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釘子
順著青嵐手指所指的方向,眾人都圍過來,看見一只小土狗正蜷著身子縮在灶邊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那狗有多累,眾人吵鬧了這一陣子,而且都圍到它身邊了,它愣是一點兒警覺都沒有,仍是睡得極香。
蘇任平一看那狗說灰不灰說黃不黃的土不拉幾的模樣,立時便想起了在葉橘井的藥鋪外頭跟著自己的那只小土狗。
“它竟然真的跟回來了……”蘇任平把那日的情形跟大伙兒說了說,仍是難以置信道,“不是,你們說它是怎么跟著我的?我竟一點兒都沒感覺到……”
“蘇任平,我擔(dān)心它是受人驅(qū)策的?!狈e蘇慢慢蹲下身,向那小土狗張開了手,猛然一合,將那土狗牢牢鉗制在了自己手中。
“你的意思是……”蘇任平遲疑道,“是驅(qū)役?”
小土狗在積蘇手中終于睜開了眼睛,圓溜溜的一雙黑豆兒似的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咧開嘴很開心似的,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說:“人好多啊!終于有人陪我玩兒了!”
小狗子的尾巴拼命搖著,像是生怕人看不見它在討好獻(xiàn)媚似的。
細(xì)雪從蘇任平和青嵐的腿縫里擠進(jìn)來個腦袋,看著那土狗,搖搖頭,道:“一臉傻樣?!?p> 青嵐雖然聽不懂驢語,但他和細(xì)雪此時卻是心有戚戚焉一般,對蘇任平道:“不該是驅(qū)役吧?被驅(qū)役驅(qū)策的動物,一般攻擊性都挺強的,哪里會有這種傻頭傻腦的?”
“汪!汪!”小土狗大概以為大家在夸它可愛,更加興奮似的,把尾巴搖成了螺旋槳,吐著小舌頭哈哈的,想要去舔積蘇的手,口水都流成了河。
蘇任平低頭看了細(xì)雪一眼。
細(xì)雪會意,卻搖搖頭,道:“別問我,我也聽不懂這傻狗在說什么。你就當(dāng)它是初生的嬰兒,你說,你能聽懂嬰兒哭鬧是啥意思嗎?”
蘇任平只好又去問積蘇:“積蘇,你覺得呢?是被驅(qū)役馴化過的嗎?”
積蘇皺眉道:“看起來不像……”這狗,一沒有受過馴的跡象,二沒有被控制了思想行動的魯莽攻擊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驅(qū)役會驅(qū)策的動物。
可是,如果不是驅(qū)役,這種一看就傻兮兮的小狗,怎么可能會做到無聲無息地跟蹤人,又不被人察覺地進(jìn)了屋呢?
“你們看看它身上有沒有什么東西?”葉橘井站在廚房門外頭,翹著頭叫道,“尤其是粉末什么的……”
有道理!廚房里地兒窄,蘇任平讓積蘇帶了那小狗,到外間屋里,與葉橘井賀蘭瀟等人一起仔細(xì)查驗。他自己則輕輕拍拍正要湊過去看熱鬧的青嵐,輕聲問道:
“你也知道驅(qū)役?”
青嵐回頭看他一眼,笑道:“驅(qū)役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不能知道?再說了,你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p> 親衛(wèi)隊長和殺手驅(qū)役的區(qū)別,不過是固定雇主和不固定雇主的區(qū)別。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同行。同行各為其主,自然少不了知己知彼。
除了知己知彼,說不定還會有互相利用……
蘇任平看著青嵐,道:“驅(qū)役,和宗相有沒有關(guān)系?”
本想去瞧熱鬧的青嵐復(fù)又站定了,也看著蘇任平道:“據(jù)我所知,沒有。但是……”
蘇任平皺皺眉:“怎么,難道還有你堂堂親衛(wèi)隊長不知道的事情?”
青嵐笑笑,道:“堂堂親衛(wèi)隊長,在真正的貴人面前,算得了什么?”哪怕是心腹,說穿了也不過是供貴人們驅(qū)策的,他們所知道的,不過是貴人們讓他們知道的。
蘇任平還要再問,卻聽葉橘井在人堆里喊道:“還真有!”
“什么?”見有發(fā)現(xiàn),蘇任平趕忙也湊了過去看。
葉橘井從積蘇身旁站起身來,道:“這只小狗身上沾著些許蝎子豆粉末??磥?,把毒下到菜里的罪魁禍?zhǔn)?,就是這只狗了?!闭f著,他將一只手帕遞給了蘇任平,手帕上是他和積蘇他們從小狗身上擦拭下來的殘余蝎子豆粉末。
那小小的一撮灰褐色粉末,堆在手帕中間,毫不起眼,就像是從地上隨便撮起來的一撮泥土。
“下毒的是這小狗沒錯,但說它是罪魁禍?zhǔn)讌s是為時過早了。”賀蘭瀟也站起身來,道,“小狗的四只腳上殘留的粉末最多,看樣子,極有可能是什么人在小狗腳上涂抹了蝎子豆粉末,偷偷把它放進(jìn)了專門店……”
“趁著我們都沒注意,小狗被放進(jìn)了沒有人在的廚房?!边B山景亦是若有所思,“而廚房當(dāng)時只剩了還沒端上桌的烤乳豬,所以哪怕只是小狗好奇觸碰過,蝎子豆的粉末也會沾染到烤乳豬上?!?p> 葉橘井點頭道:“蝎子豆只需一點兒量就可以起效。而且那時烤乳豬還熱乎著,蝎子豆粉末一著熱可以立馬溶解滲入,所以,即使小狗只碰了一下烤乳豬,也完全可以保證下毒的完成?!?p> “汪!”小土狗完全不知道大伙兒在說什么,仍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積蘇略松了松手,小狗便得了自由??伤皇且凰ξ舶鸵晦D(zhuǎn)頭,不僅沒跑開,反而還一頭鉆進(jìn)了積蘇的懷里,舒舒服服地臥了下來,就好像積蘇懷里才是它的窩似的。
傻的如此可愛的小狗,怎么也不可能是驅(qū)役派來的吧!
積蘇看著懷里的小狗愣了愣,抬起來的手一時也不知該放下還是繼續(xù)抬著。他頓了頓,將雙手垂在了身子兩旁,抬頭看向蘇任平,道:“我懷疑是凌霜?!?p> 傻呵呵的小狗干這些事兒,一定是有人安排好的。
這個人,會是凌霜嗎?
蘇任平有些疑惑:“可是,你剛才也說了,這只狗并不像是被驅(qū)役訓(xùn)練或操控的啊……這會兒為何又會懷疑到凌霜?”
“凌霜是誰?”青嵐很是敏感,“難道這個人就是驅(qū)役?”
晴方在旁摸著下巴:“這個名字……像是個女孩子?”
“嗯?!碧K任平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一聲,未及解釋,卻聽積蘇慢慢說道:
“雖然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可是……我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一種解釋了……這只狗,應(yīng)該是驅(qū)役極少用的‘釘子’。”
吃碗大鍋粥
雨敲在檐下鐵皮上叮叮咚咚的,很是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