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洲吃驚道:“什么?昨天?她?昨天她在上海嗎?”
易洲忽然想到昨天一個女聲叫他。
“別裝了,給她吃你們食堂的漢堡包,還剩下一塊沒吃呢。”
“這么說,昨天不是幻覺,真是秦晴的聲音?!币字拮プ∧聫V的胳膊,“穆廣兄弟,秦晴現(xiàn)在在哪里?”
“別秦晴秦晴的,叫得跟情人一樣好不好?”穆廣鄙夷道,“告訴你,我跟秦晴已經(jīng)訂婚了,我不可能像你在江心洲的時候那樣,再讓你跟她單獨(dú)來往了。”
“秦晴在哪里?我要見她!我要跟她解釋清楚,都是我媽媽的錯,我們之間有誤會!”
“你現(xiàn)在想跟她見面,向她解釋?”
“那當(dāng)然!不但要解釋,我還要向她道歉!我要親口告訴她,我給她的電報和書信都給我媽扣壓了,我是因?yàn)槭詹坏交匦挪艣]有再跟她聯(lián)系的。我以為,我一直以為,她收到了我的電報和書信,因?yàn)樨?zé)怪我,才不理我的。穆廣你知道嗎?本來李文誠書記是推薦秦書記當(dāng)副鄉(xiāng)長的。他們開會的時候,我在隔壁聽到的。當(dāng)時我應(yīng)該及時把這個消息告訴秦書記??墒俏耶?dāng)時一心想著起草我爸爸的平反材料……怪我太自私了。我必須向秦晴道歉!”
“你覺得有必要嗎?”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如果你不跟他解釋,他就會恨你?長時間不解釋,她就會徹底忘掉你?”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這樣!”
穆廣冷笑道:“易洲哥哥!恕我直言,這個局面正是我需要的。你想過沒有,秦晴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你在中間插了一杠子,好不容易我們恢復(fù)了以前的關(guān)系,并且訂了婚,你又出現(xiàn)了,把誤會消除,讓她心思又亂了。你什么意思?”
“我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我就是要解釋清楚。因?yàn)槟鞘且欢螝v史,我不能讓我的歷史上有污點(diǎn)?!币字迯哪聫V的肩頭望過去,“快告訴我,秦晴在哪里?”
此時的秦晴早已起床,洗漱之后,她消消停停地吃了那一只漢堡包。時不時瞅了瞅,感覺比昨晚那一塊好吃多了。一邊吃一邊看穆廣寫的字條。想到昨天,穆廣跟周通在電話里都說好了,要帶她去,結(jié)果她玩了個頭暈的花招,拒絕了。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有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跟著,走到哪里,穆廣都覺得光彩。穆廣的要求不高哇,可是,就是第一站,秦晴拒絕了。拒絕了,穆廣也沒有發(fā)脾氣。
現(xiàn)在想來,秦晴委實(shí)有些愧疚。既然愧疚,就應(yīng)該補(bǔ)救。秦晴把漢堡包的包裝紙揉成一團(tuán),使勁扔到垃圾桶里。穆廣今天不是又到周通家去了,我現(xiàn)在就去,給他一個意外驚喜。
周通工程師家的地址,她是知道的。打了一個車,很快就到了。一開門,周通認(rèn)識她?!翱煺堖M(jìn)!哎呀秦書記家的大小姐來了,昨天就請你來,怎么沒來呀?”
秦晴進(jìn)去之后,沒見到穆廣。倒是有一個男人,一雙眼睛跟個槌子似的盯著她,盯得她好不自在。秦晴起身去跟周通的夫人打招呼,感覺那雙眼睛像舞臺追光一樣貼在后背,追得秦晴有些發(fā)毛。秦晴跟周通的夫人寒暄,周夫人欣賞秦晴的皮膚,說江邊的女孩水色好,是不是跟長江水有關(guān)。秦晴應(yīng)付著,支起一只耳朵偷聽。
那人問周通:“周工,她是穆廣的什么人?”
周通:“你認(rèn)識穆廣?”
“認(rèn)識啊,我是他客戶,一個大客戶呀?!?p> “她是穆廣的女朋友?!?p> “穆廣那么憨厚的家伙,艷福不淺哦!”
“這姑娘是大隊書記的掌上明珠,他們兩家是親上做親?!?p> “這么說,穆廣也在上海?”
“在啊!昨天還上我這來給我拜年呢。秦晴是昨天有事沒來,今天來補(bǔ)拜。你瞧人家的禮數(shù)多周全!”
“哦!這樣子?!蹦侨顺烈鞯溃氨緛砦掖蛩阒形缯埬愠燥埖?,不如這樣,我來敲穆廣一通竹杠,讓他請客。”
“那不合適!”周通嚴(yán)厲地說,“你們都是我的客人,應(yīng)該我請客,這是沒得商量的?!?p> 那人一笑:“周工,我們都是做事的人。你以為吃飯是個問題嗎?吃飯也是工作。我讓穆廣請你和我吃飯,那是給他機(jī)會。”感覺那人跟周通使了個眼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你硬是不讓他請客,那才是壞他的事哩!”
“哦——”周通恍然,“我明白,這叫商業(yè)行為,商業(yè)行為。那我沒得話說。不過晚飯的機(jī)會一定要得留給我喲?!?p> “到什么時候講什么話,晚上再說吧,好吧。”那人說,“講了半天,穆廣現(xiàn)在在哪里呀?”
穆廣此時正在上海交大附近的公園。
穆廣問易洲:“如果解釋清楚了,你跟秦晴之間的誤會消除了,秦晴忽然提出要跟你走,你怎么辦?”
“那還能怎么辦?那太好了呀!那我母親不同意,我也不管吶?!?p> 穆廣沒好氣地說:“不是你母親不同意,是我不同意!”
“那我們得尊重秦晴的選擇呀!秦晴只有一個,愛她的有我們兩個。嫁給誰,那是她的權(quán)利,這叫婚姻自主權(quán)。”
“她已經(jīng)選擇了我,我們訂婚了!”
“你們訂婚,那是建立在她以為我死了的前提下。”易洲雙手一攤,“閻王爺沒讓我死,我活得好好的。有生的權(quán)利,就是愛的權(quán)利。我不能因?yàn)槟銈冇喕榱耍揖屠^續(xù)沉默,在她心目中做個死人。這是蒙蔽,是欺騙。我們不能靠欺騙的手段,左右她的選擇?!?p> 穆廣懇切的語氣說道:“易洲哥哥,你不是已經(jīng)跟一個美國女孩在一起了嗎?洋妞多風(fēng)流??!”
“誰說我們在一起了?我跟她沒有結(jié)婚,你跟秦晴沒有結(jié)婚,我們都有選擇的空間?!?p> 此時,那個洋妞林嘉麗正在尋找易洲。聽同學(xué)說,鄉(xiāng)下來了個小伙子要跟易洲單挑,他們到人民公園去了。
林嘉麗跟蹤而來,躲在假山后面偷聽。
那一邊,穆廣一字一句地罵道:“你是個混蛋!”
易洲不甘示弱,提高聲調(diào),回罵道:“你才是混蛋呢!”
“你他媽念大學(xué),大學(xué)老師就沒教你做人的道德,做人的底線?”
“穆廣,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diǎn)!沒文化不要緊,不能沒素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