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拉面館的血案,因為高銘的壓制,并沒有流傳開來。
去過現(xiàn)場的鄭義,也是唯一一個目睹了真相的男子,柳平山殺了冶源,帶走了毛希。
得到伽柔的推測,鄭義明白,柳平山這家伙必然是劉家的旁支之一。
此次救下毛希,要么是因為那個特殊的血陣,要么是因為毛希懷中的《陣解》。
此刻毛希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寬松的空間,不至于讓她的傷口被觸碰,和冶源一戰(zhàn),毛希身體、心理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本以絕了死意的戰(zhàn)斗,卻不曾想結(jié)束的太突然。
鄭義吐出一口長氣,“回來就好?!?p> 那一日毛希在必達公司的告別后,二人便失去了聯(lián)系,若不是今日澤慧救出毛希,不知師兄妹二人何時才能相遇。
毛希轉(zhuǎn)動著手中的蝴蝶刀,她本以為鄭義會直接來抱她的,經(jīng)歷過生死之后的她,又被柳平山長時間捆綁在板凳上,看著堅強的,何嘗不需要一個擁抱來安慰?
可鄭義本就不懂女人心,他只是不想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罷了。
護士如此、伽柔如此、毛希亦如此……
毛希輕咬嘴唇,鄭義看她的眼神里,沒有愛。
“柳平山帶出了劉家的人,想要振興陣法之家;
正面進攻柳平山的第五世家天脈,很強,實力還要在我們宗門的護衛(wèi)之上;
柳平山說,這些日子偷渡進華國的雇傭兵,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p> 毛希像是匯報一般,輕聲將自己知道的情報,一股腦告訴鄭義,而后扭頭走向伽柔,她在猶豫,在猶豫自己該不該留在這里。
鄭義低頭思忖著這些情報,絲毫沒有注意到毛希的小情緒。
“你好歹也理理我,說什么我也是幫你救出毛希的恩人,不是嗎?”今日的澤慧,穿著一身灰色的僧衣,背上挎著一個布囊,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這劫難之子。
“你好。”
“……”
澤慧也不懂,為何自己波瀾不驚的心態(tài),一遇到鄭義就會全面崩盤。
這個鼻青臉腫的僧人,若不是穿著一身僧衣,任誰看到也只會以為他是被家暴的小奶狗。
澤慧滑稽的模樣,沒有引笑鄭義,鄭義一臉鄭重道:
“我去歸還住持的舍利子,解去你們的心魔,我等彼此之間的因果已經(jīng)了卻;你覺得欠我一段恩情,所以用預(yù)言之法,尋到毛希,將其歸還,你的因果也已經(jīng)了卻。
澤慧,你要知道,我并不想和過多的人,產(chǎn)生因果。”
澤慧怔怔地看向鄭義,搖頭苦笑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我半佛師父為何稱為半佛?”
“佛路走了一半?半步真佛?”鄭義不想浪費時間,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出第五嚴的女兒,避免讓這個父親再次陷入心殤。
澤慧壓低聲音道:“大佛寺此難,難過,一切的源頭皆是你送回的舍利子。若不是你破開我的心魔,半佛同樣不會走完真佛之力。
半佛的意義是,他人生的一半路為佛,而另一半全部是他內(nèi)心的負面情緒,那時的他可能是魔,可能是孽,總之不會對這人世間安然處之。”
鄭義對于澤慧沒有好臉色,因為這些事情,澤慧明明很久以前就看到了,他能預(yù)言,卻不去規(guī)避這些麻煩,任由悲劇發(fā)生,和幫兇沒什么區(qū)別。
“那你的心頭不也有魔,你們師徒二人倒是很像。”
澤慧沒有惱怒,他合十雙手,微微低頭道:“貧僧的佛魔,是相伴而生,佛性中有魔,魔性中有佛,并不極端。
可我的半佛師父,前半生已經(jīng)走完了所有的真佛之路,他的后半生,一定會尋找到一個相反的方向,走到極致。
我不能多說,能不能悟就看你自己了……”
澤慧面色一頓,一行黑血順著他的嘴角落下,天道果然如此,不能隨便窺伺。
忍著內(nèi)心之痛,澤慧面上閃過一絲掙扎之色,他一字一頓道:“有人替你攔下了半佛……”
“噗!”
