你呢,還沒去見他吧,可別忘了?!?p> 聽聞“祖父”二字,秦瑛心下一沉,她即渴望見到祖父探明真相,又害怕離真相更近繼而恐懼他,雙重矛盾下以至于剛才歸來時祖父在一旁自己都沒有先行打了招呼。
如今,該來的是永遠躲不掉的。
秦瑛到了前堂,祖父正坐于高位喝著茶,看著手里的書冊,一頁一頁翻著,放下身份,倒真像是尋常人家的古稀老人。
秦瑛走近,細聲細語:“祖父,我來了?!?p> 權(quán)律沒看她,而是點點頭:“嗯?!?p> 秦瑛:“祖父找我,所謂何事?”
權(quán)律:“不是你找我為了什么嗎?”
前堂沒有下人,翻書聲混雜著呼吸聲,頻率相得益彰,靜如死水。
秦瑛穩(wěn)住心緒:“祖父是聽了什么?”
手中的書冊放下,權(quán)律的視線才轉(zhuǎn)向秦瑛,冷靜如平常:“真當我不知曉你偷跑出宮去了夜都?”
還好,秦瑛心下松了口氣。
夜都的事還好辦,難的是去調(diào)查蕓娘之事。
秦瑛不緊不慢:“散散心,皇上身體抱恙沒有發(fā)現(xiàn)我?!?p> 權(quán)律年級有點大,氣急敗壞起來松動的臉皮都會隨著脫離的骨架而簌簌顫抖,花白的胡子隨著噴涂的氣息在擺動。
“你和誰出去不好,你和小世子一起,你真當祖父是什么人可以壓得住這些流言蜚語嗎?一旦讓朝中大臣知道了,再一次煽風點火整個民間,你那皇后之位,還有這日的鳳印你以為你能得到?”權(quán)律有些捶胸頓足,他不知道秦瑛是真的在開玩笑還是腦子愚昧做出這等事。
秦瑛知道這事迂拘,沒有規(guī)矩,但也不至于這么大氣吧,更何況自己偷溜出去也沒和別人發(fā)生什么?
妄自揣測算什么?
流言蜚語最會害人,明明什么都沒有的事偏生倒打一耙眾說紛紜,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她和賀清延最多是結(jié)伴同行的關(guān)系,怎么到他們這就成了“奸夫淫婦”的既視感。
秦瑛想到這不免皺了皺眉,她實在不喜歡這種猜疑。
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林淵?
無須有的事情上說太多還浪費口水呢,秦瑛不干,沒有理睬:“誰亂說,我攪了她舌頭,看他還能怎樣?!闭f完,還做出一臉狠毒的樣子。
權(quán)律:“……”
大靖的皇貴妃啊,誰敢說些什么。
看來與賀清延混久了什么沒學到,沒心沒肺她倒是學個透徹。
都這般模樣,權(quán)律也不好再和她談些什么,放了他走,只覺自己頭痛欲裂。
秦瑛一看正好,自己可以動手了。
心下不由大喜,一路偷摸進了祖父的書房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