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凄愴的紅月,你為何自云端出現(xiàn)?(注)”
雨水漸停,酒保搖下了車窗,音樂不息,一幢奇怪的酒樓出現(xiàn)在了幾人的視線中。
“穿越冰冷的鐵林,將酒紅的光輝傾瀉,淡淡地,隱約地,映照我戀人的臉龐?!?p> ——它就像一座中空的鼓樓,靜靜躺在古舊的老街里,與周圍低矮的老宅格格不入。
酒保打響響指,“咱們到了。”
早已等待的幾名酒樓女侍在地上鋪上紅毯,一齊向車內(nèi)的客人鞠躬道:
“歡迎光臨‘百里香’!”
“里們這似把俄帶到哪里來了?”扎里微微感到不安。
“當(dāng)然是高德先生替大人預(yù)訂的雅間?!本票W隽藗€“請下車”的手勢,口中說的話已然變成了標(biāo)準的弗拉維亞語。
“哦?”扎里心中思索著,這高德一定有什么陰謀。
在接替前任領(lǐng)事的工作時,他的父親魯滕伯格公爵曾經(jīng)告訴他,整個大夏國有兩人必須注意,一位是總理大臣張文煥,一位便是這位叫做“高德”的人。
此人城府極深,又掌控著整個大夏國最精銳的特務(wù)機構(gòu)——“高德公館”。
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其麾下耳目。
如果能夠消滅高德……那么,冬皇陛下想要征服大夏也就指日可待了。
走廊的屏風(fēng)層層疊疊,屏風(fēng)白鶴展翅高飛,忽而飛入桌案上的青花瓷,忽而落入宣紙的黑墨山水之間。
整座酒樓充斥著一股東方韻味。
扎里最討厭這些遠東人的調(diào)調(diào),無論是夏人還是扶桑人的藝術(shù),在他看來,全都是些該死的異端玩意。
不過,東方女人倒是非常美麗,這皆是他所無法抗拒的。
看看那惹眼的旗袍吧,東方女子懷抱琵琶,輕彈淺唱,她們修長而迷人的身姿,仿佛訴說著古老的神秘和優(yōu)雅……
扎里的眼睛開始不老實了起來。
“坐!”酒保拉開靠椅,做了個“請”的手勢。
扎里這才恢復(fù)到認真嚴肅的態(tài)度。
他短哼一聲,不知道哪里跑來一只黑貓。
他剛想入座,黑貓便從他的雙腳間竄過,飛也似地奔到了雅間主人的身旁。
扎里定神一看,沒錯,此人正是高德。
“來,吳菊,叫人上酒上菜,可不要虧待了我們的貴客!”
高德正坐在雅間長桌的正對面,口中說的是弗拉維亞語,他此刻完全展現(xiàn)出一副主人邀請客人的姿態(tài)。
周圍站著一圈的人,男侍們守在大門口。
之前那名開車的司機聽到高德的命令當(dāng)即出列,到走廊輕輕一鼓掌,酒樓的女侍們很快端上了一盤又一盤精致的菜肴,
之前的酒保替扎里倒上一杯并州紅釀,一旁的女侍還擔(dān)心扎里是個外國人,不會用筷子,特地準備了刀叉擺在面前。
“你有什么就直說吧?!痹锊豢蜌獾卣f道。
“閣下是個爽快人,但是,有什么問題,還得先填飽肚子再說?!?p> 高德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夾來一塊梅菜扣肉,輕輕咬上一口,細嚼慢咽,宛如美食家一般發(fā)出一聲感嘆:
“怎么,扎里領(lǐng)事吃不慣夏國菜嗎?”
“我可是很忙的?!痹镒彀蜕先绱苏f,然而喉嚨卻咽下了口水。
他堅信,高德絕不可能只是請他來吃飯這么簡單的。
他剛剛才從恐怖襲擊中逃脫,怎么說,這都不是用餐的時候。
“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去了?!?p> 說完,扎里便要起身離開,沒想到身后的酒保卻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肩膀。
“喂,你這是干什么?”扎里嚴厲質(zhì)問道。
“當(dāng)然是為了你的安全啊。”高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那些刺客還沒有被抓到,如果閣下出了問題,我怎么好向貴國交代呢?”
