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緊盯著李斯齊消失的方向。
那里已經(jīng)只剩下一堆藍色的，粘稠的固液混合物。
那么大的一個人，就這么死了？
不久前還在跟自己說話的一個人，就這么隨意的死了？
黑發(fā)男子抑揚頓挫的聲音打斷了楚笙的思緒。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那就開始吧！”
黑發(fā)男子自問自答，拍拍手，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宮殿里的畫面開始了變化……
楚笙的心亂糟糟的，他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去接受這眼前的一切。
反倒是王軒，看著李斯齊死在眼前，臉色卻沒有太多變化……
男子的手指在虛空中敲動，仿佛在演奏一首無聲的鋼琴曲。
他的臉上是幸福的微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正此時，宮殿里發(fā)生了變化，空曠的大殿瞬間變成了另一幅景象：城市在烈火中燃燒，濃煙滾滾，天上是皎潔的血月。
長相丑陋猙獰的巨大怪物破壞著樓房，腳踩地面，讓整座城市都能感受到震動感。
樓房晃動，火光沖天，街上的人群尖叫著，哭泣著。
遠方，海浪拍打著海岸，巨大扭曲的章魚、水母盤踞在海洋上空，海上有幾艘單薄的船只，在海浪的拍打中奮力掙扎。
楚笙和王軒站在一棟高樓之上，目睹著這如同末日般的場景。
王軒嘆了口氣，臉上帶著堅毅：“楚兄，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你有把我嗎？”
楚笙愣了兩秒，心情恢復(fù)了平靜，只是說了句實話：“沒有……”
盯著楚笙看了一眼，王軒搖搖頭。
這再有把握，那就不得了了。
一路上，這個神異的少年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絕境中創(chuàng)造了奇跡。一路上，王軒產(chǎn)生了懷疑：這樣的人物……是世家能培養(yǎng)出的嗎？
但看著此時楚笙的精神有些恍惚，聯(lián)想到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尤其是那個名叫李斯齊的大叔草率的死在兩人面前……
雖然他年紀輕輕便展露天資，但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p> 他隨即打消了部分的疑惑，況且如此人物肯定不會是邪修，就算不是世家之人又何妨？
“楚兄不必煩惱，我們碰到的這些東西，非人力所能決定！盡己所能問心無愧便是！”
此時的王軒卻不像一路上沉默，之前那么沉默也只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微弱，無用武之地。但現(xiàn)在，他看的出這個少年有些迷茫。
“楚兄可是為那李斯齊先生的死而疑惑？”
王軒沒有拐彎抹角，他也不會那一套。
楚笙點點頭。
王軒沉吟片刻，問道：“楚兄，為何而修煉？”
楚笙面露茫然之色，心里隱隱有個答案，但不知是否該回答。
王軒微笑道：“是單純?yōu)榱俗儚姡匆豢锤咛幍娘L景，以此為目標；還是做征服遠方的王，南征北戰(zhàn)；或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超離世間得逍遙；或是做一個俠客，行俠仗義，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還是……為了守護某個東西……或某個人？”
王軒直視著楚笙的雙眼，看的他有些瘆得慌。
王軒的眼神無悲無喜：“楚兄不必回答，我知道你的心中早有答案?！?p> “遠處的風景固然美麗，但高處不勝寒；王？終究也是世間得一抔黃土；掌控命運的逍遙？很多老古董是這樣想的，聽起來固然誘人，但假大空；俠者？偉大，但世間得陰暗何時能蕩平。”
“你我都是同一類人??！”
“楚兄一路上對王某照顧有家，但楚兄卻一直對王某有些防備，王某也是理解。”
“王某知道楚兄對于王某的態(tài)度拿捏不準，甚至認為王某不通人心?！?p> 王軒輕笑一聲：“楚兄雖是天資縱橫，但王某也不差，隱世宗門可不是什么無害之地，若楚兄因王某的表現(xiàn)而輕視宗門，那可大錯特錯。”
“王某之所以對楚兄很是信任，便是因為剛見面時，王某便發(fā)現(xiàn)，你我可是一類人！王某確信，除非王某行為異常，否則楚兄定是不會加害王某。”
王軒直視著楚笙的雙眼，忽然笑道：“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楚兄比王某強很多，而且你我并無利害糾隔。”
說到這兒，楚笙也是笑了。
王軒掃了一眼城市中慌亂的景象，卻是沒管。兩人此時都表現(xiàn)的不太著急，因為兩人都對當前的處境一無所知，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計劃，貿(mào)然行動沒有太大用處。
他繼續(xù)往下說：“但拋開你個人的見解，楚兄可知我剛才問題的標準答案是什么？”
“是超離！超離世間的一切，掌握自己的命運?！?p> “其實這個答案也很有道理，修煉可以變強，當強大到一定地步，便可具移山倒海，改天換日之能，掌控命運。雖然只是傳說，但也是修煉的最終成果。”
“李斯齊先生為何而死？弱！而且他運氣不好，碰到了那個強大的怪物！而若是他再強點？那能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又是否還會落得如此下場？”
……
楚笙思索片刻，忽然笑了：“王兄就是在讓楚某不必將他的死掛在心上。楚某明白，楚某也并不是個內(nèi)心脆弱的人！”
“楚某只是對一條生命突然消失，內(nèi)心有些不舒服……說白了還是弱！太弱了！”
“若是有著絕對的實力，又有誰敢招惹自己？”
楚笙將目光放到城市之中，看著火光沖天，惡魔肆虐，群眾尖叫。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幻象，但內(nèi)心也有點不舒服。
他漸漸的明白了王軒的目的。
讓自己有個目標，明確自己的內(nèi)心，這樣才能排除心中的雜念，而不被影響。
之前，楚笙雖然知曉自己變強的目的，但也并未太過認真對待過變強這回事。而現(xiàn)在，李斯齊的死讓他和王軒的一番話讓他頓悟了：隨著世界不斷變得危險，唯有變強！不斷的變強！強到無人可擋！這樣才能在災(zāi)難降臨之時，不留遺憾！
楚笙轉(zhuǎn)身，伸出右手：“王兄，重新認識一下，楚笙，一介普通修者。”
王軒愣了愣，也是伸出手，微笑道：“王軒，字正明，劍堂正字輩二弟子！楚兄不是世家人？”
楚笙沒有回答，只是微笑。
王軒翻了個白眼，兩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這個看起來無比真實的幻境世界。
他們不是不急著去解決這最后的難關(guān)，實在是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