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太妃開了口
蘇太妃是書畫大家,屋里其他的沒有,畫作倒是有上千卷,有自己作的也有古今中外的名家作的。容沫兒不通文墨,對于軟筆書法一竅不通。其實(shí)不光是國畫,西洋畫容沫兒也欣賞不來。什么梵高啊,畢加索啊,其中高明獨(dú)到之處,容沫兒完全無法理解,只覺得和幼兒園小朋友的涂鴉并無二異。
容沫兒看著蘇太妃流暢精細(xì)的畫作,一知半解,只是覺得挺好看,但是看不出來里面蘊(yùn)藏的門道。不過畫的是高山流水,花鳥魚蟲,還是人物肖像總還是分得清的。
可是由于畫作過多,蘇太妃經(jīng)常在一堆書畫當(dāng)中東找西找,翻來覆去。上午找出來了,下午又忘記擱哪兒了,周而復(fù)始,浪費(fèi)了大把的時間。
容沫兒看著蘇太妃翻箱倒柜的身影突發(fā)奇想:“要是能像圖書館那樣管理,不就可以節(jié)省大量時間了嗎?”
說干就干。容沫兒將所有的畫卷先按照作者的名字排列,然后再根據(jù)畫作的名稱排列,從A-Z的順序依次在書柜中碼好,最后在書柜上標(biāo)記好對應(yīng)的首字母。雖然前期需要花費(fèi)一些時間,但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以后再找畫就方便多了。只需要先找到作者的首字母,再找作品的首字母即可。
費(fèi)了整整一晚上,容沫兒總算將所有的畫作都?xì)w納收拾完畢,一排排的書架上擺著如閱兵式一般整齊的畫軸,看得人賞心悅目。
容沫兒對自己的成就很是滿意,她洗了一把臉,將熬夜的倦容清除干凈,便上前稟告蘇太妃道:“娘娘,奴婢昨日將這書房里的畫卷都排列好了,您只需要看著柜子上的標(biāo)記即可?!?p> 蘇太妃面無表情,不過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不少,應(yīng)是容沫兒廚藝的功勞。她徑直走向書柜,瞅著拉丁字母,皺起了眉頭。
過了一會兒,她依舊像以前一樣,將柜子翻了個遍才找到想要的那幅,弄得一片狼藉。
容沫兒左思右想,弄不明白為什么蘇太妃不肯用她的新發(fā)明。良久,她一拍腦門,忽然想到:“好像有個bug啊,古代人不會拼音啊......”
容沫兒在心里罵了自己一聲笨蛋,不好意思地對蘇太妃說:“太妃娘娘......您以后要找什么畫,問奴婢就行。”想到太妃從不開口說話,她又補(bǔ)充道,“或者您寫下來作者和畫作的名字給奴婢看看也行。”
在那之后,蘇太妃堅(jiān)持自己倒騰了幾天,終于在某一天寫下了一個畫家的名字,放到容沫兒面前。
容沫兒暗自一笑,興奮地使用科學(xué)帶來的便利。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便找到了那幅畫。
蘇太妃眼中飄過一絲驚訝和贊許,卻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作畫了。不過從這時起,蘇太妃就再也沒親自找過畫,這些活兒全都成了容沫兒的專利。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一陣子,在一個晴朗的冬日午后,蘇太妃終于說出了入住太極殿以來的第一句話。
蘇太妃扔給容沫兒一本古書,指著其中的一頁道:“你,把這首詩抄上。”
蘇太妃竟然開口了!容沫兒喜形于色,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這就像是你一直喂的小貓,怎么喂都喂不熟,突然有一天它竟然沖你叫了起來,就算那叫聲依舊不溫柔,但好歹它已經(jīng)認(rèn)熟了你。
更讓容沫兒驚訝的是,平日里蘇太妃最寶貴的就是文房四寶,從不讓別人動她的筆墨紙硯,現(xiàn)在竟然讓自己為她題詩。果真是水滴石穿,鐵柱都能磨成針。
不過容沫兒的興奮轉(zhuǎn)眼就被窘迫所取代——她不會寫毛筆字。
“娘娘,奴婢......奴婢不會寫字......”
蘇太妃厭煩地看著容沫兒:“原以為你算機(jī)靈,看來還是沒用?!?p> 容沫兒只是不會用毛筆,又不是文盲,不甘地辯解道:“奴婢不是一點(diǎn)兒都不會,只是寫得不太好罷了?!?p> 蘇太妃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道:“寫你的名字給本宮看看?!?p> 在太極殿居住的太妃們,就算不瘋不傻,也早已沒了昔日的尊嚴(yán)。蘇太妃那“本宮”二字一說出口,氣勢一點(diǎn)兒也不輸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聽起來是那么的威嚴(yán)有份量,讓容沫兒有些刮目相看。
容沫兒深吸了一口氣,學(xué)著蘇太妃握筆的樣子,認(rèn)認(rèn)真真地在宣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蘇太妃鄙夷地瞅了那歪七扭八的字兒:“丑,真丑?!?p> 容沫兒不好意思地?fù)噶藫甘种福骸芭緩奈磳W(xué)過書法,臟了娘娘的眼?!?p> 蘇太妃將容沫兒寫的字兒揉成一團(tuán):“本宮三歲時候?qū)懙淖謨憾急冗@好看。哎,算了,至少你還識得幾個字?!?p> “還望娘娘多多指點(diǎn),奴婢愿意學(xué)!”
蘇太妃盯著容沫兒,冷哼了一聲,接著緩緩挪步到硯臺旁,揮筆瀟灑,寫下了一個“一”字:“練吧。”
“練這一橫?”
蘇太妃不耐煩地道:“別小瞧這一道橫,單單這橫就能看出一個人筆力的深厚?!弧拖袷墙ǚ孔拥牡鼗?,地基不穩(wěn),房子就會塌。”
“謝娘娘賜教!”
容沫兒這段日子的付出總算沒有白費(fèi),雖然蘇太妃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看她不順眼的樣子,但她們已經(jīng)有了直接的交流。
交流便是交情的開始。
看到特立獨(dú)行的蘇太妃竟然能和容沫兒和諧共處,還教起了她書法,太極殿的下人們都瞠目結(jié)舌。不過驚訝歸驚訝,效仿的卻是沒有。就算攻略了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老太太,又有什么意義?
唯一向容沫兒取經(jīng)的,就是綠蕊。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跟了不同的主子,待遇就是天壤之別。
綠蕊每日就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即便如此,也沒有打擊她想要好好伺候李妃的決心。可惜,容沫兒的那些法子對李妃都不奏效。
如果蘇太妃是一只傲嬌的貓,那李妃就是一條瘋了的狗。
李妃只要見到綠蕊就會發(fā)瘋,好像是在把過去近十年的憤恨全都發(fā)泄在綠蕊身上。
不管綠蕊做了什么山珍海味,李妃都不領(lǐng)她的情。要么朝她吐唾沫,要么甩她臉巴子。足療也好,沐浴也罷,更是綠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不被李妃抓傷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
綠蕊始終相信,李妃即使瘋了也是個人,是個人就一定會有善良的那一面,就一定會向往光明,只不過她還沒有找到打開李妃心門的那把鑰匙。
但是無數(shù)次的碰壁也深深地磨損著綠蕊的身心,她也是個人,也會失望,會徘徊,會惆悵,會憂傷。這種日子她不知道還能堅(jiān)持到何時,李妃也不知道還能茍活多久。
李妃,真的沒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