黑貓“喵”了一聲,靈巧地躍上高德的懷中。
高德邊撫摸著黑貓柔軟的身體,邊用另一雙筷子夾起肉片,像對待討要糖果的頑童一樣,將肉片送進黑貓的嘴里。
扎里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然而自己已經(jīng)深陷虎穴,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好,他心想,讓我看看你究竟想搞些什么名堂。
扎里冷笑一聲,也不再拘束,動起了刀叉。
這樣的局面大約持續(xù)了十來分鐘。
高德只是自顧自地逗貓,旁邊的一干人也一動不動,宛如木人一樣莊重肅穆。
氣氛愈是這樣安靜壓抑,扎里就越是心中煩躁。
再怎么說,我也是堂堂弗拉維亞冬皇欽點的帝國大使,這些東方人又能把我怎么樣呢?
難不成要拘禁我一輩子?
呵,如此的話,他們很快就會感受到帝國的震怒。
終于,雅間的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兩人同時放下筷子。
“林哲,去開門吧。”高德用手帕擦干胡子上的湯汁。
酒保點頭允諾,不一會兒,他竟然拖著一具蒙面的尸體重新回到了雅間內(nèi)。
“高德,你這是干什么?”
扎里微微一驚,他看到那尸體身上有幾個正在流血的窟窿,身上的衣服明顯是弗拉維亞流行的黑紅侍從服裝。
“報告領(lǐng)事,襲擊者的主使已被擊斃。”林哲敬了個禮。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夏的精英?!备叩旅媛断采?,鼓起了掌。
那頭黑貓不知所措地“喵喵”叫著。
它跳到地面上,像大毛球一樣跑到尸體旁邊,它紅藍雙色的貓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尸體看,又用貓爪撥弄了一下死者的手。
這時候,林哲一把揭開死者的面罩,“扎里領(lǐng)事可否認得此人呢?”
——咚!
不料,扎里卻猛地一拳砸在飯桌上,震得飯菜搖晃。
“高德,敢問你是把我扎里當(dāng)成了傻子么?”
黑貓嚇得逃到了一邊。
扎里臉上頓時一陣青紅,呈現(xiàn)怒色——因為那地上的尸體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私人保鏢“華金斯基”!
而華金斯基此刻竟然被高德的人給當(dāng)場擊斃,這怒氣怎能咽下?!
“哦,沒想到,此人竟然是扎里先生的保鏢……那更是殺得妙了?!备叩路吹剐α似饋?。
扎里怒不可遏,“你說什么?”
“高某很榮幸地,能替堂堂北帝國大使除掉了一個隱藏的禍患?!?p> 高德故弄玄虛地說道:“我們的人看到,你的這位保鏢,今天可是偷偷摸摸地在后臺和反抗軍的人搭話呢?!?p> “胡說!我的人怎么會跟光明會的人在一起?”
扎里站了起來,指著高德說道:“我警告你,我會將此事告知冬皇陛下。”
“閣下稍安勿躁。”
高德異常冷靜地回答說:“你的人不會,但是其他北帝國的同僚會,閣下,下一屆租界領(lǐng)事的選舉快到了吧?聽說魯滕伯格家族的對手們都在廣積人脈呢?!?p> “你……”
就在扎里準備發(fā)作的時候,他的身后又傳來了一個女子輕柔的嗓音:
“扎里先生,小女子秋娘,可是親眼看到那位先生,鬼鬼祟祟地在舞臺周圍跟可疑人物搭話哦?!?p>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女子溫柔地將手搭在扎里的肩膀上,聲音嫵媚而充滿著某種虛無感。
她的出現(xiàn)無聲無息,猶如鬼魅,扎里竟絲毫沒有察覺。
“你不是那唱歌的女人嗎?”
“也許有人告訴過先生,小女子除了詩詞歌賦外,還熱衷于鉆研廚藝?!?p> 秋娘在他耳邊低語:“這家‘百里香’便是我開的?!?p> ————
注:歌詞改編自俄國作家普希金的《月亮》。
玄暉門主
在這里回答一些讀者對文品性格的質(zhì)疑,計劃書本身是群像劇,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性格,背景故事。 再者,人都是會成長會改變的,軟弱的會一直軟弱嗎?好人永遠是好人嗎? 計劃書里的角色是有血有肉的,相信看到現(xiàn)在的讀者都能明白,每個角色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就像方警官,給人的第一印象基本都是個暴力執(zhí)法的壞人,但他內(nèi)心也有柔軟的一面,有固執(zhí)也有勇敢,有私心也有自己的正義感,這在以后的劇情里會更加豐富。 在這方面盡管相信門主吧。 我的本意是塑造一個世界觀宏大,具有活力的眾生百態(tài),計劃書的主角不止是文品,而是每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因此我在許多角色的背景、性格敘述上下了很多功夫。 后續(xù)pov的分鏡還會更多,本書的實質(zhì)便是以文品為主線的眾生百態(tài)。 此外,今天會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