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諾艾爾無力地放下手中的竊聽器，他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搭檔啊，居然連你也離開了嗎……那么我只能孤身一人去戰(zhàn)斗了啊，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一點都不可靠。
龍……真是諷刺的東西，也難怪他的那段記憶會被封印了。但是，現(xiàn)在這樣的他是不行的。只是為了那些家伙而忘了自己的話，他終有一天會在戰(zhàn)斗中喪命。他必須變回原來的樣子。
諾艾爾回過頭，望著在陽光照射下正在意識中戰(zhàn)斗的艾諾斯。
“魔族的勇者……已經(jīng)不在了。”
諾艾爾沒有說話，盡力往被太陽烤得刺眼的葉叢望去。如果這么做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緩和一下自己的憂傷？
但是自己不能后退，因為，他們兩個還在這里。
諾艾爾轉過身，望了望熟睡著的繆亞。
“你們的不幸……都是我?guī)淼陌 Ｎ覒摗ペH罪。”
“卡帝恩……一定要徹底擊潰！”
……
“你認為什么是正義？艾諾斯?！?p> “你又認為什么是正義？宙爾卡斯?！?p> “你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p> “我們的身軀相同，樣貌相同，但是理想是截然不同的?！?p> “艾諾斯，你想要去犧牲自己拯救世界，就憑那空白的軀殼?！?p> “宙爾卡斯，你想要去救下所有人。所以那時候你猶豫了，舍棄龍的身份，擊敗了魔族王，最終換來了更大的傷亡?！?p>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要把宙爾卡斯封印起來嗎？他的性格會害他喪命。”
“不，是艾諾斯會害自己喪命?！?p> “那么，你到底是哪一邊的？是光，或是影？”
“亦或——兩者都是?！?p> “你記得要守護的是什么嗎？還是說那對如今的你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呢？”
“并不是這樣吧……或許我真的一直想守護某個人，想……償還我的罪孽?！?p> “但是，我依舊會選擇世界。因為……這是那個人，所有人所熱愛的地方?！?p> “因此，我會守護你所深愛的世界，即使是要以生命為代價……”
“艾諾斯。你不是神，你也會有無法做到的事情?！?p> “但是，打倒卡帝恩是我的使命……亦是，所有人的使命?！?p> “所以我說了，不要小看人類的意志！”
“我會去戰(zhàn)斗的。不是對魔族，而是魔族王卡帝恩?！?p> “只有將魔族王打倒了，天族、魔族、龍族，還有人類才會得到解放！”
“但我還有別的要做的事。如果只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對其他事情置之不理，就可能又出現(xiàn)無謂的犧牲。如果那樣的話，就是我的罪孽?！?p> “至少，我也要償還給曜帶來的傷害。她是無辜的，是我奪走了她的父親。我必須讓她好好活下去。如果她覺得不夠的話……我能為她做任何事，雖然不可能彌補我的過錯?！?p> “所以，這樣的自己，是艾諾斯。宙爾卡斯，已經(jīng)消失了?！?p> “哪怕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也好……”
“創(chuàng)造神給予我這個機會，我必須要在自己好好活著的時候完成自己的使命——打敗卡帝恩?！?p> ……
“沒有時間了……”
諾艾爾等了足足一天，圣石的光芒看上去總算是與劍融為了一體?？瓷先堦杽Φ娜诤弦呀?jīng)完成了。
但如果說這樣就一定可以打敗卡帝恩，諾艾爾還不敢下定論。
畢竟那家伙吞掉了圣石……還有精靈。
“諾艾爾……”
諾艾爾驚訝地回過頭，發(fā)現(xiàn)艾諾斯已經(jīng)醒了，緩緩地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怎么，'艾諾斯'……你現(xiàn)在的感覺如何？”
“我的話沒什么問題……塞拉和塞娜，她們也說成功了?！?p> “切……”