泄露天機,大逆不道,澤慧慘白的臉色格外虛弱,謝絕周圍人的攙扶,澤慧輕笑道:“如此問心無愧,你我兩不相欠?!?p> “小和尚,你能送我回一趟蘭州拉面嗎?”
本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澤慧,頓了下腳步,低聲道:“蘭州拉面在南面,貧僧要去北面,應(yīng)該不順路的?!?p> 毛希沖著伽柔側(cè)顏一笑,沖上去一巴掌呼在澤慧的后腦勺上,冷聲道:“應(yīng)該不順路嗎?”
澤慧不住地點頭:“順路,順路?!?p> 二人沒有道別,毛希只是背對鄭義走到門口的時候,高高揚起了自己的右手:“我回家把門主之位拿了?!?p> 二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鄭義覺得心頭好像失去了什么,照理來說,陪毛?;丶业膽?yīng)該是他這個師兄。
命啊,緣啊……
鄭義心頭輕嘆: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怎能多糾纏你們呢?
伽柔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鄭義身后,她一手勾著自己的衣角,一手攥緊了大拇指道:“我覺得……現(xiàn)在追還有機會,不追的話,這個機會都沒有了?!?p> 鄭義搖頭一笑,這個搖頭,同樣讓伽柔失望。
終究鄭義只是他們的偶像,偶像怎會和眾生平等?
鄭義撥通仲天的電話,這家伙,依舊不在服務(wù)區(qū)。
這個澤慧不顧受天道反噬都要送回的消息,赫然向鄭義指明,仲天去替他擋下了下山的半佛。
“這是你和住持的承諾,還是你作為義父的選擇?”
鄭義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沒有見過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父,他所有的陪伴都是在這仲天的身邊。
這家伙突然的離去,鄭義心頭的難受又能與何人去說?
距離第五世家留下的期限還有兩日,鄭義讓帶上機械師面皮的鐵塔去了瑪城ZF大樓。
前幾日制裁者的表現(xiàn),讓魏民很是滿足,此刻聽聞之后機械師會坐鎮(zhèn)這里,他由衷地感到慶幸。
魏民見到鐵塔一人獨來,莫不是最近的傳言是真的?
鄭義死了?
“鄭義他……”
鐵塔沒有和魏民過多地解釋,這是鄭義吩咐的,沒有答案的問題,才會得到更多的解釋。
只是鐵塔張口閉口的俺,著實讓護士頭疼,得虧這魏民不認識機械師,不然鐵定穿幫。
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機械師,聽到鐵塔偽裝的他,會不會被氣活過來。
“機械師,恕我直言,其他的條件我都可以接受,為何你們也需要這些超能者的尸體?不瞞你說華科院已經(jīng)和我通過氣,他們希望我能提供給他足夠數(shù)量的超能者尸體,若是能破開超能者的基因序列的密碼,以后我們?nèi)A國說不定可以全部成為超能者!”
魏民胸中裝著世界,他自然希望這一切成真。
鐵塔卻搖頭拒絕,假若人類都這么想,他們又何苦這么多年一直處于低級的文明?
“得到超能者的基因序列,他們有可能生產(chǎn)出更強的超能者,也有可能生產(chǎn)出只有超能者會感染的疾病……至于全民超能者,恕我直言,我并不信,掌握強大實力的,永遠只能是少部分人?!?p> 魏民久久不語,鐵塔的話,觸及到了他心底深處不愿提及的問題。
只是他若不答應(yīng)華科院的請求的話,下一步,或許這市長就不會是他了。
制裁者太強大了,哪個國家也不會將他放在普通人的手中。
即便魏民還是一個轉(zhuǎn)業(yè)軍人。
魏民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指著自己辦公室中的沙盤,輕聲道:
“瑪城現(xiàn)有居民400萬人,我們目前掌握的勢力有,東沙、南蘭、西過、北黃。
這四大宗門因為不久前偷襲我的事情,全部更換了門主,暫時還未有出世的打算;
瑪城本土的勢力中,連通公司消失,連家之人全部消失,包括連司徽在內(nèi)的許多科研人員,全部失蹤;
必達公司分部被毀,仲天和鄭義下落不明,必達董事會新任委員還在路上……”
提到鄭義,魏民明顯還有一絲停頓,他可不信,這么強大的家伙,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大佛寺中定有高人坐鎮(zhèn),但不久前住持圓寂在監(jiān)獄的消息,不脛而走,同樣引來了一群挖寶人;
圖書館封印著有關(guān)超能者記載的書籍,這也是令人眼紅的東西?!?p> 魏民雙手按在沙盤上,雙眼如鷹,此刻的他,不像是市長,分明是一個常年爭戰(zhàn)的將軍。
“大佛寺、圖書館、瑪城監(jiān)獄……諸如此類的公共場所還有很多,倘若我們一味地防守,我們只會更被動。”
鐵塔和護士久久不語,他們聽懂了,魏民這是在操縱一盤大棋。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像是提防一群躲在暗中想要偷吃奶酪的老鼠,就算你把奶酪藏得再好,他們也會尋得到。
就算找不到,也會騷擾著你,讓你很煩。
魏民打算將這塊奶酪放在燈下,誰敢伸手,就斷誰的命!
