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官宅掛滿了紅帳,門上,屋內(nèi)到處粘貼滿了喜字,看著極為喜慶。
府外,人們都排成長隊,各自手中都拿了些小菜,面色帶喜。而府中也臨時聘請了些許丫鬟,一時間人聲鼎沸,場面十分熱鬧。
路人打聽才得知是蘇家之子早已定下婚期,這對新人兩小無猜,自小兩情相悅,可女方家中忽報女子身體抱恙,實在不能再拖延期限,蘇家為了不辜負姑娘心意,也不愿違背當初承諾,于是辦了此婚,順帶沖喜。
嗩吶吹樂,八抬大紅轎,后面隨著幾十紅箱,轎子前還有兩對大雁,這條長隊浩浩湯湯,繞了一條又一條街,所過之處禮炮隨響,因地處偏僻,城也不大,這婚轎走了全城也不過四五個時辰。
人們聽著沖喜都去了,加上蘇府破了這神廟一案,前兩日皇帝也回指令將那兩人立即當斬頭,如今冤魂也得償所愿,所以每人都十分喜慶,蘇靜也是痛快,讓眾人在各大酒樓吃了個暢快。
婚事也是按照蘇母預想中的流程進行著,當她看到兩人跪拜在自己面前時忽然有一種今生已得償所愿的想法。
夜晚喜房中,紅燭噼里啪啦的爆了三響,眾人聽到聲后連道這是天賜良緣。
洛塵拿起玉如意當眾挑開紅蓋頭時眾人都露出羨慕的眼光,都不由得驚嘆好一對盛世絕色!
挑開蓋頭的洛塵看著借安也不由得愣了許久,直到眾人笑著拍打他時才反應過來,借安看他著呆愣樣也不由得衣袖遮笑。
在眾人的起哄中,兩人紅著臉對飲了合巹酒。
合巹酒甘中帶澀,可那澀終究是抵不過心中的蜜,徑直在口中化為甘甜落入脾胃中。
蘇母隨著紅娘走進來,后面兩位丫鬟各自端著餃子走進來,跪坐在二人身側(cè),舉起手中的盤子。
紅娘笑道:“新人們來嘗嘗?!?p> 借安雙手端起餃子,用勺子舀了一個大餃子。
洛塵咬了一口,蹙眉:“生的?”
眾人大笑著,借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也露出柔和的笑容。
蘇母卻有些擔憂的看著借安,因為借安不能說話恐是會斷了這喜慶,自己情急竟也忘了此事。
洛塵放回碗抓住借安的手搖頭說道:“安兒,生的。”
眾人聽到此話,更是開心的捧腹笑著。借安笑著望了一眼洛塵,咬了一小口餃子,也擰緊了眉頭。
這餃子就連面皮都沒熟透。
一旁的紅娘笑問:“生嗎?”
洛塵聽到此話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好似被燙到似的猛地收回手,耳尖也跟熟透了似的。
“生…”借安咽了咽口水,輕聲回應。因是那日飲了洛塵給的東西,此刻嗓音也好上了不少。
蘇母松了口氣。
“好了好了,夫人身體不適,你們先退下吧?!甭鍓m將借安的碗放回到丫鬟盤中。
眾人眼中露出異樣的目光,紅娘笑道:“呀,新郎官等不及了呢,我們快出去吧。”
眾人嬉笑著跑出去,最后一人帶上了房門,可那些人哪里有離開,各個都將耳朵貼附在門上。
“疼么?”洛塵摸了摸借安的嗓子滿眼心疼。
借安搖了搖頭。
“那可有累了?”
對方還是搖了搖頭。
房間內(nèi)一片寂靜,眾人抵不過好奇心打開了點門縫,結(jié)果人太多全部都摔了進去。
兩人相牽的手迅速分開,洛塵伸出手擋在借安面前,看是鬧喜的人那謹慎的目光才收了收。
“是…是你們啊,沒有事吧?”洛塵上前挨個扶起結(jié)成一團的人們。
這一幕被蘇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這些反應是經(jīng)歷了多少的苦才會有如此的警惕。
蘇母的淚掉落在地上,終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母親為何哭了?
洛塵想上前,可想想大婚之日又不好出去,就佇立在那里。
借安起身向洛塵走來,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一起去吧?!?p> 眾人一臉驚愕的看著那兩道紅影攜著手朝著哭跑離去的蘇母奔去。
“母親!”洛塵呼喚。
那金發(fā)的女子停下身,回眸看向兩人,她滿臉淚痕,眼中現(xiàn)在還在流淌著滾燙的淚水。
蘇母連用手帕擦去淚水笑道:“你們倆真是的,大婚之夜跑出來做甚,就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么?!?p> 洛塵拉著借安跪在地上,蘇母連伸手去拉兩人,可兩人跪地不起。
“孩兒不孝,多年來未侍奉父親母親,現(xiàn)如今,也要帶走這蘇府的少夫人,孩兒真的不孝!”洛塵跪在地上一次次重重磕頭。
蘇母正想去拉時,借安也磕頭說:“兒媳不孝,竟讓母親為我們擔憂,母親對…蘇卿的好,蘇卿今生難忘,實在是難以報答這份恩情?!?p> 因掛在蘇府是以蘇卿的假名,借安說的時候極為不習慣,當時就停頓了一下,加上脖頸處重傷,說話也是一頓一頓的。
蘇母跪在地上緊緊抱著一直磕頭的兩人,哽咽:“母親只希望你們能健健康康活下去…母親也就心滿意足了?!?p> 三人報團而泣,又絮絮叨叨到了天快兩時才腫脹著眼回了房。
有些話不說,下一次再遇的時候,就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了。
坐在石桌上的女子見著那喜房滅了燈,猛地罐了幾口酒。
“沈姑娘,哪怕在傷心也不能這般醉酒啊?!币坏滥幸魪谋澈箜懫?,沈凝決抄起桌上的劍劃過去。
劍端在那人脖頸處停下。
沈凝決醉紅了臉說:“你有什么資格說凝決,那里面也有你歡喜的人吧,你就不難受嗎?”
張霽坐在沈凝決身旁笑道:“這有何關(guān)系,那人開心就好。若是有一天被辜負,思敬還是可以為之當遮風擋雨的房檐。”
“切,虛偽?!鄙蚰龥Q冷哼。
張霽苦笑一聲:“虛偽是有一些,不過比起心上人難過,更愿意看到心上人開心的樣子。若姑娘也不是這個原因的話,怎能一直放過借安呢?”
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那人也不再灌酒。
沈凝決苦笑一聲問道:“你相信天緣嗎?”
張霽:“怎么?”
沈凝決捏緊了酒罐:“那日,借安為了救你奄奄一息還記得嗎?”
對方似乎很不愿提及此時,敷衍的恩了一聲。
“知道你在自責,無論換成誰借安都會那樣做的?!鄙蚰龥Q提著罐子飲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逃出來的酒液。
“但凝決想說的是那日洛塵抱借安出廟后,天色驟變,好似上天垂憐一般下著朦朧小雨…”
聽著沈凝決滔滔不絕的話,張霽垂下了眼眸。
天緣…真是天賜良緣么…
他們確實是天作之合,能琴瑟和鳴,心心相印…今日也是他們大喜之日,可為何心中會如此不甘!
五善作酒
你以為到這就結(jié)束了?不,這才是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