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常寧離開流云殿時,夕陽西沉。
她跟著杞嬌的侍女走在出宮的路上,途中經(jīng)過御花園時,正巧撞見身著龍紋錦袍的少年。
彼時容顏俊朗的少年正安然坐在一棵含苞待放的梅花樹下,姿態(tài)慵懶隨性,眉宇間帶著濃濃的倦意。
真是巧啊……虞常寧挑了挑眉,皇宮這么大,有人處心積慮,依舊很多年都不曾見過皇帝,而她不過入個宮的功夫,就能直接和趙臨安迎面碰上……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拔腿開溜,就和趙臨安掃過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她的頭皮一陣發(fā)麻,處境瞬間變得騎虎難下,只見她迎著趙臨安冷凜的目光,身體萬分僵硬地走上前去。
“臣女見過陛下?!庇莩幍痛瓜马?,行禮的動作格外端莊,就算是面對恨之入骨的仇人,該有的偽裝也應(yīng)該做的完備。
虞常寧看著趙臨安華貴的衣角,不理解為什么有的人明明做了那樣的事情,卻依然可以活的好好的,她常常會疑問,趙臨安在午夜夢回時,難道不會覺心里愧疚,害怕自己死后會因濫殺無辜、殘害忠良而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嗎?
趙臨安瞥了虞常寧一眼,當(dāng)他再次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容,心里不自覺地又像上回那般咯噔了一聲,面前這小姑娘的姿容美則美矣,但實在令他心生膈應(yīng)。
真是……太像虞家人了。
“原來是祁家小姐?!壁w臨安笑著看向虞常寧,忽而問道:“祁小姐今日緣何入宮?”
“臣女受元娘娘的邀約,特來陪娘娘說些體己話。”虞常寧回答說道,她在宮里實在沒有其他認識的人,除了說是應(yīng)杞嬌的約,她再想不出其他更穩(wěn)妥一點的借口。
趙臨安似乎有些驚訝,“祁小姐是如何認識朕的昭儀的?”他不明白虞常寧一個深居簡出的閨閣小姐,又是從哪里來的機緣能與他的姣姣相識。
“之前在岳昆山時,臣女有幸與元娘娘有過一面之緣,那時臣女與元娘娘相談甚歡,回來之后更是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娘娘的再次邀約,這實在是臣女的福氣。”虞常寧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道。
趙臨安看虞常寧說話時神色真誠,便也沒有懷疑,他以為杞嬌喜靜,不愛與人多交流的,卻沒成想這小姑娘和她倒挺投緣。
“既如此,你空時便多來宮里陪她說說話,她的流云殿一向冷清,你去了增加點人氣兒,想來她也能高興些?!壁w臨安回憶起之前看到過杞嬌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發(fā)呆,少女身上那孤獨又凄涼的感覺令他不自覺地感到心疼。
虞常寧乖巧點頭,輕聲道了聲是,她的眼里劃過一抹了然,原本以為趙臨安并不怎么在意杞嬌,但在如今看來,趙臨安分明是關(guān)心杞嬌的。
“對了,上次說到你與君卿的婚事,朕后來考慮了一番,打算近日就給你二人賜婚?!壁w臨安忽然轉(zhuǎn)了話風(fēng),虞常寧微微一愣,心里覺得詫異非常,這怎么突然就扯到她和君熠寒的婚事了?
“這事兒……不急……”虞常寧的聲音細弱蚊竹,趙臨安一個不仔細,便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于是問道:“你說什么?”
虞常寧搖了搖頭,干笑著說:“臣女的意思是,臣女聽從陛下的旨意。”