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前頭帶路便好行
大驚之下,蘇任平竟然連一聲呼喊都發(fā)不出來,腦袋一片空白,只恍惚聽得阿土在上方喊著他的名字。
片刻的麻木過后,疼痛便像是海浪一般,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身體似乎被剛才的撞擊拍成了碎片,全靠衣服攏著才沒有散落成一地的零碎。
雖然不好受,但是讓蘇任平瞬間清醒了過來。
最難忍的疼痛來自于腰上。他簡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從腰部折斷成了兩截。
這得“歸功”于緊緊系在腰上的繩索。下墜的巨大的沖力,與結(jié)實(shí)的繩子不管不顧的牽扯,讓蘇任平恍惚聽見自己的腰椎發(fā)出了一聲不祥的“嘎巴”聲。
但也得虧有這條繩子,蘇任平才沒有直接拍到山下變成肉泥。
可話又說回來,蘇任平雖然沒摔下去,可如今被繩子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腰又受傷動不了,四下里無處借力固定身形,搞得他頗像是被人吊在竿子上等待出售的烏龜,隨風(fēng)晃蕩轉(zhuǎn)悠著圈,四腳徒勞地在空中劃拉著。
蘇任平張張嘴,想要喊聲“救命”,哪知從嗓子眼里涌出一股腥味,登時把他勉強(qiáng)要出的聲給淹沒了下去。
“你在搞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蘇任平近旁,那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解,有些好奇,更多的則是慍怒。
蘇任平還是發(fā)不出聲音來,他只能盡量往四周亂瞟著,直到山谷的風(fēng)把他轉(zhuǎn)了九十多度,他從看見與他平齊的峭壁上,竟趴著一個人。也沒瞅見這人身上有什么特別的裝備,可她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刭N在光滑的宛如鏡面的石壁上,像只大壁虎。
匆匆一瞥,風(fēng)便又將蘇任平吹轉(zhuǎn)了個兒,他來不及看清那人的長相,只是聽聲音,依稀感覺像是個女孩子。
這人難道一直在這里?她在這里做什么?
蘇任平滿腔疑問卻問不出口,身上的疼痛已經(jīng)令他處在昏迷的邊緣了。
峭壁上的女孩子往上爬了幾步,伸了伸手,像是要拉住系在蘇任平身上的繩子,可是風(fēng)太大,她一抓竟沒抓住。
此時風(fēng)勢忽然一滯,光線一暗,像是有朵云飄了過來。蘇任平仰面朝天卻看得清楚,原來是阿土。
阿土飛下來,快速扇動著翼膜,竟懸停在了蘇任平身邊。他看見蘇任平還睜著眼睛還在喘氣,方才踏實(shí)了些。
好歹還活著。
活著歸活著,但是怎么救他上去呢?阿土操縱翼膜已經(jīng)占了兩只手,想抱住他往上飛顯然是不可能的。
從山頂上拽繩子把他拉上去?可蘇任平現(xiàn)在看樣子完全動彈不得,只靠阿土一個人用力恐怕是拉不上去的。再說了峭壁上有不少地方山巖尖利突出,就算能拽上去,恐怕也得把蘇任平磕個半死。
而這位蘇老板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死了。再加上半死……那還有好嗎?
“采藥人?”趴在峭壁上的女孩突然開腔。
和蘇任平一樣,阿土也被嚇了一跳。他撲棱了幾下,略飛高一些,這才發(fā)現(xiàn)石壁上的女孩。
女孩穿了一身暗色的緊身衣,一頭比寸頭長不了多少的短發(fā)是略顯發(fā)黯的深黃褐色,乍一看仿佛一蓬秋草,這都使得她幾乎和擋在陰影下峭壁合二為一,也難怪不易被人察覺。
阿土打量兩眼,問道:“糖農(nóng)?”
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我養(yǎng)了三年的糖場,就這么被你們毀了。”
“對不起,我們也不是故意的……”阿土頓了頓,道,“先把人救下來,咱們再聊行嗎?畢竟人命關(guān)天……”
女孩又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把他推過來,我背著他爬上山頂?!?p> “你……背著他?”阿土懷疑地看著她。雖然素聞糖農(nóng)身手矯健,在懸崖峭壁上也能如履平地,但是……
這女孩雖然不能說是瘦弱,但身材苗條,完全就是個普通少女的體態(tài),她這樣的身形,自己一個游走峭壁自然沒問題,可是若讓她背一個比她高將近兩頭的成年男子,恐怕會吃力吧?
看見阿土眼神,女孩撇撇嘴,道:“不放心?那你自己想辦法好了?!闭f著一轉(zhuǎn)頭,竟是要就此離開的樣子。
阿土能有什么辦法?他顧不得操控翼膜,伸了手便去拉那女孩的肩頭:“別別別,你幫幫我吧……求……求你了……”
蘇任平亦掙扎了半天,和著血沫子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來:“有……有勞姑娘……”
“你受傷了就別說話了?!迸⒅赜洲D(zhuǎn)回了身,看了蘇任平一眼,又看向阿土,“你去那邊踹他一腳便是?!?p> 阿土騰不出手來,自然得用腳發(fā)力了。
他也不啰嗦,一腳飛出,便將蘇任平踹向了糖農(nóng)少女。
蘇任平被阿土那一腳踹的宛如個陀螺般轉(zhuǎn)起了圈,把本來就昏頭昏腦的他轉(zhuǎn)的更是迷迷糊糊?;秀敝g,他只覺得一只微冷卻有力的手一把攥住了他耷拉著的左臂,往前一帶一擰。
渾身疼的蘇任平又添了左肩疼。但也就是一瞬。下一秒,他感覺自己仿佛被風(fēng)托著飛起來似的,竟借著被拉住的左臂,在空中翻個面,仰面向下貼在了什么柔軟的物事上。
這種重新獲得依恃的感覺,真好。
蘇任平立馬放松了下來??伤砩线@里那里的疼卻也加倍襲來,如此,他便這樣痛并快樂著徹底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蘇任平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阿土背著,慢慢走在山間的石階上。他一時有些混亂,不由問道:“我們……又返回了嗎?”
“沒,我們還在往山里走。”阿土答道。
見蘇任平醒了,阿土一直懸著的心才踏實(shí)了些,正好也走的累了,他便將蘇任平小心放到路邊,讓他靠在一塊大巖石上,自己則坐在一旁,拿了水壺喝水,并跟他解釋道:
“我們從山頂?shù)耐亮豪@過來斷開的棧道,然后又穿過一段山間裂隙,出來就又到了山里鑿出來的小路上?!?p> 阿土看見蘇任平的目光,又笑道:“裂隙自然是不好走的,多虧了這位采薇姑娘背著你才穿了過來……而且,這個近道也是采薇姑娘告訴咱們的?!?p> 蘇任平眼珠轉(zhuǎn)轉(zhuǎn),看見在一旁坐的不遠(yuǎn)不近的短發(fā)姑娘,張張嘴,道:“多……多謝采薇姑娘……”
“得了,你受傷就少說話吧?!辈赊钡穆曇艉退娜艘粯痈纱嗬?,“反正我回家也順路,就一處走了?!?p> 蘇任平的確說話吃力,但他不管不顧的求知欲還是令他不能閉嘴:“聽說……采薇姑娘是糖……糖農(nóng)?那是做……做什么的?”
吃碗大鍋粥
中午還用火鍋底料煮面,多放豆芽和蘆筍,吃起來好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