諾艾爾搖了搖頭：“艾諾斯，你可要弄清楚……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戰(zhàn)士了……你手上的劍，殘月無雙和殘陽無雙，那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發(fā)揮出力量的?！?p> “我會去嘗試的，如果我真的有那種力量，那么一定可以打敗卡帝恩！”
“……還是不要太過自信了，艾諾斯。普羅米修斯……已經(jīng)死在了那家伙的劍下。”
普羅米修斯……是那個高尚的戰(zhàn)士……那樣的強者怎么會……？！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黯然神傷的時候了。艾諾斯，我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為同伴悲傷。如果我們失敗了，就是這個世界的滅亡?！?p> “我會去的?！?p> 出乎意料，艾諾斯這次沒有表現(xiàn)出優(yōu)柔寡斷。
他的心真的變強了……還是說，是被這樣的命運扼殺了……
“諾艾爾，拜托你保護好地上界手無寸鐵的人們，還有務必守護好繆亞小姐……不要再有無謂的犧牲了?！?p> 面對這樣嚴肅的艾諾斯，諾艾爾卻不禁嘆了口氣。
“你在下決心前可不可以先考慮一下，天上界通往魔界的門已經(jīng)毀了，你要怎么去找到卡帝恩呢？”
“啊……好像也是誒……”艾諾斯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是的，艾諾斯真是嚴肅不起來啊……”
“不也挺好的嗎，塞拉，如果心懷恐懼的話，會被魔族王利用這一點的?！?p> “啊……對不起，塞拉，塞娜……”
“道歉什么啊，你啊，還真是永遠搞不清狀況?！?p> “呃！”
“好了，艾諾斯，沒有時間了?！敝Z艾爾抓住艾諾斯的肩膀，隔著修行服都能感覺到那不可思議的力度。
“請你聽好，普羅米修斯已經(jīng)派他的手下在地上界傳送門附近等候你。他是人類與魔族的混血，想必會有辦法讓你去往魔界的?！?p> “我明白了，諾艾爾，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還有?！薄罢O？”
諾艾爾嘆了口氣。
“還有，保護好你的同伴，不要讓重要的人死了。”
“嗯，我發(fā)誓?！?p> 艾諾斯說完，朝洞穴外跑去。像是擺脫了束縛一般，如今的他應該有能力去完成他應該做的事了。
“嗯……”諾艾爾轉過身，望了望正熟睡的繆亞。這孩子受了多少苦啊……傷痕，還有精神上的筋疲力盡。
不能再讓什么人承受那樣的痛苦。
“繆亞，我會去守護這個你所珍愛的世界的?！?p> 諾艾爾說著，開始積攢體力。
……
我想要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在很早以前，甚至還未習言語，我便已經(jīng)預見到一切……龍族的勇者，普路頓的終結，以及神族與龍族的戰(zhàn)爭結果……仿佛是時間的見證人，我隨著命運之輪的旋轉，嘗試要深入這神秘的軌跡。但是很遺憾，我即便預見到之后會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不論做出何種努力都無法改變事實。
這就是命運嗎？被我所預見到的，即便是強烈的意愿也沒有使其改變。所以說到頭來，生命只是在遵循既定的軌跡而行嗎？難道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早就被規(guī)定好的？
沒有人相信我。因為，他們沒有意識到失敗是自己的命運，成功也是自己的命運。到頭來與我所遇見到的還是同一種東西。因為自己成功了，所以就認為自己打破了命運。這本該是很愉快的一種思想，但是為什么對我卻根本沒用？
或許是因為，我已經(jīng)預知到一切，所以成為了時間的見證人，因此對命運什么的都提不起興趣，因為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嗎？
所以，這并非很簡單。
沏好茶。好了，今天我們要說的是——孩子，你相信命運嗎？你認為什么是命運？你認為所謂反抗命運其實也是命運嗎？還是說你認為命運是可以由自己的力量去改變的？換言之，真的存在導致現(xiàn)在的情況不同的，存在于過去的另一種選擇嗎？