“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和鄭義相關(guān)的東西,我們把他們垂涎的東西全部集中在一起,等他們上門如何?”
鐵塔有點佩服魏民,他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反而想著如何快刀斬亂麻。
魏民雖然上任不到一個月,但是他的魄力,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好市長。
鐵塔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膠囊,打開后竟是一輛捷安特自行車。
魏民雙眼一亮,他第一次和鄭義見面的時候,鄭義就是用這個車子馱了上百份披薩。
這是鄭義的遺物?
鐵塔自始至終都沒有肯定鄭義死去的消息,護士也未出聲,因為他們知道,區(qū)區(qū)幾個雇傭兵,又怎么可能是鄭義的對手。
那家伙,鐵定是準備藏在黑處陰人。
“這是我大哥的外賣工具,若是用來當(dāng)誘餌再好不過了。”鐵塔的眼神中,蘊含著一絲悲涼,魏民不禁深吸一口氣,莫不是鄭義真的出事了?
說著,鐵塔又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石子。
圓潤的石子,沾了當(dāng)日澤慧流下的黑血,光澤雖然黯淡,但是它蘊含的氣息,卻極為濃郁。
“這是大佛寺的舍利子?”
魏民幾乎咬到了舌頭,好家伙,他想整點誘餌去釣魚,沒想到鐵塔帶來了真的寶物。
這還不算完,當(dāng)鐵塔從懷中掏出一枚熠熠生輝的小水晶球時,魏民的心臟都漏跳了幾拍。
如此濃郁的東西,就是連沙的生命之息嘛?
鐵塔沒想到魏民會全部相信,不久前鄭義等人在監(jiān)獄中搗鼓的時候,他可是無必嫌棄的。
怎么隨便一輛自行車,鄭義往上涂了點口水,就有因果之力了?
沾了澤慧之血的黑石頭,就成舍利子了?
更可笑的是連沙,就用她自己的生命之息抱了一下這小水晶,就能騙過魏民?
起初鐵塔還一臉不屑……
事實證明,的確能騙過。
魏民如坐針氈,不停地在屋中踱步,而后竟是直接撥通了一個秘密電話,低聲道:“貓頭鷹請求支援!”
能用自己代號的電話,也只有那個軍事重地了。
鐵塔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假戲真做,假戲未免過分了一點吧?
沒有人注意到,沙盤上一粒微沙,輕輕轉(zhuǎn)動了一圈。
第五世家,
捧著電報的男子,皺眉道:“信息屬實嘛?”
“我們不僅監(jiān)聽了魏民的辦公室,更在暗中布下了不少微型偷拍設(shè)備,據(jù)傳回的圖片顯示,魏民的表情絕不似作假?!?p> 第五道義接過情報,眉頭不由得皺在了一起,天脈傳回消息,柳平山抓到的鄭義是假人。
根據(jù)第五破命的徒弟尸體中的“血印之法”,他們看到了鄭義斬殺第五破曉的全過程。
現(xiàn)在得到魏民的消息,看樣子,這些家伙打算用真貨釣魚啊。
“兩手準備,派兩支天脈小隊去守在魏民身邊,那家伙要釣魚,卻不知這水到底有多深……
家里這邊,等候第五嚴回歸,務(wù)必要活捉那三兄妹,他們可是道斯的血脈,那足以讓我們血脈覺醒的東西??!”
第五道義插著雙手,靜靜看著藍天:“第五世家既然要出世,那就讓這天地換一番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