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擋頭,有事找俺,啥事?。“尺€打算,這幾天在家避避風頭哩?!迸4笥?,氣息沉穩(wěn),哪里像是有病在身。
“小叔你真是大膽,狡猾,頭,叫你去大山避避風頭,你就縮在鱗蝦灣!要是頭知道了,哼哼…”
牛二,三分驚訝,兩分調侃,剩下的全是深意。
“咳咳!俺身體不舒服,改天自己去李擋頭,面前請罪!說大事…”
牛大勇,干咳了兩聲,擺擺手。
“叔,發(fā)大財的機會來了!頭,最近接到一批大買賣!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運。季家那件事,頭給你擺平了,現在又讓你參與這批,大買賣…”
牛二羨慕道。
“啥,擺平了!李擋頭,還指名道姓,讓俺參與大買賣!啥買賣呀!快說,俺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報答李擋頭的恩情!”
牛大勇,神色激動,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狐貍!頭說最近,城里西北坡出現了一批野狐貍,頭說云洲的貴族老爺,夫人們。最喜歡用狐貍的皮毛,做出大衣毛毯,貴氣得很。而且西北坡那片的狐貍,可不一般,聽龜二說,多了一條尾巴,成精了!”
牛二神秘兮兮道。
“多了條尾巴的狐媚子!當年牛爺開荒的時候,又不是沒殺過!回去跟擋頭說,明日俺一定到!”
牛大勇,豪氣十足,甕聲甕氣道,拍胸脯保證。
“得嘞!”牛二,轉過頭,看了一眼麻衣大漢,邁入漆黑的夜路中。
“唉!”
看著遠去的身影,牛大勇臉色黯淡,搖了搖頭,略帶苦澀,隨即神色堅定,朝山上牛頭寨走去。
樹影沙丘下,一位身姿曼妙的婦人,靜靜站與一旁,目光冰冷,不知道想些什么,海風吹拂,月影繚亂,轉眼消失不見。
牛頭寨位于鱗蝦灣,正東面的大山之上,牛大勇,輕車熟路,抄近道,奔馳,在漆黑詭異的山路邊。
山路兩旁,隆起的一個個灰白的古墓,密密麻麻,不時吹過一陣冰寒的陰風,一段夜鶯的啼叫,宛若邁入漆黑的鬼域。
“祖先莫怪,打擾您老們休息了,俺是咱們牛氏的牛崽子,俺要去找牛爺,改天再來,陪您老們,嘮嘮嗑!”
牛大勇恭敬,朝古墓群,拜了拜,瞬間氣溫回升,面帶笑意,朝山上走去。
“大勇,你咋來了!黑燈瞎火的,不在屋里抱娘們…”
觀測樓內,手持木棍,一手拎著油燈,身材魁梧的山民,探出頭來,一看來人,甕聲甕氣道。
“苗哥!俺找牛爺,有事?!迸4笥聛淼秸T邊,憨憨一笑。
“砰!”
十丈來高的巖壁,一間簡陋的吊梯,慢慢落下,牛大勇,拉了拉旁邊的麻繩,巖壁上的滑輪轉動,竹梯,緩緩升起。
“我說,大勇??!咱們雖說和牛爺是本家,根,更親些,但也不能隔三差五就來,打擾牛爺?。 ?p> 魁梧大漢,伸出手將牛大勇,拉了出來,看著心事重重的模樣,聲音粗獷,緩緩開口。
“苗哥放心俺曉得!牛爺睡了嗎?”
“還沒,剛喝了兩壇老酒,三斤牛肉,一只燒雞,在屋里躺著呢!你輕點進去!”
牛苗指了指,寨內最高的石屋,輕聲道。
“俺曉得!”接過牛苗,遞來的牛皮毯,抱在懷中,目光虔誠,一步一步,朝石屋走去。
石屋由灰白的巖石壘成,一條青石鋪成的石路,延生到屋前。兩旁的篝火,熊熊燃燒,石門巨大一丈來高,上面刻畫亙古的圖騰,古老的文字。
石門虛掩,里面溫柔的火光,彌漫出來,牛大勇,躡手躡腳,扶著石門,輕聲慢行,側著身子,走了進去。
床榻上,虎紋豹皮,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個巨大的身影,側身躺在上面,呼吸深沉,旁邊的灶頭,燃燒著沉木,石屋充滿一股煙草味道。
左邊石窗,上掛著一個巨大古老的牛頭,牛角猙獰,沖天而起,篝火旁邊的紅木貢臺上,供奉著一把黝黑的斬馬刀。猩紅的血跡,凝固殆盡,化為烏黑的血垢,密密麻麻布滿刀身。
“大勇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翻過身來,露出一張枯瘦的臉,遍布銀須,臉上的猙獰刀疤,依稀可見。
“牛爺,牛崽子給您老,磕頭請安了?!迸4笥?,將皮毯鋪在老人面前,按照南蠻山民,古老的禮儀,單膝跪地,一膝翹起,五掌托天,五體投地,連磕九頭。
“說吧,什么事,讓你三更半夜,跑到寨里尋俺?!本薮蟮纳碛?,盤坐起來,如同一座古老的石雕,穿著黑色條紋祭服,目光炯炯有神,一股曠野的荒涼傳了出來。
“俺…俺要想要借牛蠻刀?”牛大勇被野獸一般的視線掃過,身軀顫抖,瞥了一眼貢臺的大刀,說出了來意。
“你遇到妖了?”異常高大的老者,目光一凝,歷經歲月沉淀的雙眸,泛起淡淡金光。
“城里西北角,出現一窩狐媚子,俺欠李檔頭一個人情,打算聯合李莊,做成這筆買賣!”
牛大勇,湊上前來,給火爐里,添了一塊硬木,撓撓后腦勺,看著老者。
“幾尾?”
“兩,兩尾!”牛大勇,含糊不清道。
“屁!起碼三尾,狐媚子一尾十年,兩尾疊增,呵呵,三尾起碼百年道行,成妖了!你的牛膽子不小啊!”
老者走下床榻,站起身來,近一丈的身高,像個小巨人。蒲扇一般的手,一巴掌將牛大勇,拍倒在地,毫不客氣訓斥道。
“牛蠻刀,不能給你!大水快來了,十萬山上的畜牲要下山了,沒有這件祖器,老朽戰(zhàn)紋起碼,減弱三成!你們這群不肖子孫,連一個可以繼承圖騰的都沒有,我死后蠻牛一脈也斷了。唉!”
老人來到貢臺邊,握住兩米開外的斬馬刀。橘紅色的火光,烘烤著黝黑的臉龐,手持長刀,一股鐵血,狂暴的氣勢,頃刻間爆發(fā)。
“牛爺俺不孝,俺不借了,您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牛大勇,面紅耳赤,羞愧難當,給老人接連磕了幾個,響頭,慢慢退出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