我不能回答你，孩子。真正的答案在你的心里面。
……
帝達爾城郊外某處。
一位身著深藍色長袍的老者正步履蹣跚地走著。他的四周是痛苦的大地，被戰(zhàn)火與血腥籠罩的煉獄。他不聾也不瞎，他知道自己要在這里，即使他知道這里危機四伏——
突然，幾只手握雙刀的羚羊頭怪物從巖石后躥出，將老者包圍，手上的利刃不時地敲擊地面，嘴里發(fā)出咿咿呀呀的尖銳噪音。
“魔……魔族……！”
老者驚恐地后退，仿佛想要避開面前的怪物，卻突然意識到身后也有怪物，于是停下腳步，害怕地左右觀望。
其中幾只怪物蜷著身子上前，幾刀揮下，重重砍在老者的手臂上。
“呃啊……！”老者被擊飛到一旁，喘著微弱的氣，噴濺出的血液浸濕了長袍，滴落在炙熱的大地上。
怪物們吱吱呀呀地叫著，仿佛很得意，他們一擁上前，想給老者最后一擊——
“給我住手——?。 ?p> 忽然，就如一陣風一般，一名金發(fā)少年出現(xiàn)了，揮舞著手中閃著光芒的雙劍，幾下就將怪物全部解決掉。
老者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雙手傳來的劇痛使他疲憊的意識趨于模糊。
“是到此為止了嗎……為了從魔族王那里救出世界，我也努力過了……可是我的能力也只有這種程度嗎……”
“沒事吧！”
收拾完怪物，金發(fā)少年立馬朝老者跑去，查看他的傷勢。
“你，你是……！”
出乎少年的意料，老者自己站了起來，露出慈祥的微笑：
“見到你很高興，馬戈斯……還是，要叫艾諾斯嗎？”
沒有理會少年的驚訝，老者繼續(xù)說道：“我叫普羅菲特……謝謝你的救命之恩?！?p> “您怎么會——”
“哈……不要驚訝，我是預言家，知道艾諾斯不算什么啊。”
預言家……普羅菲特先生居然是預言家，沒想到這種職業(yè)真的存在啊……少年感到很新奇，老者卻將話題轉移了：
“卷軸……還好好的嗎？”
不知為什么，少年恍然大悟：“那您呢？”
“是……我給艾諾斯……傳達要改變的未來了?！?p> “我從出生開始就具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之后……在十歲那年覺醒了自己的能力后，就能獲知未來的所有事情?！?p> “龍族的勇者，艾諾斯所結果的魔族王普路頓，以及神族與龍族的戰(zhàn)爭結果……”
“可是……這次很奇怪，這次卻看不出未來的結果啊……”
“還有，給你傳達了家里祖?zhèn)鞯哪Хň磔S，利用精靈的力量——去解決過去的問題。”
“可是看結果如此……”
“是的……失敗了，還有再也使用不了查看未來的能力了，就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似的……”
“這期間為了改變未來，已經(jīng)使用了太多的能力——啊啊啊?。 ?p> 少年立馬警覺地拔出劍，老者倒下，鮮血染紅了背后的長袍，一只雙手持刀的怪物正在老者背后，吱吱呀呀地叫著，手上的彎刀還滴著血——
……
“普羅菲特先生……！沒事吧！醒醒！”
少年收起劍，竭力呼喚著老者。良久，老者終于微微睜開了眼睛，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握住了少年的手。
“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有能力的無用老人而已……連這么簡單的預測都做不到，艾諾斯……！”
“是……普羅菲特先生。”
老人像是硬撐著那一口微弱的氣，更用力地握緊艾諾斯的手，即使實際上感受到的只是無力。
“我即將死去……但即使是最后也不能放棄使命?！?p> “既然不能讀出未來……那就說明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艾諾斯'……！不要失去勇氣，繼續(xù)跟魔族戰(zhàn)斗下去吧！”
語畢，老者的手無力地垂下，他充滿疲憊的雙眼也安詳?shù)亻]上了。
少年忍著痛，將老者安葬在自己做的簡單的墳中。然后，他像是鼓起了勇氣一般地握緊了拳頭。
“普羅菲特先生，我不會忘記您所說的話……我一定會改變未來的！”
少年下定決心一般說著，繼續(xù)朝自己的目的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